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调乱弹之神魔莫辨》蓝小伞

10、柳毅斩龙（九）

　　姜芊芊见姜君蔷不再言语，便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顶替我成为守护神树，以及这道封印的巫女，你一定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神树出现意外，每一次献祭都要诚心诚意地祈祷，只有这样神树才能永葆繁盛。”

　　“也只有这样，天地的力量才能均衡。”

　　“一旦破坏了呢？”姜君蔷忽然出声问道。

　　“那么五百年前的景况就会重现人间，妖魔横行，人族将堕入数不尽的灾祸之中。”姜芊芊顿了顿，看着姜君蔷不同于其年龄的沉郁目光，悠悠地说道：“但这便是我要对你说的第二件事，关于结束五百年前人世混乱的那一场封灵大战。”

　　听到“封灵大战”四个字，姜君蔷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是激动，也是兴奋与骄傲。

　　与之相比的却是姜芊芊有些黯然的神色。就听到姜芊芊幽幽问道：“关于封灵大战，你知道多少呢？”

　　姜君蔷立即笑开了双眼眉梢，封灵大战本来就是琉璃一族自古传承下来的传说，每一个琉璃族的族民在谈起这件事时都会由衷地感受到一股骄傲。

　　姜君蔷身为琉璃一族的族民，更是即将上任的巫女，更是对此骄傲无比。因此一听到姜芊芊向自己问起这件事情，她立刻欢快自豪地说道：“我知道封灵大战一共有两次，第一次是炎黄二帝围杀邪魔之主蚩尤，而第二次，正值前朝辛帝暴虐为政，妖魔趁机肆虐人间。”

　　说到此处，姜君蔷不由得瞧了一眼神树下的魔物，扁了下嘴，继续说道：“我族太公为了人间大义，得天神指引，帮助武主伐辛，同时铸造封灵台，封印了为乱人世的妖魔，这便是第二次封灵大战，从那以后，妖魔等异族再难与人族为敌。”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姜君蔷抬眼看向姜芊芊，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和自己一样露出骄傲的神色，反而神情更加忧郁。不由得她出声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

　　“对，但不全对。”姜芊芊幽幽说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第二次的封灵大战，原本是太公姜与辛帝一齐谋划而成。”

　　没有想到琉璃一族口口相传至今的故事，其中竟然还有这样一层隐藏的秘密，姜君蔷不禁“咦”了一声。

　　姜芊芊却是没有停顿地继续说道：“你当知道，神子一族本来是子姓殷氏。当年，辛帝虽不是神子，但是他在继承了帝位之时，便敏感地察觉到了人世将遭遇到一场巨大的灾难，因而多方查探下寻找到了太公姜，并委任他在朝中为官。”

　　“不久之后，受辛帝委任的太公姜又隐入市井之中，多方查探后最终确认了魔族的君主有心攻占人间。”

　　“机缘巧合之下，太公得到天神的指引，收到封灵册一本，而后便开始铸造封灵台。”

　　“封灵台？”姜君蔷皱了皱眉，插了一声。

　　姜芊芊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封灵台，顾名思义就是吸纳各族元灵为己用，进而将魔族尽数封印在下三十三界。”

　　元灵者，是世上最具灵性之物，是各个种族中的翘楚，他们天生就拥有无可匹及的灵性与强大的力量，让人不可忽视，望而生畏！

　　姜芊芊接着说道：“五百年前，与如今大不相同，不论是哪一个种族，其出现的元灵者可谓不可胜数。元灵因为有着特殊的先天优势，从而以名为‘修真’的法术进行自我修炼，渐渐形成了各种门派。”

　　“但是渐渐地，这些门派之间便出现了争斗，进而祸及人间。太公正是利用了修真界的矛盾，引导了这些元灵分成两派互相厮杀，十死九伤难有一人存活。所以五百年前封灵大战之后，不仅魔主被封印，各族灵元也凋敝殆尽，像白素贞这样的已经十分罕见了。”

　　听到姜芊芊说起白素贞，姜君蔷点点头。但是她对辛帝与太公合谋引发封灵大战这件事难以消化，不由得又说道：“但是当年辛帝暴虐不仁，迫使当时的神子挖出了心脏，若不是太公姜事先在神子身上留下的法术，保护了他，神子一族早就陨殁了。若封灵大战真是太公与辛帝合谋，辛帝如何能这样自取灭亡呢？”

　　姜芊芊伸手在姜君蔷的脸蛋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道：“原本辛帝虽然暴虐，却还不至于对自己的亲人出手。太公原本也只是利用武主入侵前朝，从而促发各族灵元混战，并不真想覆灭前朝。”

　　“谁知道中途却出现了意外，一个太公没有料想到的人来到了辛帝的身边，以奸诈之言进谗，甚至还将一个狐灵送入宫中，进一步魅惑主上。”

　　“在这一人一狐的引诱下，辛帝渐渐地改变了，最后竟然动了诛灭神子全族的念头。神子一族是上天之神的血泪所化，与迷榖神树系出同源，他们的心脏就是迷榖神树的种子，只要世上有神子，世上就有迷榖神树的存在。”

　　“可是辛帝本就出自神子一族，虽然没有继承‘七窍玲珑心’，但是血缘之下他的子嗣也会成为神子啊。”听着姜芊芊的叙述，姜君蔷越加地困惑。

　　姜芊芊便回道：“所以他不仅强逼当时的神子挖出心脏，就连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一一迫害，到最后更是违背了与太公姜的约定，致使太公不得不弄假成真，最终断送了前朝六百年的基业，辛帝也在最后以火自焚。”

　　“他以为只要这样一来神子一族就毁灭了，没有了种子，一旦现有的迷榖神树被他派遣的人毁灭，人间就再也无法与其他地域相通，神、妖、魔、鬼……都不能再进入人间，伤害他的子民。”

　　“原来是这样……”了解了其中纠结，姜君蔷不由得叹息，“辛帝怎么能这么想？这与鲧祖以堵塞之法治水患，又有什么差别呢？”她反念一想，又无比庆幸地说道：“幸好太公救下了神子一族的遗孤，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说到此，她忽然又顿住了，想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传闻。久久姜君蔷才开口道：“根据传说，武主也曾经诛杀过前朝帝族，那……”

　　姜芊芊抿了抿嘴，她忽然向神树走近了几步，有些失落颓废地说道：“是太公姜促成这件事情的。”

　　“啊……”姜君蔷不想姜芊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惊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时间只能瞪着姜芊芊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芊芊的神情也不好，声音里也透出一丝麻木：“你不要想太多，太公是正气之人，这样做为的只是将神子一族纳入琉璃族的保护中……神子一族的身份太过特殊，新朝如何能够容忍他们的存在？”

　　姜君蔷却没有回应姜芊芊的反问，因为她不能欺骗自己，那一场诛杀是为了神子一族，毕竟本来人数并不稀少的神子一族，在那一场诛杀后已经凋敝殆尽，几乎都是一脉单传直到今日。

　　这样可怕的迫害，要她怎么相信，太公诱说新朝君主诛灭神子一族，是单纯为了保存神子一族？

　　也许，五百年前的那场封灵大战，改变初衷的并不只有辛帝一人。

　　姜君蔷一直没有动静，姜芊芊不禁回头看向她。见对方神思恍惚，姜芊芊知道新任的巫女已经明白了故事背后的真相，就像自己，以及其她历代巫女一样。

　　但是姜君蔷实在太年轻，十二岁，都不能算作成人。姜芊芊自然要进一步提醒她道：“这件事只能有我族的族长和巫女知道，你绝对不能将这件事泄露出去，更加不能让神子一族知道当年的真相。”

　　姜君蔷恍惚了一下，有些哑然道：“太公既然想要这个秘密永远尘封，又何必一代代传承给后人知道呢？如果我们不知道，岂非更妙？”

　　姜君蔷略带讽刺的话语让姜芊芊抬高了眉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说道，“之所以这个秘密必须一代代传承下来，确保每一任巫女都知道，为的就是要提醒我们巫女谨守一条规矩。”

　　“什么？”姜君蔷愣了愣，问道。

　　“琉璃族虽然庇护着神子一族，但是血海深仇早已铸下，巫女和族长一样都必须承担这份罪孽。”姜芊芊说到此，毫无预兆地猛然来到姜君蔷面前，伸出双臂紧紧地抓住了她稚嫩的双肩，紧得叫这名女童感到双肩疼痛了起来，整张脸都因此皱了起来。

　　姜芊芊看着姜君蔷吃痛的样子，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背负罪孽的巫女，绝对不能对神子一族动情，你可以向他们赎罪，可以对他们亲如至亲，但是绝对不能有男女之情，绝对不能！”

　　此时，姜芊芊的脸与姜君蔷贴得极近，当她说出这些话时，表情扭曲极了。被她抓着肩膀吃疼不已的姜君蔷几乎被她的神情吓得呆住，结果竟然脱口而出：“难道神子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就是因为这样才死的？”

　　姜芊芊闻言一愣，神情莫测诡异地看着姜君蔷的双眼，却是良久没有出声。

　　姜君蔷说完这句问话，立刻就闭上了嘴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当年她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却意外地在与聂小倩的一次接触中感受了原本只有琉璃一族的女性才能继承到的巫女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