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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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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客气地躬了躬身:“苏公子,风少谷主在哪里,我没理由告诉你。”
苏莞略平平气,一字字道:“殿下答应过我,不会动药王谷的人。”
黑衣人点头:“可殿下也吩咐过,凡是和贵妃有关联的人,一律捉拿押解进京,若有反抗,杀无赦。”
苏莞怒了,猛然踏前一步,抽出了玉笛:“他妈的我现在就让你放人!”
黑衣人退后一步,下意识握住剑柄,旋即发觉自己过于紧张,失了气度,便慢慢松开手,道:“对不住,苏公子,我不敢违背殿下所命。不过……”他看了看苏莞圆睁的双眸,垂首道,“殿下命我捎句话给你,他说希望你能回去,如果苏公子愿意回府,一切照旧,原部属仍都归你统辖,包括我。”他顿了顿,微微一笑,“若您答应……这里的一切,自然都听从您的安排。”
苏莞凝目注视着他,心里如同明镜也似的。说来说去,太子殿下这是要逼他重回昭阳府去。可两年前离开之时早已和他说得清楚明白……忽然想到自己那日重伤昏迷被风二救醒后第一眼看到的那人的模样,不由弯起了嘴角。
妖娆娇艳的皮囊,混着慵懒无赖的性子,让出身高门世家自小见惯各色美人的苏小公子感受到了深刻到骨子里的吸引……于是,他在药王谷住了一年,又住上一年……
沉思许久,苏莞放缓了语气:“容我思量一二。不过,我要先见见风少谷主。”这次,黑衣人爽快地答应了。
苏莞跟着黑衣人踏进一得庄的时候,依稀有些眼熟。他知道这不过是外放官员或者地方豪绅供奉给太子的一处微不足道的产业,这种遍布各地的房屋田产,不是被太子用来打赏,就是被当做了其属下办差的临时落脚之地,或许这里是自己从前来过的也未可知。
踏进院门,就有一名黑衣手下神色紧张地上前禀报,说方才刀网捉人时出了点岔子。
苏莞心头一凛,听他支支吾吾一时说不清楚,厉声道:“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这人吓了一跳,见头领点头,便带着两人一同往偏院去。
地牢狭小晦暗,四下尽是阴森的霉寒之气,苏莞跟着两人穿过不长的廊道,一颗心也慢慢提到了嗓子眼。快走到尽头的时候,黑衣属下停下脚步:“就这里。”
苏莞忙向房内看去,见靠墙边的地方正盘膝倚着一人,手脚都被厚重的镣铐扣着,衣袍上尽是血污,看不清本来颜色,整个人安静得几乎感受不到一丝生气。他的面目虽是被散开的头发遮住,身量却看得出比风二高大许多。
苏莞立时松了口气:“不是他!”
牢门内的人听到他说话,忽地抬头看过来,一照面,苏莞先吃了一惊:“小白?”
薛生白也微微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就露出了然的神色,淡淡道:“果然是你。”
苏莞板着脸回头,问黑衣人:“怎么回事?”
原来,风二还算警觉,避过陷阱后跃上了树,谁知四下里都是埋伏的高手,很快被擒,虽然听到了苏莞的呼叫,却已无法回应。黑衣人正押着他穿过密林往河边走时,薛生白到了,救下他护着人骑马逃走,没想连续触动刀网,为护住风二,自己却连人带马被锁在了刀网内。
黑衣属下摇头叹道:“这人功夫高得很,刀网险些没困住,中了软筋散还伤了我们十几个兄弟才捉住他。可惜让那位少谷主跑了。”
“功夫高的很?”苏莞眯起眼,悠悠道,“小白,你为了查出我的身份,用自己来试探,代价未免太大了。”
薛生白脸色苍白,微微笑了笑:“愿赌服输,悉听尊便。”
苏莞轻哼一声,朝黑衣属下努了努嘴:“打开门!”这人迟疑地看向头领:“尚未问出那位少谷主的行踪。”
苏莞喝道:“不必问了!打开门。”
黑衣头领耸耸肩:“听苏公子吩咐。”
厚重的铁栅打开,苏莞走进去,蹲下查看薛生白的伤势,心下一紧。这人原本一身素白的衣袍早已支离玻碎,染遍了鲜血,全身大小伤口不下二三十处,很多地方皮肉翻卷,都在渗着血,还不知道哪里有没有受了内伤。
苏莞看得直皱眉。
薛生白轻轻咳了两声,语气轻松:“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苏莞听他咳嗽声已知他内伤不轻,回头怒视着黑衣头领:“打开镣铐,叫个大夫来。”
这回黑衣头领抱着手臂没动。苏莞心知不能要求再多了,可身上伤药也已用尽,只能默默撕下自己衣襟将他几处流血的伤口先扎上。感觉到手指触到的身体因为隐忍着疼痛而微微发颤,心下有些不忍。
这时有人来禀报,说药王谷少谷主在外求见头领。苏莞一听霍然抬头,盯住了薛生白,声音发冷:“小白,他是来救你的。”
薛生白微闭上眼,良久道:“少谷主仁义。”
苏莞跟着黑衣头领回到了前院,还没到厅堂门口,就听到风二清亮的高声。
“你们领头的怎么还不来?快让他来拜见风少谷主!“
“我说你们抓薛生白干什么,他只是我少谷主的仆佣、药童、花匠、扫地倒马桶的!”
“特么赶紧放人啊!你们就是要贩卖人口,他也没少谷主我值钱!”
……
苏莞听着他满口胡扯地叫嚷,不禁微微笑起来,迈步走了进去,悠悠道:“原来小白只是个扫地倒马桶的,我还以为他是少谷主您的大老婆呢。既然只是个下等奴才,杀了和放了也没什么两样。”
丢了裘袍滚了一身泥尘的风少谷主叉着腰转头看到苏莞,就如同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的聒噪鸭子一般,声音戛然而止,瞠目结舌瞪视着他,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黑衣头领跟着踱进来,看看风二,朝苏莞抱拳躬身:“苏公子,我等你做决定。”
风二见到黑衣头领,猛然回过神来,跳过来拦在他面前叫道:“苏莞你快跑!这里都是坏人,他们捉了小白,我正找他们要人,你快走!回头我去找你!”
苏莞不答,微微垂下眼皮,掩住了眸中激荡的情绪,过了片刻,对黑衣头领道:“你回禀殿下,办完此事,我即刻回京。”
黑衣人立即单膝跪地,低头应道:“是!属下龙战遵命!”
他这一跪,便是认了苏莞龙头首领的地位。苏小公子无力地摆摆手,龙战迅速退下。
偌大的厅堂之中只剩下风二和苏莞两人。
风少谷主依旧怔忪,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呆呆问道:“苏莞,你是苏莞吗?”
苏莞走到桌旁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缓缓道:“少谷主,你一直不知道我苏莞是什么人。我也只能告诉你,现今,小白是在我手里。”
风二这下听得清楚明白,可脑中却发着懵,手微微发抖,几乎都握不成拳,半晌才涩声道:“苏莞,你放了小白。他又没得罪过你,你抓他做什么?他还受了伤。”
方才自己骑的白马被薛生白在马屁股上狠扎了一刀,颠了狂似的飞奔而去,他最后只见到小白被困入刀网血流如注,却还和人拼命的情景,心里酸疼得厉害。等白马终于累极了停下,他才慢慢找回来,知道薛生白被抓到这里,心急如焚,这会儿都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他越发焦急起来,一步跨到桌前,大声道:“要得罪也是我得罪你多些,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苏莞依旧低垂着眼皮慢慢撇着茶叶沫子:“放了他我有什么好处?”
风二几乎要抓狂了,拍着桌子吼道:“你特么还要什么好处?我药王谷的银子随你取用!”
“可我苏家不缺银子。”苏莞抬起眼,目光定在了近在咫尺的面庞上。
“你开条件吧,但凡老子能做到的,无有不允!”
少谷主这会儿满脸愠红,怒目圆睁的气恼模样,正是苏小公子平日里最爱看的。他偏着头欣赏了一会儿,慢吞吞道:“不如这样,少谷主,你让我做你大老婆,我就放了薛生白。”
“好!成交!”
少谷主二话不说,答得干脆。苏莞却听得心尖一颤。他定了定神,站起身,轻轻握住风二的手柔声道:“那么相公,天晚了,我们先歇息吧,有什么明日再说。”
风二挣了一下,手却被握的更紧。他突然想起那位远在京城的流熙侯爷,心里暗骂,真是贱人多作祟!这两人都特么是一般的无耻!这仇自己早晚一起报!
苏莞拉着他的手出门,吩咐人请大夫去牢里给薛生白疗伤,好酒好菜好生招待贵客。接着便有人引着他们往后头走,到了卧房门外,风二停下脚步:“你住哪里?”
苏莞哈哈一笑:“既然是大老婆,总要和相公睡一张床。”
风二不再作声,迈步进了门,随后就有人抬了热气蒸腾的浴桶和火热的炭盆跟进来,他不由心里发毛,甩开苏莞的手道:“苏公子,没想到你也是那个……断袖。”
苏莞自顾宽衣,脱下锦袍扔到一旁,转过身拢住风二肩头,理了理他散乱的发丝,低笑道:“少谷主,我苏莞可是为了你断的袖。”
他的手顺着风二的肩背慢慢向下抚到腰际,手指灵动,很快解开束腰的丝绦,脱下了夹衣外袍。房中阴凉,寒意沁体,风二轻轻打了个寒颤。苏莞忙过去拨旺了炭火,皱眉道:“这里用具太过简陋,等咱们回京便好了。”
风二心道谁想跟你回京!方才听这小子和属下言谈中提及什么殿下,多半就是那太子,还一路上装模作样跟着自己逃命,真特么可恶!
“瞧你滚的这一身的泥,好歹洗一下吧。”苏莞口中嫌弃,手下却极温柔,微凉的指尖拨开衣领,慢慢滑入衣内。
手突地被按住,耳旁听到风二凉凉的声音道:“苏公子,有件事你一直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是男人。”
苏莞顿了顿,仍旧好整似瑕地继续帮他解里衣:“那又怎样?少谷主,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不会介意……”
一句话没说完,口齿忽然含糊起来,身子支撑不住一般慢慢软倒,他望住风二,目中露出不可置信的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