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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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祈涵转醒时，左眼已经麻木，疼痛并不明显，只是一半的视线陷入黑暗，他有一瞬间的迷茫，很快又眯着眼挣扎起身。
尹秀熬夜守在边上，见他醒来，赶紧靠过来，“你别乱动，要好好休息。”
凌祈涵不为所动，抓着床单依然要起身，“小羽呢？”
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哼，凌老坐在沙发上一脸嘲讽，即使一脸疲惫也掩盖不了独属于他的肃然。
尹秀猜到他会问，一边将他扶起来，一边回道：“走了。”
凌祈涵本来因为不适，垂着头，一瞬抬头看过来，“走了？去哪里了？”手指不自觉抠到床单，挤出深深的纹络。
“离开双城了，去哪里不知道。”尹秀没有看他，自顾倒水给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凌祈涵没有回应她，不顾手上的针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还喊“张逸”。
尹秀一惊，赶紧将水杯放下，过来按住他，“你要做什么？这手上还有针呢，你要做什么你跟我说啊？你乱动什么？”
凌祈涵手上没有力，却还是竭力去推尹秀，“找她。”
尹秀神色一晃，眼眶湿了下，死死按着他的身子，“你现在这个样子，她都走了你还找她干什么！”声音带着哭腔。
凌祈涵抬头看过来，唯余的那只眼睛有些浑浊疲惫，整个人气场却依然凛冽，“奶奶，你明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你明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时间久了，凌祈涵已经无所谓黎羽对他真情还是假意，真真假假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在身边，只要能时时看到她。
张逸闻声进来的时候，凌祈涵已经挣扎着半坐在了床边，见他进来，伸手要起身，“去找黎羽。”
张逸为难地看向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凌老。
尹秀在一旁死死按着凌祈涵的肩膀，“小七！你不要这么固执了，你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能为自己想想？你就算要找她也等自己好点行不行？”
“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凌老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够了！”拐杖敲击在地面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凌祈涵偏过身不予理会。
“混账小子，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我还以为你多大本事呢！你奶奶为你一夜没睡不值得你注意？那丫头有什么好的！”
凌祈涵手指抠着床单，神情落寞，心里刺痛，“我都这样了，她还是要走……我更不能放任她离开……她走了就不回来了……”
凌老嘲讽了哼了一声，清了嗓子道：“你不用自怜自伤，我让她走的，将你害成这样，我凌家容不下她。”
凌祈涵倏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凌老，眼底迸出深刻的恨意，“你怎么能！？每次都替我做决定！我的事与你何干！”
尹秀急得在他肩上拍下，“怎么跟爷爷讲话呢！”
凌老被气得呼哧喘气，抖着手指向他，“混账！你就算不认我是你祖宗，我还得认你这个孙子！为了一个女人你自残自伤，毫无尊严！简直丢我凌家的脸面！”
凌祈涵心里郁结过深，手掌用力拍击床面，怒道：“出去！”
因为激烈的情绪波动，牵动伤口，抱着眼睛的纱布又渗出血迹，尹秀来不及劝架爷孙两，只得急着喊医生。
混乱过后，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胸口依然起伏，凌老也因为气极被尹秀赶了回去，两人垂头叹气，对这个野性难驯的孙儿实在是毫无办法。
尹秀见凌祈涵这会没有再提要去找黎羽的话，便悄悄将张逸遣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轻轻帮他顺着背，以缓解伤口的疼痛。
“奶奶知道你对她的执念，可是傻孩子，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这样固执又偏执地将她困在身边，只会将她的心推远，就算有从小的情谊在，久而久之也会相看生厌。那不是你想要的对不对？”
凌祈涵侧着身，没有回应。
“你爷爷让小羽走的事，我是默认的，你们两个现在这样，都需要给彼此时间去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未来何去何从，所以我让她走了，一个是为她犯的错承担责任，一方面也是为了你们好。”
凌祈涵终于动了下，只是眼睛微微动了下，“我赌不起，我输不起，她离开一刻，都会离我远去，任何人都有可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我没办法安心。”
他终于有了回应，尹秀有些安慰，拉过他的手轻轻拍着，“那都是你的不安，你在害怕，可那些不安都是多余的，她暂时的离开是为了以后能回来。相信我，她不会离开你的。”
“她已经走了，我必须要将她带回来。”
他又要起身，尹秀急着按下去，声音也变得急促，“你相信奶奶，她对你是有感情的！她走的时候，在门口哭着要进来照顾你，她说她错了，她祈求你的原谅，那一刻我看出来，她是真心的，她那样分明心里还是有你的，所以你不要这样不安，你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也给你自己时间去好好想想，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这样她一辈子都会想要逃离你，你要信任她，即使不在你身边，她也不会离开你。”
凌祈涵有些动容，却还是放不下，“不行，我要去找她。”
“你相信奶奶一次行吗？你要让她主动回来找你，这样她才不会再离开你。”
凌祈涵终于转过头来，“让她主动回来？她那么凶狠地对我，就是为了离开，她怎么会回来？”
“她会的，她心里有你，她会回来，只要你不去找她，她肯定会回来的。”
“如果她一辈子不回来呢？如果她爱上了外面的人，跟别人走了呢？我无法忍受，一刻也不能！”
“那就给个期限，五年怎么样？五年里你不要去找她，五年后，我就不管了怎么样？”
“不行，太久了，最多一个月，一个周。”
尹秀本该悲伤着急，却被他逗得笑出声，眼角湿漉漉地挂着泪，“你这孩子，真是把我气笑，那有什么分别，你就信奶奶一次，三年时间总可以吧？就三年，三年后你哪怕将她捆在身上，我也不干涉了，怎么样？三年你总能等得起的。”
凌祈涵沉默半晌，又摇头，“太久了。”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你就信奶奶一次，啊？奶奶都是过来人，你这孩子根本不懂爱人，你现在火急火燎去将她捆回来，你还想重蹈覆辙吗？就算是为了你们的以后，长久的以后，你就不能给自己时间给她时间？你觉得你们现在这样正常吗？”
“我没办法考虑正常不正常，我只想要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失去她。”
“我和你爷爷都是为了你好，我们会害你不成，我们都是过来人，如何不懂呢？就三年，只要你不去找她，奶奶跟你保证，她一定会心甘情愿回来的。爱情不是你这样固执地将人困在身边，你需要用感情将她心甘情愿地束缚。”
“我可以吗？”凌祈涵茫然。
“你在她面前太卑微了。”尹秀，轻轻摇头，“你不能这样，感情里两个人该是平等的，你也应该给她应有的尊重，她不是你养的鸟雀，你要给她属于情人的尊重，而不是一个任你摆布的玩物，明白吗？”
“我没有当她是玩物，也没有当她是鸟雀，我只是爱她，倾我所能给她最好的，让她留在我身边。”
“可是，你问过她愿意吗？她喜欢吗？如果她不喜欢一切都不是最好，明白吗？就像她喜欢吃酸的，却一定会把甜的留给你，因为她知道你的最好是甜，不是酸。”
凌祈涵怔怔地出神。
尹秀握着他的手，继续说道：“小羽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不触及底线，她都顺从你，我都看在眼里，她又何尝不是爱你？奶奶知道，从小让你受苦，养成了这样敏感不安的性子，怪我们，可是你也要自己慢慢调节，要给自己的爱人信任，知道吗？你和小羽十几年的感情，怎么比得过外面随便那些人？我们小七人帅又能干，外面的人谁能比得过？小羽跟这样优秀的你在一起，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吗？”
“奶奶，你不骗我吗？”凌祈涵终于动容，皱眉看向她，眼底是闪着期待又焦灼的光。
“奶奶怎么会骗你？就三年时间，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也可能不需要三年，她就回来了呢？”
凌祈涵终于深吸口气，“好，奶奶，我愿意等三年，但只有三年。”
尹秀笑着答应，却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三年时间，黎羽会不会回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未知数，唯独凌祈涵满怀希冀。
尹秀明白，两人都需要时间去冷静，却也明白，所有的安慰也不过是安慰，她其实并不了解黎羽对凌祈涵的感情，若是她知道黎羽对凌祈涵说的那些利用的话，怕也不愿再让她回来。她只能希望，三年里，凌祈涵能渐渐习惯想明白。
对于凌祈涵而言，黎羽是什么呢？是一道黑暗里渐渐透过来的光，还带着令人贪恋的温暖。
凌祈涵觉得，黎羽的出现是带着命运指引的，她来的那天正好是他到凌家的日子，甚至两人都是相同的六岁。
他的生活一直都在晦暗中，像是黑白的世界又密不透风，每日都如行尸走肉一般踽踽独行。所以他养成那样若不压抑自己就恣意的性子，他没有在意的东西，做的事只是顺着自己而来。
灰暗又冰冷的世界里，他是王者，像僵尸又像破坏者。直到那个小女孩毫无惧意地闯进他那灰色的世界里，好奇又充满善意地对他笑，又在他身旁生起火堆。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怕冷，可温暖的火焰还是令他控制不住地靠过去。
她说喜欢他，他心里雀跃惊讶，原来他也有人喜欢？可她是唯一的人，所以她成了他惟一的温暖。他必须紧紧依偎着她，才不至于重新跌入冰冷和黑暗。他将所有觊觎自己温暖的人都赶尽杀绝，因为这是他的。她说要走，他开始恐慌，她走了，他该怎么办？他已经习惯了温暖，他不想再去冰冷灰暗的世界，所以想尽一切办法都不能让她走，即使被她刺得遍体鳞伤。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