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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One ...
回首前尘,尽是可耻的过往。*
我从冗长的雨声中回过神来,长街上人来人往,各自去往他们的方向,能听见的声音喧闹混杂,蝉鸣声雨落声,脚步声说话声,每个人都在各自的位置如同齿轮般一时不停地运转,而我则是脱离了轨道之外落进了世界之外的奇怪零件,忘却了本身应该存在的意义。
从那一天起,世界的时间就停止了流动。
我为什么会存在呢?这件事好像根本就没有意义。
从醒过来的那一天起,就维持着这样虚幻的存在。
丢失了维系自己与这个世界最后的东西,只剩下一片空茫,无论是温柔也好,悲伤也好,这些感觉全都无法回忆起来,全然的一片空白。
到底我是怎样的存在呢?尝试着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可是答案终究不得而知,我又到底,是因何以这样的存在留存于世呢?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是连存在的意义都不清楚,却存在于这世界上的异类。
不知晓自己的名字,不知晓自己为什么存在,记忆丢失,连过往也都一并不复存在,我甚至连自己的模样都不清楚。
因为任何的镜面也倒映不出我的模样,我在世间游荡,漫无目的,无所事事。
或许我该做个自我介绍的,但是说来不好意思,我连能够被称呼的名字,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名字,都一并遗忘了。
或许死后的世界便是这样,但是这样的存在到底有何意义呢,我甚至连第二个如我这般的存在都找不到。
这样的时间过去多久了?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从我有意识起,就一直是这样了。而你知道的,人一无聊,就会觉得时间缓慢。
就像这个夏天一样,漫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
直至那一日。
——我遇到了,可以看见我的那个人。
夏日的雨总是又急又紧,将世界划成许多块,每一块都支离破碎,而破碎的世界中,我见到了那样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附近高中的黑色立领制服,左手撑着黑色的长柄伞,右手则怀抱着一束白色的满天星,平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我却总觉得他在悲伤。
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那样的他吸引了注意力,于是我百无聊赖地跟在他身后上了电车。可能是这样的雨天,这个时间也并不是人流的高峰期,电车里空空荡荡。反正也没人看得见我,我便凑过去看他手中捧着的花束,可他却因为我这个动作略微后退了些许,看着我微微敛眉,开口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诶?”我下意识地顿住了,或许是太久没说话了,我声音干涩得自己都分辨不出字句,清了清嗓子,我才说出了那句虽然听起来很像是恶作剧但的确是我目前最想询问的话,“你能看见我?”
“……”他像是对这个看起来像是很低级的恶作剧的话语,说不出应对的言辞,张了张口又沉默,一副“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的样子。我也一时语塞,好半晌才找到合适的话语解释道:“那个!虽然看起来很像恶作剧,但是你的确是第一个可以看见我的人。”
为了向他证明这一点,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将手伸到车窗前:“你看,玻璃上没有我的影子对吧?”
对方的眉头敛起得更深了,甚至环视了一下四周,我问他:“你在看什么啊?”
“……摄像机。”对方在我的追问下,最后吐出了回答,我这才恍然,他大概以为我是那种搞笑综艺节目里的NPC之类的角色了,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叹口气:“等下车我再证明给你看!”
对方不置可否,只是闭上眼,也不再看我,直到车到站,我率先下了车,转过身来,我在瓢泼的大雨中仰起脸对着他笑起来。
“你看。”
对方看向我,下意识想将伞倾斜过来,而后蓦然定住。
年轻人终于明白了她所谓的证明是什么——夏天的雨又紧又急,将那个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也浸透,显出一种朦胧的模糊,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有被雨水打湿,雨水落在她的身上便消失不见,仿佛被她所吸取了一样,雨幕勾勒出她的轮廓,他喉头一紧,说不出话来。
这场景过于不可思议,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不得不相信,之前被他认定为是恶作剧的,站在他面前的少女,的的确确不是人类这一事实。
他一向对这类灵异向的存在苦手,可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他有时候甚至也会想,就算是鬼魂也好,他也想和那个人再次相遇。
……那么。
那么,如果鬼魂真的存在,为什么,他只能看到眼前这个人呢?
好半晌,眼前的人一直在沉默,我甚至以为他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又像是在做心理建设,虽然表情不动声色,可是我却能看出他有明显的动摇,是相信我了吗?
而后他终于对我开口,声音却不复刚刚的镇定,反倒有些慎重了:“你……还能看见其他和你一样的存在吗?”
我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不由得怔忡片刻,才老实地摇摇头:“没有,如果我能看见的话,也不会因为你能看见我这么惊讶了。”提及此,我颇有几分心情复杂,“从我有记忆起,我就是这个状态了,也从没有遇见过什么同类。”
说完这句话我忽然反应过来是不是哪里不对,忍不住咽咽口水,小心发问:“那个,你……是人类吧?”
对方大概也没料到我会问这种奇怪问题,顿了顿才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虽然是不是人类都没有影响,但我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或许只是因为,这种异类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而后我们忽然沉默下来,不知道接下来该作何反应,电车已经开走了,雨仍旧下得肆意,磅礴的雨声中,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怀抱中的花束,而后抬起头来冲我点了点头:“抱歉,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于是他就那样越过我,径直朝着某个地方出发。而我则在反应过来之后,不远不近地追了上去,我看着他护着花束,左转右转,最后,他停在了一个寺庙前。
我忽然反应过来,对方……是来祭奠什么人的吗?
可是无暇多想,对方已经走进了寺中的墓园,老实说一开始我还稍微有些担心我这样的存在是不是无法进入寺庙这样的地方,还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雨落不到我的身上,但是却会挡住我的视线,我急急往前走了几步,试图看清他。
隔着瓢泼的大雨,墓园空荡,只他一人立在那里,一身黑衣黑伞,墓碑的群落是灰色,唯有花束纯白,在我眼前被雨水打湿模糊成了一片色块。
黑白灰,那一刻世界只剩下这三种颜色。
我忍不住又靠近了他一点,看他将花束缓慢地放在墓碑前,便直直地立在那里,凝视着墓碑,半晌没有动过一下。
墓园这边种了许多绣球花,它们被雨水打湿摇落,浅薄的花瓣在水面上漂浮着,我小心地绕过那些积水的地方,望着他,忍不住想。
他都经历过些什么呢?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尽管我触碰到东西发出的声音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但还是下意识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终于,我看到了他所凝视的墓碑上刻着的字迹。
——“朝日奈家之墓”。
“你是……来看望家人的吗?”这场面过于严肃,我不由得开口,却又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了起来。
于是静止被打破了,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有些细小的雨水自伞面滑落,溅落在他所戴着的眼镜镜片上,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他并没有看我,只是眼睫颤了颤,而后缓慢地闭上了,又露出了那种……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绝的表情。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我终于听见了他的回答。
坚定又带着低哑,被悲伤打湿浸透,因为时光流逝显得更加沉重又无力的回答。
他望着墓碑,平静而温和地回答:“不是,是我……喜欢的人。”
*
1.致敬《人间失格》。
无论是初次见面还是好久不见,都非常感谢你们点进来看w
希望能将这个故事说得更清楚明白一点。
如果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就再好不过啦。
提前感谢大家的点击收藏和评论w
——2019.03.03
虽然还蛮舍不得发布时间的,但是真的拖太久了,我回来修个文(你)
——2021.8.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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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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