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白炽灯》壹小糖

4、第 4 章

　　以许简翰难以置信的低耗电量修好了空调，何致回到隔壁李婆婆的家中。他进门之后就开始展现他的优秀修家电技能，从李婆婆家修到了许简翰家，都没来得及歇口气，他的行李箱仍孤单的立在客厅里。
　　李婆婆高兴地收拾了一间房给何致，这段日子，何致可以安心住在这儿。李婆婆通过何致的表现，将何致归为懂事安静的社会好青年，放心把金毛交给何致照顾。
　　其实，她家的金毛不挑食，能吃的都吃，不能吃的偶尔也会咬几口试试口感。金毛乐意与何致亲近，估计是这块电池没给它特别危险的感觉，附带还修好了它的电动狗小伙伴。

　　何致离开后，许简翰独自坐在卧室床沿望着空调思考人生。
　　对方修家电的技术如此给力，不知道修灯泡的手艺行不行。毕竟许简翰作为类人，好歹是人，与纯粹的电器有明显区别。当然，许简翰之所以把何致列入自己的人生备用计划中，何致修家电不要钱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他不求何致完全免费，只希望大家邻居一场，何致给类人灯泡做手术的报价，可以稍微打个友情价。不得不再次存保险丝手术的钱，许简翰想着就头痛。
　　新纪元的地球，依旧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烦恼。

　　许简翰顺势往后一仰，倒在床上摆了个大字型，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打了一个哈欠，他翻身坐起来，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腰。
　　安装了一根不适合的保险丝，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尤其在何致告诉他残酷的真相之后，许简翰更是每分每秒介意保险丝的存在。
　　他真心想向陈冬申请预付一年工资，或者厚着脸皮给赵度写一张借条，马上进行手术。
　　可惜，陈冬不会预付这么多钱给许简翰，许简翰也不想为了这事向赵度借钱。好在他可以慢慢存钱，咬咬牙，忍一忍，一年就坚持过去了。

　　快速冲了一个澡，许简翰裹着睡袍回到卧室。他打开衣柜，取出西装熨了熨，随后打开电脑研究明天要去的丽影大酒店。
　　陈冬办事的特色在于，他每次总是临时通知许简翰改变工作安排，却不告诉许简翰客户的详细资料。
　　一开始，许简翰天真的以为陈冬早就对客户相当了解，什么都一清二楚，直到许简翰与陈冬见到客户，一脸血的发现陈冬的课前功课压根没用心。

　　陈冬通常会微笑着和客户聊几句天气穿着，就把之后的一切问题全丢给许简翰处理。许简翰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当场脑中一片空白，坐在板凳干笑。
　　幸亏，那天的客户是一位耳朵有点背的老人，许简翰的话估计他也没能听清几句，和许简翰开心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签合同的时候，许简翰的内心简直在飙血泪。
　　从那以后，许简翰再也不敢心存任何一丝侥幸，认为陈冬会提前熟悉客户的想法碾成了渣渣。许简翰必须依靠自己，提前收集客户信息。

　　许简翰打开丽影大酒店的网址，翻看酒店近期的消息，他看着看着，电脑屏幕突然黑了。不仅他的电脑罢工了，卧室的灯也罢工了，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昏暗。
　　他纳闷地走到窗边，夜色下的城市难得的清静。不但整个小区漆黑一片，放眼望去，方圆一大片区域都黑灯瞎火。
　　一部分有发电机，有备用电源的大楼很快出现了些许光亮，但更多的地方处于宁静的停电状态。

　　突如其来的大面积停电，让许简翰久久地叹了一口气，这电早不停晚不停，偏偏选在他查看酒店情况的时候停电，手机也相当配合的电量不足。
　　许简翰纠结，城市生活的基础保障水电气，电的需求在新纪元更上一层。许简翰不知道何时来电，他不敢对客户一无所知就出门，绝对会要命。

　　他坐在卧室等了小会儿，小区依旧不见来电。许简翰打开门，准备问问李婆婆家里有没有备用蜡烛，他开门的同时意外遇到何致也打开门。
　　别人停电点蜡烛，何致停电却在点灯泡，充分体现了常备电源好处多。何致手里拿着白色的节能灯，光线明亮，他看见许简翰开门的第一句话是：“需要电吗？”
　　这句话彻底问到许简翰心里去了，许简翰想开电脑，也想给手机充电，更想继续翻看丽影酒店的消息。只是有一点，许简翰有点在意：“你的电压电流是多少？”
　　何致可以检测家电，想必使用的常规家用数据，可电动小狗明显除外。
　　“我输出的电压电流可调节，任何数据都有。”何致平静回答。

　　许简翰终于明白了，这不仅是一块蓄电池，还是一块高品质的数据可调的蓄电池，怎么看怎么高端。身为一个常年十五瓦的白炽灯，他觉得自己又拖了社会发展的后腿。
　　何致跟着许简翰来到客厅，他坐在沙发上，一手握着节能灯，一手握着许简翰的手机电源适配器。许简翰给手机充电时，不知道是不是处于日常习惯，他特别想在何致的手掌找到可以戳下适配器的窟窿。
　　偏偏，这种不美观的存在不会在何致手心出现。
　　许简翰的手机开始充电，显得非常平稳。许简翰诡异的觉得，他身边的何致超像一个大号版本的充电宝。

　　有了节能灯照明，又有了电源适配器给手机充电，许简翰拿起手机上网，他需要早早的把酒店研究一番，免得明天和客户没话说。
　　然而，接连数次打开页面失败之后，许简翰一头黑线地盯着手机的信号标志，他不能上网……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步。
　　许简翰望着手机犯愁，意外听到何致说话，何致说道：“附近的变压器绝大部分受损，网络基站也受到影响，抢修需要一定时间。”
　　听到这话，许简翰惊奇地抬起头，视线从手机移到何致：“你检测了这里的线路？”
　　对此，何致诚实地点点头，补充了一句：“我检查城市线路时，一不留神烧坏了这儿的变压器。”

　　许简翰瞪眼，这种时候，他是该感谢何致体贴关怀的送来照明用电，还是狠狠的教训这块太阳能蓄电池肆意连接电路，导致大家停电，害得许简翰无法上网。
　　况且，何致把这种实话告诉许简翰做什么，难道不怕许简翰立刻给警察打电话，揭发何致的罪行吗。何致带来的各种不可思议，其中，关乎许简翰小命最直接的问题在于，何致的电压电流上限到底是多少。
　　可以做到一瞬间破坏这么多变压器，绝逼不是小数字。许简翰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身上那根或许位置放歪了的保险丝，以及心脏处一根脆弱无比的钨丝，何致的电量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许简翰下意识朝沙发一端避了避，何致看透了许简翰的担忧，他随即贴近许简翰，抬起握有节能灯的手探向这个白炽灯。
　　即使不是家电维修专业户，许简翰也明白，节能灯在发光，意味着何致的手上有电，他不想体验电流流过全身的刺激感觉，求高抬贵手，求放过。
　　可惜，他没来得及避开，何致的手背碰到了他的手背。

　　许简翰心里咯噔一声，他张了张嘴，一句糟糕没能喊出口。他惊愕地看着何致，理解不能，他身上没有丝毫不适的奇怪感，强电流也好，弱电流也罢，统统没出现。
　　节能灯在发光，手机在充电，可何致的手背紧贴许简翰的手背，许简翰却没有被电击中的感觉。
　　难道何致的手背不带电？
　　许简翰还没问出口，何致已经给了他答案：“我的输出数据可调节，释放电量的位置也能自行调节，你放心，不会有高压电或者强电流损坏钨丝。”

　　谁告诉何致，他在担心自己的钨丝。
　　好吧，许简翰承认，他确实担心了一秒钟，一秒钟而已。
　　“为什么破坏附近的变压器？”许简翰问完这句立马后悔了，他不应该向一个不熟悉的人打听太多秘密。
　　知道得越多，往往扑地得越快。
　　可何致十分乐意告诉许简翰真相：“我找到一样东西，在测试它的数据，结果发生了预料之外的状况。”
　　变压器们全都遭了殃，造成大面积停电。

　　许简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闷闷提醒了句：“下次小心点儿。”
　　何致点头应了声。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许简翰表示与这位新邻居稍微有点交流困难，所幸短信的提示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许简翰低头看了一眼，是赵度的短信，字里行间满满的全是怨恨值。
　　赵度：有没有搞错，视频到关键时刻，居然停电。
　　许简翰淡然回了一句：你有电池，怕什么。
　　赵度果断发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我的小贝，好不容易才答应解开第一颗扣子，结果，一秒钟黑白。
　　见消息，许简翰回复了六个点。

　　赵度口中的小贝，全称小宝贝，是一位相识一年多，始终没见面的网友，据赵度本人形容，对方是一个清新矜持惹人爱的小美人。
　　两人时常视频，却从不提见面，以赵度的话来说，见光死的日子太残酷，他宁可生活在绚丽的虚幻里。这两人让许简翰深感无限奇葩的是，赵度认为对方是类人，对方也认为赵度是类人。
　　赵度用了自己以前的视频和照片进行拼凑，神奇的到达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这让许简翰深刻意识到赵度的视频剪辑合成天分，有时候，许简翰非常理解，为什么赵度的硬盘总是不够用。
　　至于赵度的心肝宝贝，小贝，所有事都只是赵度自己说说而已。这位小美人是男是女，此刻的本尊究竟是钉子还是锤子，许简翰认为全有待考证。视频总会欺骗人的眼睛，赵度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赵度问起许简翰找到何致没，不知是不是出于心虚，许简翰的手机莫名朝外侧扭转了三十度。他静静地敲了一句话：他住在李婆婆家，在我隔壁。
　　赵度难得的沉默了半分钟，才给许简翰回了消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重口味……
　　许简翰见短信，一头汗，他有理由认为赵度的思考方式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段，赵度明显想太多，但许简翰也懒得解释。

　　赵度的话题绕了一大圈，又绕到了停电。他相当气愤，这次停电破坏了他和他家小贝的浪漫视聊。没解开第一颗扣子，哪来第二颗，第三颗。
　　许简翰对此哭笑不得，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告诉赵度，停电的罪魁祸首这一秒坐在他身边，给他的手机充电。许简翰思来想去，守住了何致的秘密，就凭赵度那张关不住的嘴，赵度要是知道了，多半全球人民都知道了。
　　何致初来这座城市，第一次犯错，许简翰表示可以考虑给何致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以后，何致好好的为这座城市服务，给大家免费修一修家电之类的，弥补今天造成的损失。

　　手机充电结束，何致站起身准备回李婆婆的家，许简翰想了想，叫住了对方。他翻出何致留给他的号码，拨通了对方的手机。
　　何致低头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数字，没吭声。
　　一时间，许简翰有点尴尬，他没想好怎么介绍自己，静静说道：“这是我的号码。”
　　虽说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但许简翰觉得足够体现出他是一个容易相处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