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有错》SHENXIA

5、路昱

　　夏末，空气里还冒着余存的热气，翻腾在太阳光下。湖水波光潋滟，碎金在波峰上跳动，闪闪烁烁，犹如碧天里的星星泛着转眼的光芒。
　　秦云坐在凉凉的石凳上，睨着眼，循着这一片静谧的空闲，置身在安宁的氛围中，连每个细胞都能等到放松与享受。
　　“原来你在这里。”仿佛找了很久，仿佛就为了找到她，又仿佛只为了找她。
　　淡淡的薄荷味绕来，秦云睁眼，侧身看向来人。
　　“是你？”
　　“路昱。”他伸手。
　　“秦云。”她握住。
　　相视而笑，他和她就这样算认识了。
　　俩人静静的坐在湖边，呆了一个下午。
　　只因为，高一的课程不多，高三基本是复习。
　　所以，他和她刚好如此悠闲。
　　日近西落，傍晚的天空并不阴暗，反而有一种明丽的蓝。一簇簇晚光铺散在湖面上，染上了一层晕红。
　　秦云收回视线，看了下手臂上的白色腕表。
　　同时，学校的下课音乐正当响起。
　　秦云跳下石凳对他说。“我该回家了。”
　　“我也该回去了，一起吧？”
　　男孩的不舍她无暇发现，“嗯…好吧。”她拿起旁边的课本，踏着轻快的步子，与男孩一起走出学校。
　　小爸说今天会来接她下课，平时都是齐叔来接，不过，小爸有空就会过来的。
　　校门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来往的人们看不到深色车窗内的情形，只是不断投来惊艳的目光，发出叹息般的羡慕。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攀上这样的高度。而有些人，只要屈指一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收入囊中。可是，上帝不会厚待每个人，耀眼光环的背后，或许就是血淋淋的搏命。当然，如今的秦城早已远离了那些杀戮争端。
　　“小姐出来了。”
　　秦城放下手中的文件，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消失一天的女孩，身旁还有个比她高一些的男孩，他们携伴走出校门，一路谈话不多，却也有说有笑。
　　秦城看到女孩止了步子，背对着马路，与男孩说话。
　　秦云早看到了秦城的车，遂与路昱道别，不想让小爸久等。
　　“接我的车来了，我走了。”
　　“那…你有手机么？以后可以经常联系。”路昱不相信自己还会有今天的好运气，可以再次巧合的碰到她，有了号码，会方便许多。
　　“哦…我找找。”拉开书包拉链，秦云在一堆课本中费劲的寻找无影的手机。
　　由于不常用手机，所以她会乱放。
　　为了能够及时联系到她，几天前小爸给她买了一款与他相似的手机，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啊…找到了。”秦云摸出包里的白色手机递给他，让他输入号码，不常用，所以不太会用。
　　怎么她跟这手机不熟似的？
　　路昱好笑的拿过她手里的机子，解锁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灵活的手指在屏幕上活动着。
　　“云云，过来。”
　　小爸的声音一贯冷冷如冰，秦云却没有一次害怕过。
　　可是现在，她听出了小爸声音中的一丝怒气。
　　秦云转过身，就看到车里的男子也看着她，说出口的话好像是不能抗拒的命令。
　　莫名的，一股惧意流入心间，她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会有与其他人一样的淡漠感觉。
　　“过来。”无波无痕的语调，又重复了一遍，商海中的“秦先生”从来话不说两遍，这已是极限。
　　“呃…我先走了。”连手机也忘记拿回，秦云便已走过去。
　　齐叔为她打开后车门，待她入座又重新关好车门，接着快速的绕过车头，启动，离开。
　　盯着徒留掌心的手机，想到男子临走前的一瞥，路昱停在原地，朝着车子离去的方向，思索着。
　　即使他没有接掌家族企业，即使他没有涉足商海，“秦先生”三个字却也如雷贯耳，他本人更是各大报纸的头条。
　　因此，路昱对他不可谓陌生。
　　但是，为什么秦云会与他有关系？
　　秦云？都姓秦？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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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的引擎声环绕在车内，听得秦云愈加紧张，她指尖用力的抓住书包带子。
　　秦城继续处理手中未完的文件，薄薄的唇抿成直线，没有其他的弧度，比如对她才会时常上翘的温暖弧度。
　　秦云悄悄地又小心的瞧了眼身边忙碌的男子，从一上车开始，他就没有理过自己，没有说一句话，只除了翻页纸张的“唦唦”声，那声音回荡在车内，似刮在她的心上。
　　小爸为什么生气？
　　小爸在生她的气么？
　　她的手机！
　　到这时她才想起，由于走的急，手机落在路昱那儿了。
　　她鼓着嘴巴，瘪着脸颊，秀眉缩在一处，再瞧瞧旁边人的脸色，就更郁闷了。
　　车子驶进别墅区，停在大门口。
　　秦云跟着秦城亦步亦趋的走进别墅。
　　齐叔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只逗留几秒，便重新启动引擎，调转方向盘，驶入车库。
　　不该他管的，多管无益。
　　她站在客厅里，直到秦城消失在书房门口，才垮下肩头，一步步迈上楼梯，走入自己的卧室。
　　途经书房的时候，那紧闭的房门仿佛也带走了秦城留给自己的温暖，她失落的关上卧室的门，趴在床上，脑袋埋进被里，试图寻找一点依赖。
　　晚饭时间，秦城准时出现在餐厅，可是餐桌旁少了另一个主角。
　　“小姐回来后直接进了卧室，没有出来过。”观察着先生不愉神色，Joe报告起小姐的行踪。
　　“下去吧。”
　　丢下一句，秦城离开餐厅，朝她的卧室走去。
　　啪！暖光照进卧室，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床上的人儿合趴在床上，正在熟睡。
　　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眉头微蹙，被她压在身下的被子扭曲的搅在一处，被沿的褶皱印在了她的脸颊边，鼻翼一张一翕，试图呼吸足够的空气，而嘴里咕噜的冒着说不清的梦话。
　　秦城看着她，微微叹息。
　　在车里，他没有生气，只是烦躁，所以没有说话，任她在一旁情绪泛溢。
　　他知道，自己的面无表情让这个小丫头害怕了、胆怯了。
　　毕竟，自从收养她以后，在她面前从没有像今天一样的严肃冷漠。
　　所以，她不敢开口与自己说话。
　　秦城抬手抚在那一头柔顺的乌发上，紧绷一晚的唇角总算有了好看的弧度，手心的暖透过长发传到了她的梦中。
　　秦云的梦境里有一张熟悉的脸，就像小爸今天的样子，冷峻严厉，没有表情，那是如至深窖的感觉，连心窝的温度都能冷却。
　　越睡越冷的时候，发心传来一股暖流，为她注入了一丝温暖，使她不再冰冷，也不再害怕。
　　身体的感知愈加强烈，似乎有人在抚摸她的脑袋，温暖又温柔，一如爸爸般。
　　她悠悠转醒，颤抖的睫毛渐渐展开，朦胧的睡眼一下子接受不了光线的刺激，眼帘一开一合。
　　再次睁开时，耳畔是小爸的手温，眼底是小爸的宠溺，还有触到发心的那只宽厚大掌，驱赶掉了体内的最后一些冷意。
　　“小爸？”秦云带着一丝试探，小心翼翼的样子。
　　秦城扶起她，用被子偎在她的周围，睡了一觉刚起容易着凉。
　　“嗯。”
　　“你…还在生气么？”她听话的拥紧被子，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小巧的脑袋，乌亮的瞳仁犹如星星般眨着无辜的眼神。
　　秦城对上她的眼睛，片刻后，深邃的眸中浮现略略的笑意，深棕色的瞳孔里满是她的唯唯诺诺。
　　看来，真是把她吓着了。
　　“饿了么？饿了就下去吃饭吧。”他刻意软下来的语气，让她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他想，这小丫头很敏感。
　　“嗯！”
　　一顿融洽的晚餐过后，秦城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公事，秦云则好心的想要帮Joe收拾厨房。
　　不过，Joe没有给她插手的地方，连一丝都没有。
　　最后，她只能无聊的晃荡到客厅，打开屏幕，开始看许久不看的电视节目。
　　当钟摆敲响第九下的时候，时钟正好指向九点的位置。
　　客厅里吵闹的电视正在上演，秦云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抬眼瞧瞧楼上的房门，依旧关的好好的。
　　“小丫头，看电视呢？”
　　秦云突地转过身子，看向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漂亮男子。
　　漂亮，是她目前唯一可以想到并运用在他身上的一个词。
　　“唐叔叔，你来找小爸么？他在书房。”
　　“小丫头怎么不猜我是来找你的呢？”唐继逗逗她，惯常的笑容不曾卸下，对着小丫头是区别于对待外面人的真。
　　“那唐叔叔是来找我的么？”俏皮的扑闪着睫毛，灵动的眼睛里却是否定的答案。
　　“小丫头真伤我心。”唐继抚着心脏处，装作伤心。
　　唐继轻刮她的鼻尖，“好吧，我去找你小爸了，小丫头可别想我哦。”
　　终是没躲过他的“骚扰”，秦云无奈的耸耸鼻子，粉红的丁香舌若隐若现，朝他背后扮着鬼脸，要是小爸在，他肯定不能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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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晾了老头这么长时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慵懒的音质飘饶在空气里，其主人舒适的靠在椅背上，重叠的双腿难得规矩的没有搁在桌上。
　　窗边的黑色身影仍是没有动作，未点燃的烟夹在指间，撑在窗楞上。
　　“再给他几天。”
　　“呵呵，那他的日子可不好过，垂死挣扎，不过是徒劳而已。”
　　唐继耐不住烟瘾，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银质的Zippo打出幽蓝的火苗，就快要触到干燥的烟头。
　　“灭了。”随风一样的凉意从窗外吹入，秦城并没有回身。
　　“什么？”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合上盖子，唐继问，“就为着小丫头不喜欢烟味，你真戒了？”扬扬手中的烟盒，甩手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不爽的扒扒脑袋。
　　看着秦城转身回到座椅，他再次开口，“陈贤那老头不过对她稍稍严词一些，你就这样费心思整他。现在更是为了她，把多年的烟又给戒了，你是认真的？”
　　“在外面随你，这里，不行。”
　　唐继知道这是在回避问题，便拧眉瞧他，“她还那么小，你要等到几时？再说了，你是她小爸，她也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你准备怎么让她转这个弯？”
　　“只要她呆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是么？”他挑眉莞尔，“小孩子心性一向不定，你确定到最后，她会毫无异议接受你们关系的转变？”
　　秦城沉默不语，面对他的诸多疑问，他可以选择避而不答，过多的解释，不能益于结果的走向。
　　所以，他无需说明，事情的发展，他自有数。
　　咚咚咚…
　　正当气氛沉闷之际，秦云敲响了许久不曾开启的房门。
　　别墅里只有她会在进来前礼貌的敲门，至于其他人，从不敢擅自来打扰他，唐继除外。
　　“小爸，唐叔叔。”秦云把手中的托盘放下，两杯上好的蓝山端到他们面前，书房里一瞬间便溢满了蓝山特有的香气。
　　“小丫头手艺还不错！”唐继回味着口齿留香，率先打破了之前的沉闷。
　　秦云扬开清丽的笑颜，弯弯如月的眉，刹那间便融化了秦城脸上坚硬如铁的一角。
　　深夜，秦城坐在床边，月光细细白白的洒在她脸上，倒使他更看清了她的睡颜。
　　他把白皙的小手放入暖和的被窝，又替她掖好被角。
　　明月将他的影子拉长，与她的小脸交叠，蜻蜓一吻轻轻点在了她的额上。
　　那扇即将合上的门遮住了他朗朗如星的目光，唐继的话始终盘旋在他的耳边。
　　也许，有些话，唐继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