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调乱弹之神魔莫辨》蓝小伞

7、柳毅斩龙（六）

　　姜芊芊从檀木桌的一边慢慢地绕到了另一边，有些焦躁地向内屋里探去，想要窥视，却什么也没看到。她又回过头来，走到房屋的门口，看向站在柳毅和马严蜚身边的白素贞。这三个人却好闲情得很，马严蜚正在弹琴，柳毅则端了茶杯在一旁看着，至于白素贞则是依靠在树干上，神情漠漠，看不到半点热度。

　　看到这三个人的样子，姜芊芊更觉自己焦躁，她不由得撇了下唇角，索性放开即将嫁人的待嫁娇羞，掀开内屋的门帘就走了进去。刚刚换了衣服的燕赤霞立即回过头来看向姜芊芊。

　　姜芊芊见义兄的面容依旧是剑客深沉冷漠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撇嘴。她上前就伸手将燕赤霞脸上的易容面皮撕了下来，放在了手上。

　　将燕赤霞左右看了看，就见燕赤霞的面容皙白略显出一丝青色，宛如江南学子，半点不露一点江湖上的风尘。

　　姜芊芊这下才满意了一些。她将手里的面皮随手一丢，欢喜地笑道：“这样才好看。”

　　燕赤霞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少女，不由得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庞——这个年轻人的面容虽然变了回来，但是眼底的苍茫悲凉却没有因此消失。

　　看着目光这样暗淡，几乎无光的义兄，姜芊芊忽然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笑意也浅了一些。她拽着面皮的手不禁紧了紧。

　　她有些难受地走到一旁，看向紧闭的窗户——自从义兄从外面带回来的聂小倩死了后，这扇窗户就没有再被打开过。她甚至还记得在聂小倩死后相当长的时间内，义兄一直将自己锁在自己的房舍内，别人不要说来劝说，甚至连跟他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天龙一族的三公主来到，才将义兄从这座紧闭幽暗的屋舍中劝说了出来，也是在那时，等到龙三公主离开后，义兄便突然地从琉璃族中消失了踪迹，谁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不，其实有一个人是一定能够找到他的，那就是白素贞。从姜芊芊有记忆以来，只要白素贞愿意，就一定能准确地找到义兄的下落！所以小时候捉迷藏的时候她从来都是这样“作弊”来将善于隐藏的义兄找出来的。

　　而义兄与历代的神子都不同，不喜欢留在琉璃族内，反而喜欢跑到外面去游学，琉璃族几乎都是委托白素贞去寻找，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次，白素贞不再如过去那般好说话，若不是因为她要远嫁，恐怕对方还不会答应再将人找回来。

　　“义兄……”姜芊芊垂下眼帘，踌躇着，她始终觉得白素贞不仅仅是因为亏欠了天龙一族的恩情才答应继承盘古八卦盘，成为义兄的未婚妻的。从小到大，白素贞对义兄的态度就总与旁人不同，太多关注，太多关照，有时候都让人嫉妒。

　　从来都对人冷冰冰爱理不理的白素贞，也只有对义兄有所不同，这一点不仅仅只有姜芊芊看得出。她相信，义兄也十分明白。

　　所以，当初得知白素贞顶替了天龙龙女的身份成为义兄的未婚妻时，姜芊芊心里是偷偷高兴的。谁料到最后却忽然冒出了一个聂小倩！

　　只是她也怪不了聂小倩这个女孩了。这个女孩被带回琉璃族后甚至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就死了，至于其中的原因……姜芊芊没有再想下去，强行将思维拉回。她将手中的面皮捏了捏，最后摆放在了桌上，却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义兄，三公主没有来。”

　　“哦？”燕赤霞微微有些吃惊，不由得问道：“怎么会？”龙三公主一直将姜芊芊视若姐妹，尤其是姜芊芊还是现任的琉璃族巫女，天龙族与琉璃族一直交好，没理由姜芊芊出嫁，龙三公主龙灵姻不来为她送嫁。因此燕赤霞不禁出口问道：“她家中有事耽搁了？你可有问过白素贞？”

　　姜芊芊微微摇头道：“早就问过了，但是小白的性情你也清楚，除了你的事情我可从来没有见到她对别人感过一点兴趣……”姜芊芊忽然住了嘴，偷偷看了燕赤霞一眼，正看到对方双眼瞧着她，叹了口气对她说道：“这种话你以后都不要再说了，白素贞对我确实与众不同，但是他眼中看到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我知道啦。”姜芊芊扁了下嘴，连忙将话扯开，她当然知道是因为义兄长得像天龙族第十二代族长，也就是那个将刚刚成精的白素贞养在身边当宠物的男人，所以白素贞才会对义兄格外看重一点。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这不就是喜欢了么？姜芊芊实在想不通义兄何必将这些分得这么清楚，而且不仅仅是义兄，就是那个白素贞也是如此纠结着。

　　姜芊芊不愿在这个麻烦的话题上牵扯不清，于是又将话题扯回龙三公主身上道：“原本她出嫁之后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神子哥哥你不知道，她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过来见我了，就连天龙一族好像也没有回去过一次。”联想到自己即将远嫁，她不由得出神，“天龙一族的人竟然也没有去过泾川问一次，是不是女儿嫁得远了，家里的人就顾惜不得她了？”

　　她又连忙回过神来，对燕赤霞道：“哥哥能不能在我出嫁后前往泾川探望一下三公主？”她不禁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肯定留不下来，等我出嫁了一定又会立刻离开，不如就去见一见三公主吧？”反正现在的琉璃族对于义兄而言，也只是一个伤心地而已。

　　燕赤霞点点头道：“这没有问题。”龙三公主性情热忱爽快，不仅是姜芊芊，就是他们也和她感情十分好，现在听闻她的处境可能不妙，就算姜芊芊不说，她也要去看一看的！

　　见义兄答应了，姜芊芊的脸上重新恢复了甜美欢快的笑意。

　　她听着从屋外传来的声声琴音，却是与马严蜚那听惯了的琴声完全不同，料想是同义兄一同回来的漂亮男子所奏，因而笑问道：“哥哥，可是和那位柳公子结拜为兄弟了？那你可有将真实姓名告知于他？”她义兄身份与旁人不同，是拥有“一片冰心”的神子，如果身份暴露一定会引来有心者的谋害，所以在外游学从来都是以假名面世。

　　但是这一次义兄竟会将柳毅带入避世五百年的琉璃族，其中情谊与常人不同，所以姜芊芊不由得好奇问道。

　　燕赤霞闻言却是微微一愣，而后沉下眸光道：“没有……也不需要，宁采臣已经同聂小倩一同死去，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什么也做不了的浪人燕赤霞。”说着他便走到桌前，将搁置在上面的面皮捡起，放在了手心上。

　　姜芊芊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再次消失。她看着燕赤霞那在手上端详的面皮，看着他有些失神的眼神，而后她悄悄地推出了房间，独自一人走到了屋外。却发现外面竟然只剩下柳毅一人，不论是马严蜚还是白素贞都跑到不知哪里去了。

　　姜芊芊连忙走上前，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们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找过来，给你出气好不好？”

　　柳毅没有想到这个即将出嫁的新嫁娘竟然这么活泼“好动”，连忙摇摇头，笑道：“马公子是被他家中仆人请走的，恐怕是他家中有事，至于白姑娘……”

　　“也跟着走了？”姜芊芊突然睁大了双眼，倒是有些好奇地问道。等到柳毅点头，姜芊芊更加好奇起来，以前可没有见到白素贞对马严蜚有这么亲近过，今天看到他一直站在马严蜚身边就让她有些意外，想不到最后竟然还跟着马严蜚走了！

　　恰好在这时候，燕赤霞从屋内走了出来，姜芊芊便回过身来对他说道：“小白竟然跟着马严蜚跑了，这真奇怪！哥哥的客人就让哥哥亲自招待吧，我去寻寻他们，看看其中究竟有什么好玩的猫腻在！”说罢她就盈盈向柳毅拜了一拜，算是个礼节，便轻声快步地走出了大门。

　　留下的柳毅看向面容完全改变的燕赤霞，心里有些惊讶，但是在触及对方眼中的光芒时所有的奇怪又消失得无踪。他对面前清秀不输许宣的青年笑了笑道：“芊芊姑娘性情活泼可爱，想必出嫁后一定能得夫家喜爱。”

　　燕赤霞微微点了点头，他看向石桌上还在冒着轻烟热气的茶杯，忽然说道：“我有更好的茶，再不用就浪费了。”

　　听他这么说，一向喜欢品茶的柳毅立即笑眯了双眼，一张姣好面容立即绽放出无比瑰丽的光芒，就是燕赤霞见了也不由得有些恍惚。

　　姜芊芊连个侍女都没带就走到了外面，她却很大方，一点也没有新嫁娘的自觉，尽管琉璃族的人都知道她就要出嫁，她还是如过去一般大大方方地从人群里走过，前往马严蜚暂住的地方。

　　她没有料错，马严蜚确实只是被仆人请回了暂住的小院，而白素贞也一直和她呆在一处。在姜芊芊找到他们之前，白素贞正和马严蜚说他要南山万径川寻找蛊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