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Twel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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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君真的是个很守信的人，说两天就两天。
第三天是个晴天，我们乘上电车，前往朝日奈小姐之前留下的信封上所写的地址。
夏日的阳光热烈，总觉得我遇见手冢君之后的这个夏天，雨仿佛就一直没有停过，可是今天是个再灿烂不过的晴日，完全符合一切人们对夏日的印象。
电车里开着空调，有带着冰冷机械味道的风从出风口传出来，电车上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地分布在电车的各处，手冢君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后来我才了解到因为朝日奈小姐晕车，于是从那之后他都习惯性地选择靠窗的位置，好让他的恋人能得到稍微舒适一些的乘车体验。
我坐在同手冢君隔了一道的位置上，看着窗外发呆，想起我同手冢君第一次说上话也是在电车上，同手冢君的相识明明这么短暂，但却经历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回忆。电车驶过路，驶过桥，桥下水波莹莹，光映在水面上，铺天盖地地泼洒过来，我觉得自己要被那光辉刺痛，于是别过头去看手冢君。
辉煌的光芒中，年轻人的侧脸像是漂亮的冷漠神明。
而下一秒，手冢君就察觉到我的视线一般回头看向我，迎着光，他的眼睛亮如点漆。
他为什么总是能察觉到我在看他呢？
我有些狼狈地错开眼，心里只想着到达目的地还要多久。
我们下了车，顺着导航一路找到标着小林的名牌的居所，这时手冢君却罕见地踌躇了，连手冢君那样的人，也会在真相面前犹豫吗？我心下叹了口气，替他伸手按住了门铃。
老实说，在没人能看见我的那些时间里，我也有干过类似于在大半夜按响一整条街的门铃这样的恶作剧的。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预想中的没人在家或是由父母来开门这种意外事件根本没有发生，来开门的正是小林澍小姐，她比起回忆里长高了些，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手冢君，犹疑着开了口：“……手冢国光？”
她居然知道手冢君，我有些惊讶于这件事，可随即她就做出了更令我吃惊的举动。
——她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将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手冢君同我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再按门铃，小林澍小姐又将门打开了，平静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看起来对手冢君有些情绪上的不满，我这样想，于是手冢君从包中抽出那本书，又向小林澍小姐出示了那封信。
“……”沉默了片刻，她松了口，“我知道了，请进吧。”
小林澍小姐伸出了手来，拿回了那份迟到了许久的信笺，她低头看了那封信的信封半晌，分不清是悲哀还是别的什么，女孩子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侧身示意手冢君进入房间。
“打扰了。”他拘谨地开了口，才踏进小林澍小姐的居所，于是虽然没有人听得见，我也跟着道了一句“打扰了”，才同手冢君一起进入房间。
小林澍小姐给手冢君倒了杯水，没有同手冢君说更多的话，只是拆开信封，飞快地浏览完那份没写完的信，好一会，她才将信纸按原样折好收起来，抬起眼来开口道：“还有什么事吗？手冢君。”
“我来是想问。”手冢君开口道，“当时的十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我想知道，拜托请告诉我。”
“……你不知道啊。”她像是有些讶异看了他一眼，又有些不满，组织了一下措辞，她方才开口，“当时……十年在班级里有位要好的同学，遭受了校园欺凌。”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令我一时间不知该做出如何的反应，我一直思维定式地以为是朝日奈小姐遭受了糟糕的对待，但是……要好的同学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最后出事的是朝日奈小姐呢？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十年不是很喜欢向他人诉苦，所以我也只是稍微了解一些。”小林澍小姐这样说着，“她的同学遭受了恶意的对待，明明只要和她划清界限就好了，但是她却仍然和那个人正常相处，说着明明那个人根本什么也没做错的话。说到底我只认识十年，所以希望她自私一点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而且我记得……手冢君那时还在国外吧？她一定没有同你说过一句有关于她的处境的话语吧？为了不干扰你的训练。”
“但是……但是。”小林澍小姐用那种压抑又克制的语气开了口，“她可是一直喜欢你啊？”
“十年她，一直用那种非常温柔又喜悦的心情对我提起你，从很久以前，就这样跟我说了，说她喜欢你，说从你身上看到了光——”
……
我从未见过手冢君那样的神情，悲哀的，颤抖的，却仍然一动不动，拼命地听着小林澍小姐说着他的恋人留下的最后的话语。
“为了靠近你，她告诉我，想要成为你那样的人，想要去尝试做勇敢的人，可是，结局你也看到了……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根本不相信那是意外。我一直一直，直到现在都在想，她要是再软弱一点就好了。”
终于，他开口了，用那种仿佛咽下了一大把碎玻璃划伤了喉咙而支离破碎的声音。
“……我知道了。”
一阵漫长的沉默，令人窒息的寂静里，我抬眼去看小林澍小姐，而小林澍小姐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手冢君，你稍等下。”
她站起身来，于是手冢君也放下手中的水杯站了起来，小林澍小姐看了他一眼，还是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让他跟在自己的身后。
我们跟着小林澍小姐，看她推开了该说是书房还是画室的房间，她没有管手冢君，只是匆忙从书桌上取了张便笺，抓起一支笔就开始写些什么。我没有凑过去看，毕竟一会也会看到的，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四周，事实上一进来我就注意到那被布盖上的画板，旁边还放着颜料与画具，想起之前信上提到的画材，我怀抱着一种“说不定呢”的心思碰了碰那搁在一旁的画笔。
“滴——”
无数声音涌进耳朵，可其中最清晰的是那声电子机器发出来的声音。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大抵是这次的目标很明显，很轻易地我就在结账的地方发现了朝日奈小姐和小林澍小姐两个人。
她们拎着好几个袋子，挽着手走在路上，我不出意料地在其中一个袋子里看见了那支眼熟的我刚刚还碰过的画笔。
我听见她们说话，似乎是在之前那段回忆之后的片段，小林澍小姐忽然开口问道：“说起来，你是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啊。”
我一凛，就听见小林澍小姐接着说了下去：“几年前我们聊天的时候你就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们平时也不怎么聊这个话题啦，但是你跟我说要去表白的时候我还真的吓了蛮大一跳的。”
闻言朝日奈小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提起一般，像是在组织措辞，顿了顿才开口：“因为他就是很好嘛。”
“因为……看着他追逐自己的梦想，执着，坚定又果断，从不动摇的样子，非常非常耀眼，像光一样。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满脑子都是他的事情了。”
“想着这样不行啊，得努力向他靠近才行。”朝日奈小姐忽然笑了起来，她冲小林澍小姐眨眨眼，那笑容甚至带了两分天真的狡黠，眼瞳明亮得像是有星星掉进去，表情温柔得不成样子，“所以他追逐梦想，我追逐他嘛。”
那语气，的确如小林澍小姐所说的一样。
澄澈而喜悦，安然又温存。
像是小王子谈论他的星星上唯一的玫瑰。
可小王子对他的狐狸说，那时他还太年轻了，不懂得爱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Twelve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