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亲爱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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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亲爱的。”
他用他棕色的眼睛看着我。
他满脸坑坑洼洼，鼻梁又塌，发乌的嘴唇下是散发着薄荷味的口腔。他给我送来吃的，摆在不平坦的水泥地面上，我要去吃，就必须像垂死的鱼一样趴着，像狗一样伸出舌头把食物卷进去。因为我的手脚都被束缚了。
他怜悯我，把食物前挪，他叫我亲爱的，抚摸着我额前的头发。
他这个变态，连个上厕所的地方都不给我。我一口咬向他的手臂，恨不得他把脖子伸过来，咬在他的颈动脉上。他不生气，在我咬他的时候还低下头来吻我的头发，那油腻腻的几天都没打理过的头发。我胃里一阵翻腾，情绪崩溃到极点，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东西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笑。我只是不停地笑着，然后吐出一口唾沫到他的脸上。
他说：“亲爱的。”
他用他棕色的眼睛看着我，就好像他不是绑匪，他只是个无助的中年男人，看着自己叛逆有网瘾的儿子无可奈何。可惜情况不是这样，他明显是个老手，在这个房间的另一角，还绑着另一个少年，他看起来年龄比我还小，嘴里塞着破布，浑身脏兮兮地蜷在那里。我不信…凭我们两个年轻气壮的人还打不过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
我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契机。
我要他坐牢。
趁着他出门的时候，我对那边的少年大喊，问他知道那个男人把钥匙藏在哪儿吗？他不理我。奇怪，难道他是傻子？
那个男人对我们两个的态度截然不同，尽管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仍然能闻到从那里传过来的尿骚味。他不会带着他去上厕所，他甚至连个桶都不给那个人。我可以想象，一些东西在他腿上结成硬块的味道。他是第几天没得到食物了？我真怕他死掉，那样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从不把那个中年男人当人，禽兽一样的动物有什么资格被称之为人。
妈的，我饶不了他。
然而他打开窗，说是空气不流通，怕我得病。他甚至给我找了本书来看，是一本汉译名著。我不喜欢看书，尤其不喜欢看名著。可是不看又有什么办法？我边看着书，边思考着用手铐勒死他的可行性。我不想杀人，我不是变态，可如果我不行动，死的就会是两个人。
我猛地向前，成功地用手铐勒住他的脖子，他的脸变得通红，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成功了。但他用力往我这边一冲，撞向我的脸，我的手一软，他逃了出来。
为了惩罚我，他把我的手钉在了墙上，钉子穿过手掌，被铁锤敲进去，一点一点地敲进去。那是你一辈子都不会想知道的感受。然后，他顺着我的手臂一路往下，轻轻吻着，他甚至告诉我，他爱我。我笑得前俯后仰，照样给了他一口口水。
我踹向自己的食物，把它踢到对面，撞到了那边那个少年腿上，他没吃。今天他有进食，但那该死的变态给他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恶心，散发着恶臭。他竟然没吐，还吃了不少。那个变态为了奖励他，亲了一下他的脸。
为什么不吃我的东西？为什么不吐那个变态一脸口水，为什么你的脚没被绑却不踢他？那个少年，简直比变态更变态。我心里一阵恶寒，深知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正常人了。我不能崩溃，我只能自救。可我的手掌被他钉在墙上，伤口每天都隐隐作痛，会烂会溃脓吧？更重要的是，钉子会不会就此长在了我的肉里。
我只能假装服软……求生的欲望让我几乎没了脾气。当那个变态把他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时，我回应了他，他欣喜若狂。
我说：“亲爱的，把钉子取出来吧。”
他取了出来。
他那么丑，身材也差到不行，但他的嘴里是清新的薄荷味，他答应我的一切要求，除了自由。他甚至还为我剪头发，一缕一缕地掉落，模糊我的视线。
我叫他亲爱的的次数简直快赶超他了，因为我知道，他对此毫无抵抗力，他在我面前，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这场游戏，差点蒙蔽了我的眼睛。
不过幸好，我还没堕落。我才二十岁，大有前途，怎么可能甘愿把一辈子葬送在这里。我要做的是将他绳之以法，解救我自己和那个傻子。
我抚摸着他，偷偷拿出了一串钥匙，可是该死的，为什么打不开我的手铐。我的手拿不稳，钥匙一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被算计了，他早就猜到我会这么做，所以放了串假钥匙在口袋里。他故意的、多次地让钥匙发出声音，引我去偷，因为如果不这样……我永远也不会主动抚摸他，他再清楚不过了。
我不甘地垂着脑袋，盯着墙壁，想撞死在这里。但是有可能……这把钥匙，是用来开另一个锁的。我抬头望向墙角那个少年，坐在地上挪着钥匙，直到它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我用力一踢，钥匙到了他附近。
快捡起来啊……我大喊着。他抬起头，过长的头发遮住眼睛，像蝉蛹一样慢慢地挪过去，拿起钥匙，颤抖着想解开束缚。我笑了出来，仿佛看见了希望。
他真的解开了手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我这边走来。
但在路过床头柜的时候，他捡起了一把刀子，是想做防御武器吗？
没想到，他把刀子插向了我……我躲闪不及没有防备，被插到了喉咙，但不深，我用力反抗，抢过他的刀，我活动范围有限，他用力攻击着我，血流了一地，我感觉特别害怕。
那不只是我的血，我刺中他了……
他一动不动，血流满地。
变态掰开我的手拿出刀，放在身上擦了几下，又握住刀把，在那个人身上又插了一刀。他蹲下来抱住我的头，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没事的，是我杀的。我本来就是个变态，就算被发现，警察也只会怀疑到我身上。亲爱的，别害怕。”
我的身体越抖越厉害，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他抱着我，承担着我身体的重量，让我的头埋在他胸间。
我爱上了他。
他的面目不再可憎，反而变得迷人。我心甘情愿和他缠绵，心惊胆战地与他牵手，出门买东西。我再也没想过逃跑，我搬到了他的卧室，锁住了地下室的门，想和他过一辈子。
我疯了。你们一定看得出来，我已经疯了。可我根本阻止不了自己，每一天，我都等待着他跟我说亲爱的，如果他不说，我想我可能会更疯。
直到有一天，他又把我关进了地下室，就在那个少年曾经关押的角落，而我曾经待过的地方，此刻正绑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
他对他说：“亲爱的。”
他用他棕色的眼睛看着他，然后轻吻他的鼻尖和耳廓。嫉妒让我几乎失去心智，像铁皮刮擦着我的喉咙，我失声痛哭，然而他却从来不来看我，不给我东西吃，也不让我上厕所。我后悔了，在过去那段时间里，我曾有那么多次外出的机会，可我竟然一次也没想过逃跑。我爱他，可他只爱更加年轻和新鲜的身体。
多么讽刺，我甚至听到他的口袋里又响起了钥匙清脆的声音。
那个少年也把钥匙踢向了我，床头柜上依然放着一把刀。我举起刀，向那个少年的方向走去，他的眼睛清澈得不像话，他笑得真好看，露出了白色整齐的牙齿。我知道另一个人正在窥探这里的景象，直到看到理想中的画面才会出来，他会抱住面前这个少年的肩膀，柔声抚慰他，并借机窃取吊桥效应下诞生的爱情。
我咬了咬牙，一刀插下去，血从那个少年的肩膀上流下来，我俯下，按住他乱动的身体，把刀抽出来，高高举起，我在他的耳边快速地说着话，然后刀又下去，他接住，反过来刺我，我肚子中了一刀，倒在地上。
他终于出来了，又打算故技重施，想捡起刀替那个人承担杀人的罪责。我不顾肚子上的伤口，比他先一步把刀拿在手里，毫不留情地朝他刺了下去。我说：“亲爱的，我是那么想跟你共度余生。”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又会怎么对接下来将被绑来的无数个人？你的游戏不断轮回，永远有新鲜的身体让你享用，不仅是身体，你还要他们的心。可你明明说了，你爱我的。
我疯癫地笑着，一刀一刀地往他的身体里送。
我早就疯了，理所应当地住在了精神病院。有个人来看我，他很年轻，可能才二十出头，剪着一头短发，坐在我床边。他是谁？好像是那个我救出来的人，他的手伸进铺盖，握住我的手掌，眼神温柔。
他叫我：“亲爱的。”
他用他棕色的眼睛看我。
他那么英俊，却也和那个男人如此相似，要说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根本就不信。我害怕，即便变成精神病也还是会害怕，紧张地蜷缩在床上，他说：“亲爱的，你是这个游戏的胜者，下次游戏，我们继续。”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亲爱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