《失空年代》长安七侠

2、第 2 章

　　教室外早已漆黑一片。
　　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教室里立马沸腾了。那帮带着酒瓶底眼镜，背着宛若蛇皮袋包包的孩子们，“哄”地一声冲了出去。
　　我不急不慢地将几本薄薄的书还有一叠空白试卷扔进书包。当然，这就我作为高考备考生的全部家当。
　　一群非人类。
　　短短五分钟，教室里就剩我跟他了。
　　顺手点燃一支烟，我拎起包，转身向门外走去。
　　“喂，我送你。”突然间，他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了起来。那个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淡淡的冷漠和说不出来的温柔。
　　“欸？”我转过身，不知所措地愣了几秒，他看着我的指尖，皱皱眉头，然后走过来狠狠地夺走我手上那根纤细的烟，折断，扔进垃圾桶。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离我很近，从口中轻轻呼出的气从眼角滑过。像是掩盖住脸上升腾的红晕，我转身，扔下一句“送什么送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可嘴角却还是不经意地挑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看见的，是他战在教室门口的身影，昏暗的光让他的身线有些模糊，可他的表情却异常的清晰。我吓了一跳，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伸出一只手，横在门前，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像是要挖出我身体里的所有恐惧，又像是要吞噬我的全部心灵。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想我袭来，毫无预警地。
　　“额……哦……”他的眼神太锋利了，我无法直视。

　　现在已是十点多了。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年久失修的路灯向地面投下昏黄而又微弱的灯光来，将干枯的树影映到地上。
　　仿佛就要吞噬了一切的空洞、荒芜。
　　寒风晃动着的枯草、树枝，发出鬼魂的哀叫声。
　　我不由得裹了裹衣服。
　　黑。好黑。
　　“喂，走啦。”
　　不知不觉，我已经落后他好几米了。我赶紧将滑到胳膊上的书包带提到肩上来，一路小跑着追过去。
　　距离太远了，会让我有一种即将失去他的错觉。
　　我不要离开他，绝对不要。

　　我家住得很偏，是一栋类似欧式的建筑。听奶奶说，老爸打小就很有出息，去欧洲留过学，很喜欢那里的建筑，回来后就自己设计了一栋小别墅，一大家老老小小的都住里面。都三十年了，别墅还在，但里面的人都渐渐地走了，现在，只剩下我和奶奶两个人了。
　　别墅附近的路上没有灯，政府里的那帮家伙怎么可能出钱在这块“人迹罕至”的地方按两盏灯呢？那丁点钱还不够添他们的粪桶呢。

　　我和他总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使得我在黑夜里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背影。
　　一种孤傲、深沉、哀伤的身影。

　　一路上，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嘿！”我轻声地叫他。他回过身，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漆黑的瞳孔，闪闪发亮，像宇宙最深处的星星，好远、好远。我读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闪耀，但就算是明明是站在他身边，也感觉不到。
　　一种脱离了尘世的孤傲，一种永远抓不到的闪耀。

　　“喂，以后，我每天都送你。”
　　这是他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惨白、冷淡，却好像又潜藏着炽热。
　　我看着他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
　　终于，这条漆黑的路上不再是我一个人。
　　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