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陵谱][GL盗墓]》君叁

11、双头

　　女尸除了自己的脑袋之外，在左后脑上，还长着半个人头。
　　左边脑袋的人面庞稚嫩，是个姑娘，脸色红润，唇角上扬，长着张笑脸，就像是无时无刻在微笑一样，年纪大约只在十七上下。
　　她的笑容很好看，就是出现的时机不对，诡异非常。
　　右边的脑袋则以碎发遮眼，面纱遮面，看不清长相。

　　钟离未卿扶着棺沿的手有些哆嗦，“方才的紫檀木盒已经被老鼠拿走，里面的东西我没看见。不过还好，这棺材又赔你个金丝楠木盒，绝不算亏。你拿上它，我们赶紧走人，这里太奇怪了。”
　　乐师淡道：“你莫紧张，天蛇惧怕白玉，不会贸然过来，除非激怒它们。”
　　钟离未卿脸色发白，“我紧张的不是天蛇，而是尸体。”

　　花虞歌跟她讲过，古墓里保存完善的尸体大多都不寻常，遇见人的血气很容易起尸，成为僵尸。僵尸也分很多种，其中最普通的是肉尸，最凶悍便是血尸。不过还好，血尸并不多见，即使是花虞歌也从未见过。起尸后尸体的身上便会长满白毛，千万不要被它咬伤或抓伤，不然会染上尸毒，很难处理。这时候，最麻烦的是霉尸，因着它尸变时身上不光会长满白毛，还会覆满尸毒，别说是咬，碰一下都不得了。

　　钟离未卿经验不足，分不清这是什么尸体，不过还是小心为妙。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女人的血气唤醒女尸。毕竟两个头的尸体就已经够诡异了，如果起尸，后果不堪设想。

　　乐师抿白了唇，声音极轻的道：“不是尸体，她们并没有死。”
　　钟离未卿万万不会相信，“别胡说，你还想拿些什么，拿完快走。”
　　乐师坚持己见，指着女尸道：“不信你听。”

　　钟离未卿后背冷飕飕的，不知道她是有意吓唬还是所言非虚，唯有屏气凝神的侧耳细听。
　　天蛇爬动的声音极小，使钟离未卿依稀听见有微弱的呼吸声从棺中传出来，而且还是两股，也就是说这两个头都在喘气，顿时震惊不已，又去看女尸的胸口，果真看见胸口处轻微地起伏着。这下可好，她刚消去的冷汗瞬间又冒出来了，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不同于钟离未卿的害怕，乐师看向女尸的目光非常平静，漆黑的眸子里似有千言万语，不过最多的还是怀念与惋惜，最后眼帘半垂的偏过视线，似乎不忍多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离未卿腿软的扶住乐师，“她究竟是谁？”
　　“不是她，是她们。”乐师道，“左边是广川王刘去的女儿，陶芊雪。”
　　钟离未卿疑惑道：“我从未听说刘去有过儿女。”
　　乐师轻飘飘的看着她，“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
　　钟离未卿姑且信她，“那刘去的女儿，为何姓陶？”
　　乐师解释道：“陶芊雪随母姓陶。”
　　钟离未卿恍然大悟，“她是陶望卿的女儿？”

　　乐师点头。
　　钟离未卿又指着女尸右边人头问道：“那她是谁？”
　　“她是刘去的侍卫，穆寒。”乐师眼里倒映的烛光微晃，伸手摘掉女尸脸上的面纱。

　　随着乐师取下面纱，女尸秀美的容貌露了出来。
　　她的面庞有些消瘦，瓜子脸，嘴唇薄而无色，即使碎发遮眼亦能想象出她空洞漂亮的眸子。钟离未卿见过穆寒，只是壁画上的她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格外阴郁。如今换上蓝青色的服饰倒有些素雅端庄，让人无法将两者联想起来。

　　摘掉面纱之后，钟离未卿能清楚看见这两张脸结合的地方露出一条用黑线缝合的细长疤痕，狰狞无比，如蜈蚣般丑陋，这才知道，原来陶芊雪的后脑是被人挖去一块，然后缝在了穆寒的脑袋上。
　　两张脸皮被线扯向中间，微微变形，隐约能看见外翻的嫩肉以及血迹。
　　方才有面纱遮掩时还算好些，如今缝合处袒露出来，显得异常恐怖。

　　钟离未卿嘴皮子直哆嗦。
　　穆寒做鬼，显然比当尸体好看多了。

　　乐师沉下眸子，神色有些复杂，“陶芊雪是女孩，自幼体弱多病，不受刘去宠爱，又加上陶望卿的死，在王府备受冷落，若不是有穆寒的帮衬，恐怕连衣食都是问题。穆寒性子清冷，是我见过最与世无争的人，也是最善良的。瞧她为了给陶芊雪续命，将自己变成什么样子。还算个人么？”

　　这样子哪里算人。
　　就算存活下来，又有何用？

　　乐师伸出双手，眉宇肃穆的端起穆寒胸前的金丝楠木盒。
　　钟离未卿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可见乐师对它的态度很不一般，这次下墓恐怕也是为了木盒里的东西。

　　钟离未卿突然想起来，“对了，你方才说你见过穆寒？”
　　乐师眸光晃荡的瞥过来，而后挪开，拇指摩擦着木盒，“你听错了，我从未说过。”
　　“我耳力甚好，不会听错，”钟离未卿看着她，“反倒是你，心虚的不敢看我。”

　　乐师微妙的眯起眼来，慢条斯理的用布包起盒子，背在身后，然后，那带着冰冷而淡然的目光便证明似得转了过来。
　　乐师的睫毛很长，沾着水汽，如蝶翼般轻颤着，漂亮的眼尾稍向上挑，一双幽瞳映着火光深不可测。她眼形妩媚，似多情之人，气质却是清冷孤高，眸光流转间尽是淡漠疏离。
　　如今，这如水般的眸子映在钟离未卿的双眼里，只看见一丝危险。

　　钟离未卿被这目光盯得浑身都不自在，像是被人用眼神剥个精光，连耳根都热了起来。可乐师偏偏不准备收回视线，反倒饶有兴趣的瞧个没完。钟离未卿搓搓手臂，只能无奈的服起软来，“我晓得是我听错了，你放过我吧，莫要这般直直的瞧着我看，我心里发虚得很。”

　　乐师板着脸道：“只有做错的人才会心虚。”
　　钟离未卿立即点头，“是，我错了。”
　　乐师眸光一柔，终于肯收回视线。

　　钟离未卿转头看向穆寒，“你打算怎么安置她们？”
　　“不知道。”乐师如实道，“她们死了，可又活着，我下不去手。”
　　“她们早就死了。”钟离未卿斟酌片刻，道，“我若说我看见穆寒的鬼魂，你信么”
　　乐师一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钟离未卿将分开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中她与星老交谈和受伤的一段却几乎只字未提。

　　乐师听过，想了想，“穆寒甚少伤人，星老应当没死。”
　　“没死最好，伤人的事，我也不愿去做。”

　　墓室变的更安静了。

　　乐师敛下眸子，看着穆寒的心口处。
　　钟离未卿咬了咬下唇，最后狠心的提议道：“还是挖出来吧。”
　　她看过壁画，心口里的青色东西便是尸体复活的秘密，乐师显然清楚。

　　“嗯。”乐师应了一声，却没动手。
　　钟离未卿挽挽袖子，“你若下不去手，我来帮你。”
　　“还是我来。”乐师眸光深沉的看了看她，“你依旧保持这般，不要变。”
　　钟离未卿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也不深究，从袖中拔出刀来递给她。
　　乐师接过刀，解开穆寒的衣服。

　　穆寒是习武之人，身材极好，皮肤却没有太阳暴晒下的蜜色，依旧雪白。
　　待衣服褪到肩膀，露出她心口的伤痕，很深，也很长，缝着黑线，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因着在昏暗之中，两人能清晰的看见伤口里面有青色的光芒如萤火般幽幽亮着。

　　乐师准备弯腰，将刀抵上去。
　　突然之间，钟离未卿似乎瞧见陶芊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深的有些诡异。

　　钟离未卿脊背发凉，“等等，这尸体不大对劲。”
　　乐师停下手上的动作，冷眉一挑，目光疑惑的转向她。
　　钟离未卿细细分析道：“老鼠之前在拿紫檀木盒的时候，我看见的金丝是从棺材底部穿过去的，如果棺材有夹层，那么金丝务必会穿过穆寒的尸体。从方才紫檀木盒摆放的位置来看，金丝很有可能顺着穆寒的心口穿过，那么老鼠拉动金丝，应该会对她的尸体产生改变，没道理如此安静。”

　　闻言，乐师的神色稍显凝重。

　　话音刚落，就像是印证钟离未卿的猜测一般，只见陶芊雪忽然笑容的诡异的睁开双目，眼睛骨碌一转，望向两人。她香肩半露，起身抓住棺沿，顺势露出原本藏在袖中的双手。她们这才发现，原来穆寒的指甲已经暴涨到几寸多长，乌黑发亮，锋利的像是刀子。

　　钟离未卿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这是第几天。。。艾玛我已经忘了
萧瑟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