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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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下楼梯的黎羽被林述庭的问话惊得顿住脚，“谁说的？”
林述庭偏过视线，看向走廊外的操场。夏日的午后，阳光渐渐沉下来，打扫的少年扬起操场的灰尘，又在微风里散尽，远处的篮球场，光着膀子的少年正在你争我夺地挥洒汗水，嘈杂热闹的玩闹声，就像锅里沸腾的滚水，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年少。
林述庭又回过头看向黎羽，她正睁着滚圆乌黑的眼睛望着他，眼底一片澄净，又精神奕奕，似乎有耗不尽的活力。他突然觉得，正青春确实就该这样。
“回来遇到张逸，跟我提起老七生气的事。”林述庭错过他的视线，手指无意识捏了捏。
黎羽垂下眼皮“哦”了一声，两只手拽着校服的衣摆。
她的沉默令林述庭侧目，只看到一丛乌黑的发和小小的发旋。
林述庭忍不住勾起笑意，抬手在她的发顶轻轻摸了摸，似安慰。
黎羽在他的手落到头顶的时候重重叹了口气，林述庭忍不住笑出声，“怎么突然唉声叹气的？”
黎羽抬起头，乌溜黑的眼珠子又望着他，咬着下嘴唇，微皱的眉头似乎有说不尽的烦恼。林述庭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那个位置软了下，神思有些恍惚，无意识地又摸着她的发顶。
“我问过凌秦霄，他也不好好跟我说，我本来想跟你说的，你又不在家，既然你回来，那我还是老实跟你说吧，五哥哥你帮我出出主意。”
“嗯。”林述庭点点头。
“我觉得我现在越发是不懂小哥哥了，以前你们都说他阴沉沉的我还不信，也可能是我以前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现在真的是，我都不懂他做每一件事到底在想什么。”
“老七把你得罪了？”林述庭戏谑道。
黎羽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似乎想到凌祈涵让她觉得极为烦恼，“那天他让我等他，但是我跟朋友约好了嘛，他就跑过来抓我，还威胁不准我再跟容宇一起玩。”
林述庭的眼底染上一丝浓重的笑意，牵着她的手，穿过操场、人流，沸腾的校园声就滚在耳边。
“你小哥哥是个占有欲比较强的人，但自小到大他待你还是很好的，可能他只是控制欲比较强，哪有什么不好懂的。只是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觉得时刻被他管着很不舒服。这种事，你可以多跟他沟通，我想，他也许是讲得通的。”林述庭最后的话，不知道黎羽信不信，但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黎羽一直有别于大家闺秀的地方在于，她自幼长在凌家，上面有凌祈涵给的金刚罩，下面有身为客人和病人该有的纵容，除了凌祈涵的规则，她一直都是无拘无束地长大，即使羡慕黎襄的优雅气质，也不会强迫自己变成一道艺术品。
所以，她这会才像个普通人一样扔掉林述庭的手，站在原地皱脸跺脚，“这个我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以前我不听话的事也不是没有。不知道他到底是针对我不听话呢，还是不喜欢容宇。”
林述庭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她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笑，“别的不说，你小哥哥因为你要早恋这件事生气是情有可原的，我也不支持你。”
黎羽着急地攀上他的胳膊，“五哥哥！没有早恋，你不要听张逸胡说。”
林述庭垂眼看她扬起的巴掌脸，抬起手指捏住她的脸颊，轻轻晃了晃，“没有最好了。”
跟她闹了会，才一本真经道：“既然没有早恋，那只能是他的占有欲作祟，容不得你叛逆反抗他呗。小羽你也不是人第一天认识他，这有什么不好懂的？”林述庭偏头看她，她的表情极为认真，看着他专注的眼神，不是因为是他，而是因为她要听清关于那个人的丝毫消息。
林述庭看着她认真专注的表情在听到他的话后变得失落，清晰可见的眼睫毛颤了颤，垂下眼去，低声“哦”了一句。
林述庭突然感觉心里有个念头呼之欲出，他突然发现，黎羽已经十八岁，她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娇小乖巧的随便就能抱起来的小娃娃了，她开始有自己该有的心思。
众人眼里，黎羽一直都是乖顺的，她不怕凌祈涵，幼时执意跟他靠近，后来在他的手里顺从听话，任他捏圆搓扁，她就像一个没有思维的傀儡娃娃。小孩子过于听话，总是更能讨人喜欢。黎羽从小没有收到过骄纵的形容词，唯一一次伙同林述庭跑去清水镇看向日葵，凌祈涵也没有多怪罪她，因为乖巧的孩子总留有几次纵容犯错的机会。
林述庭张着嘴想说什么，又沉默下去。操场的人群越来越少，阳光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夏日的沉闷燥热渐渐消下去，一阵风扫过，头顶香樟树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渐渐沉下去。
拉起黎羽的手向校外走去，“不要烦恼了，他再跟你生气，不也最宠你了吗？”
黎羽垂着头，又微微顿了下脖子，算是回应。
她心里该有失落的，她对凌祈涵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薛岭的怂恿下，她一次次试探，又一次次失望。在满腔热血的激荡下，她充满希望，直到被林述庭揭开现实。他一盆水浇下来，她才清醒过来。她之于凌祈涵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的脾气全都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是她自己刻意关注过度解读。
回到凌宅，黎羽心里依旧失落，没心思跟宅里的人周旋，径自回房窝着了。
将自己沉重的身子，随意摔进被子里，闷着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黎羽从来没见过凌祈涵笑，可在梦里，他竟然笑了，牵着她的手笑得哈哈响。可她看不清他的脸，着急的要翻起来靠近他，却在动作里醒了过来。
黎羽坐在床上怔怔出神，都说实现不了的不管梦境虚实，只要曾经有过就够了。好像，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凌祈涵了，上次见面还是吵架的时候。
她摸了摸睡麻了的嘴角，感觉自己对凌祈涵有些魔症了。
因为趴在被子上就睡了，神思恢复才发现冷气开得太高，睡得有些冷。她搓了搓胳膊从床上下来。
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有些干，摸了一罐饮料，拉开灌了几口。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为什么这会还没有开饭。
她懒得看时间，踢着拖鞋就向前院走去。
夏日的天总是黑的晚，西边的云彩还带着铅灰色，落日完全落下，夜幕还没来得及降临。在灰蒙蒙的暮色里，廊头的灯盏已经逐一亮起来，将自己的影子打的绰绰如鬼魅。黎羽想起自己小时候，牵着凌祈涵的手，问他为什么影子这么奇怪。不记得他有没有回答，只记得他的手指一直都松松垮垮，她要不是攥得紧，随时都会被扔下。
带着无奈的嘲意，黎羽搓了搓脸，长长舒口气，将手里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快步向前院去。
她走得过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人静静的脚步声，直到她拐过回廊消失不见，那人才走过去。
黎羽进到厅里的时候，吴妈正帮着将菜摆上桌子，见她进来笑着道：“正要让人去叫你吃饭呢。”
黎羽偏头看向桌上较为丰富的菜肴，疑问道：“这么多啊？今天是有客人来了吗？”
吴妈道：“也不是，夫人说……”
她还没说完，陡然被门口那个身影惊得住了口，换了表情恭敬道：“七少爷来了。”
手掌撑在桌面的黎羽，感觉到颈后一阵凉意和僵硬，她还是深呼吸了两下，才转过身去，“小哥哥回来了？”
凌祈涵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一如以往脸上冷硬，没有表情。头发短了些，一双眼睛锐利又冰冷地锁着黎羽。他身高虽有，身形却不大，站在门口，遮不住廊头的亮光，映得他格外淡薄。
虽然只有几日未见，可心境的变化，让黎羽竟不知怎么面对他，只觉得心脏被人捏住了，紧张到手脚无处摆放，局促地躲过他的眼神，捏着衣摆来回磋磨。
凌祈涵看了她良久才顿了顿下巴，抬脚走进来。
黎羽见他动了，才松了松表情，试图寻找两人日常相处的自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最近很忙吗？”
凌祈涵站到她身边，低头看她，眼睛漆黑如泼墨寒潭，淡淡“嗯”了一声。吴妈已经出了厅，只余两人面对。
以往黎羽不觉得跟凌祈涵一起有多无趣，今日却觉得衬着他的寡言，两人相处极为尴尬，就连空气都好像不再流动。
凌祈涵见她不再开口，偏过头向座位走去。
低头揪着衣摆的黎羽，心里一空，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手指。
凌祈涵回头看她，“怎么了？”
他的声音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甚至因为很少说话，带着淡淡的不适和沙哑，可黎羽从没觉得像今日这般疏离。她心里明白，是自己想得太多，可还是控制不住微微发抖，心里有些酸。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