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月》墨筱杯

9、剑神射月

　　怪不得阿缺让他滋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怪不得阿蚀的冷冽让他更加地揪心！原来前世竟有那样的纠葛！
　　月神体内的魔竟生生裂出另一个人！在受到伤害时，才又回到她的本体内。
　　“不可怒，千万不可怒啊！”蹲在地上的莫寻颤微微的站了起来，抚着依旧欲裂的头，朝那正在挣扎的阿蚀走去。
　　眸子已渐渐变成淡金色的阿缺在看见面前火光熊熊的刑台时，突然怒吼一声：“我要你们全部偿命！”
　　转瞬红了眸的月白衣衫少女伸手向天。新月型的“月神锏”自天而降，飞速落在她手中，接着飞旋而去，割破了围观的所有人的喉。
　　痛苦地哀嚎声没一刻就全部消失不见。百余人的血将雨迹未干的地面染成一片血红。刺鼻的血腥味令莫寻愤怒到了极点。
　　“你疯了吗？”莫寻怒吼着，心脏如擂鼓般的狂跳不止，“百余条人命啊！你眼都不眨就杀光了？”
　　然而那样的愤怒并没有让阿缺感到丝毫的不安：“小莫！你欠我很多的解释呢。”
　　轻轻的声音瞬间化解了他所有的愤怒。看着飞身而去、消失不见的阿缺，莫寻反复的问自己：“究竟我是莫寻，还是神莫？”

　　坐在香烟冷清的月神庙的屋顶上，阿缺茫然地看着远方，已恢复成淡金色的眸子中没有一丝光彩。
　　踏在瓦片上的轻微脚步声，令她露出一丝苦笑。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管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
　　“百余条人命啊！我眼都不眨就全杀光了！小莫，你说这该受怎样的惩罚啊？还会是三百年的轮回吗？”
　　莫寻坐在她身边，听着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无比的心痛：“那怨不得你，是魔、是魔！”
　　“不是！”尖利的声音显示出她的无比激动，却又忽然软了下来，“不是魔，我若不怒，哪来的魔？哪来的魔？”
　　捶打着埋在膝间的头，阿缺不可自制的自责。
　　“你不是说我欠你很多解释吗？你不想知道吗？”握紧那两只紧握的拳，莫寻凝视着仍没有光彩的金眸，“看着我，我都告诉你！”
　　听到莫寻的话，阿缺似乎平复了些，淡金的眸子透出一些神气。
　　“是啊！”阿缺吐出一口气，多年前的事就如刚发生一般的清晰，“那天在天山，老神官似乎来过。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让你决定在晚上就出手？”
　　“老神官？”莫寻回忆着。老神官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神莫！”白衣长袍的老上仙捋着白花花的长须，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你要快点将玄月带回去。众仙、众仙因为此事，可是异议渐大啊！”
　　“是吗？”神莫跃下马，走到他面前。
　　“唉！”老上仙叹了口气，“若非帝君压着，司法神府早就要来擒她了！”
　　看着不言语的神莫，老上仙继续道：“若是你能将她带回去，就可说是月神自愿回天。可若是……”
　　“老神官放心，”神莫转头坚定的看着他，“今晚，神莫定能请月神自愿返回天宫。”

　　听着他的叙述，阿缺苦笑着摇摇头。原来，谁都为了她好，而她却不知道。
　　“那‘射月’呢？你换了‘射月’又是为了什么？”虽然已猜到当时他的用意，阿缺还是问了。
　　“换‘射月’？”莫寻看着渐亮的东隅，“它克你呀，我从来不曾想过将它用在你身上。况且，当时你执意不愿回天，我想若…若…”
　　“若以‘射月’激我伤了你，或许我愿意回天找帝君救治你？”接过他的话，阿缺问出心中的疑惑。
　　“小莫你，”他的默认令阿缺的话语透着无比的愧疚与心酸，“你何苦如此啊？若是当时没有帝君，若是当时你灰飞烟灭，你让我如何自处？”
　　莫寻轻轻的笑着。就是到现在他也没有后怕、没有悔过！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玄月，那个轻柔温顺却又无比刚烈的女子，是那个清冷的天宫中唯一让他感觉到性情的人。
　　百年的相处让他找到了继续留在天宫的最好的理由，若是没了她，那么，那清冷的天界再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和她之间，到底是不是友，他从未想过，只知道有一种深深的惺惺相惜。
　　抬头看着已亮的天空，和那轮渐淡的月，玄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一夜，死伤了很多人吧？以前的月神庙可是香火鼎盛呢！不能再怒下去了呀！”最后一句话，轻柔却无比的坚定。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莫寻的心突的跳漏了一拍。
　　“小莫，动手吧！”
　　“什么？”虽然预料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莫寻还是不禁一惊。
　　转过头看着他，阿缺的脸上全是释然的微笑：“封了我吧！现在，我还是我。封了我才能彻底的封了她！”
　　莫寻低下头，强忍着心中的悲凉和充满眼眶的泪。
　　“不为了我，也为了这天下苍生啊！若是哪天，我又怒了，不知又会是怎样的生灵涂炭呢！小莫，”阿缺伸手推了推他，“日出东方，月之将亡。太阳快出来了，动手吧！”
　　莫寻抬起头，缓缓的站起来，看着阿缺微笑释然的面庞：“这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啊？”
　　阿缺闭上眼，静静的等待着。“为了天下苍生，小莫，你可不许手软哪！”
　　日出东方，月之将亡。在第一丝曙光照亮大地时，莫寻手持“射月”，迅速、准确的刺入阿缺眉心的金色印记。
　　妖异的红光缓缓流出，流散不见。

　　莫寻紧紧的抱着那具软软的身躯，任泪水泉涌而出。糊乱了自己刚毅的脸。
　　前生，他没能救得了那个叫玄月的女仙，下世，他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遭遇！
　　然而此生，他只望怀中这个名叫阿缺的少女能够醒来，在又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将半个身子探出门外，笑意盈然的轻轻叫他一声“喂！”

　　（完）

作者有话说

　　这是最后一章了！不知道大家对我的玄月有什么感觉？我刻画的玄月，是为了自由走向了极端，不要高高在上、不要万人景仰，只是为了自己那一点点的对自由的恋倦，放弃了所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