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飞头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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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未卿胡乱的抹去血迹，“这，这是什么时候沾上去的，我怎么都不知晓？”
女人道：“就在方才，墓道里。”
钟离未卿想起墓道里滴在她头上的水，嘴皮哆嗦的都快哭了，“你定是在骗我。”
女人板着脸，“我从不骗人。”
这回钟离未卿是真的想哭，“脑袋，脑袋会飞？”
“降头，邪术也，与苗疆蛊术齐名。这正是降头术中的飞头降。降头师初练飞头降时，要在每日的午夜子时，利用符咒对自身下降，使头颅离开身体，连着内脏飞往附近村庄。遇人便咬，喝血吃肉，连牲畜都不放过，天亮前返回。你肩头的血渍，便是它们弄得。”女人还强调道，“是从内脏上滴落下的。”
钟离未卿白着脸。
她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姑娘懂得不少。”星老慢悠悠的走过来，捋了捋雪白的山羊胡子，显然方才的话全听见了。
女人长身玉立，没有搭话，孤冷而淡漠的气质深深将人拒之门外。
星老也不管他人，老气横秋的补充道：“炼制飞头降，首先需要降头师吸足七个七七四十九日的鲜血才可。并且此举动不能间断，否则前功尽弃，降头师终身不得下降。其次，降头师的头颅不能离开身体太远，也不能在前行时让杂草荆棘勾住内脏，不然天亮前头颅还未脱困，遇见阳光，降头师便会化为一滩血水，灰飞烟灭。炼制飞头降的难度之高，代价之大，令绝大部分的降头师望而却步，即使是大乘的降头师也不敢轻易尝试，将其当作毕生的最高目标。而自古以来成功的降头师更是寥寥无几，使飞头降逐渐成为传说。”
钟离未卿听得浑身发冷，“既然如此危险，他们为何还要修炼？”
“这于我而言无关紧要，我只需知晓如何通过墓道，便足够了。”星老避而不答，冷笑，狠狠说道。
没过多久，他们清点好了棺材。
焦魁道：“总共九十九副。”
星老皱眉道：“那墓道里就有九十九个飞头降。”
老鼠道：“不过是些吸血的玩意儿，方才咱们进去，不也没事么？”
星老摇头，并不如此认为。
沉思半晌，他忽然用拐杖指向钟离未卿，“你先进去打探打探。”
老鼠脸色大变，“星老，使不得，她没接触过这些东西，贸然进去，不就没命了么？”
方才是不知者无畏，钟离未卿此刻想到墓道里飞满人头，打死也不要进去，直往后躲。
“我可不管你是谁的妹妹，不想死的话就赶快进去。”星老睁着眼珠子冷冷地看她，“实在不可，找个人陪你进去。”
钟离未卿怒视星老，眼眶憋得通红。
僵持良久，她踌躇的拉起女人的手臂，咬牙道：“那我要带她进去。”
星老面色稍缓，点头道：“我与她不甚相熟，她若答应，便可以。”
钟离未卿低着头，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打湿两鬓。
女人分明察觉她害怕的浑身都在颤抖，便不再细想，淡淡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腰间绑着绳子，钟离未卿端着长明灯，第二次走进墓道，只觉阴冷更甚，不敢抬头去看墓道上方，唯有盯着前面，又抓紧女人的手臂，用来壮胆。
数不清的人头拖着鲜血淋漓的内脏悬浮在墓道上方徘徊不去，有男有女，五官狰狞凄苦，几乎脱离眼眶的眼珠子咕噜乱转，神色贪婪，却不知为何，忌惮的不敢向前。
钟离未卿不敢看，女人却都暗暗看在眼里。
“为什么？”寂静的墓道里，女人轻声问道。
钟离未卿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被她冷不丁的问题吓得更是哆嗦。
“为什么带我进来？”女人又重复道。
钟离未卿抽抽嘴角，声音难以掩饰的颤抖，“你别，别不识好赖，我是在帮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是相较安全的。”
女人点头，“它们确实不敢靠近你。”
“我知道。”
静了片刻，女人道：“你很好。”
“我知道。”
“莫轻易将此事告诉他人，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
“你就是个傻子。”
“我知……”钟离未卿突然反应过来，“你才是个傻子。”
女人止步看她，“回神了？”
钟离未卿脸颊泛红，汗水打湿了碎发，成缕的黏在一起。
女人抬手，用手背去试她的额头，竟滚烫不已，显然是受到过度惊吓所致，安慰道：“且再忍忍，马上便走到头了。”
钟离未卿没有应答，只是点了点头，抓住女人手臂的手更加用力。
素来不爱与人贴近的女人并未出言提醒。
走到尽头，竟是死路。
女人仔细检查，并没有机关暗道，厚厚的石墙像是天生长在这里一般，严丝合缝。
她不禁微微颦眉，犹似冬日里的漫天白雪，冰冰冷冷得很是漂亮。
此刻，钟离未卿就算不用眼睛去看，依旧可以感受到飞头降的存在。因着由始至终都有血液不时的落在地上，甚至她的身上。她深知自己惧怕飞头降面貌的同时，飞头降也惧怕自己，可就是没有胆量抬头去看。
心里自嘲的笑笑，还说要见识什么古墓机关，这才刚开始便不敢看了，后面的路可怎么办？
这般想着，她终于鼓足勇气，僵着脖子，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几十个飞头降成群结队的飞舞在她们头顶上方，距离近的几乎连内脏都可以看得分明。
虽然实物远没有想象可怕，但对于一个寻常人说，也是够了。
直到吐得胃中泛酸，钟离未卿才可以直视它们。
把长明灯举过头顶，与女人看到的景象不同，除了悬浮的飞头降外，她还看见夹杂其中的浓郁黑气。黑气之中有抹异色，仔细分辨，居然是所吊桥。她欣喜的将这一发现告诉女人。
女人向上望了望，道：“用轻功便可上去。”
钟离未卿想着若是女人先上，说不定会被飞头降咬伤，便大义凛然道：“不若我先？”
女人冷眉一挑，“你会武功？”
“我试试看。”
钟离未卿隐隐的兴奋起来，似乎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先是观察一番，旋即踩着两边的岩壁借力一蹬，又一个鹞子翻身逼退虎视眈眈的飞头降，最后稳稳落地，轻易便跃上几米高的吊桥。
女人也紧跟上来，身轻如燕，轻功更是了得。
钟离未卿苦恼道：“长明灯灭了。”
女人寡淡道：“不碍事。”
钟离未卿与她商量，“我并不想让别人知晓我会武功，待会若有人问起，可否说是抱我上来的？当然，若没人询问，自然最好。”
寂静无声，钟离未卿并没有得到回答，只能看见女人模糊的身影立在前面，再想想现在的处境，有些慌了，“你即使不答应，也要吱个声吧？”
骤然，女人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飘来，“吱。”
钟离未卿：“……”
乐师吹着火折子，并点燃钟离未卿拿的长明灯，两人沿吊桥返回墓道。
这吊桥闲置许久，已经风化脆弱，踩在上面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走到半路，钟离未卿脚下的木板忽然碎成两半，她身子一晃，就往下掉，长明灯也从手中脱离，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好在钟离未卿没有落得这般下场，在她掉下去的瞬间，就有一只看似纤弱无力的手抓住了她，将她提了上来。
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的手段还能有谁？
钟离未卿瞪她。
女人视若无睹，在旁淡道：“扶着绳索，两边比较安全。”
再次走到尽头，钟离未卿拽拽腰间的绳子，便见老鼠从墓室中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附近的飞头降被惊动，瞬间蜂拥上去，老鼠大惊失色，急忙五指成爪，运功抵挡它们。
老鼠的武功不差，且轻功极高，身手灵敏，招式快速，最后却也寡不敌众，身上明显多了几处咬伤。焦魁和星老见状，虽然心中不满，但唯有黑着脸出来帮忙，各发挥看家本事。
焦魁的铁拳拳拳到位，星老的拐杖更是霸道，一拐下去，活生生将飞头降拍个粉碎。
一通乱战，遍地都是零碎的内脏，三人颇为吃力。
隔岸观火，钟离未卿看得解恨，关键时刻，女人却翻身跃下，白衣翩然，手中的弯刀挥舞，招式灵动优美，带着隐隐肃杀之意。
刹那间，已有不少飞头降死在她的刀鞘之下。
“路在上面。”她提醒道。
听罢，三人争先恐后的就要上来。
越来越多的飞头降蜂拥而至，有女人的掩护，以星老为首的三人已经跃上吊桥。
她四面受敌，却只用刀鞘抵挡，每次飞头降都与其皮肉险险擦过。
钟离未卿在上面焦急大喊，“喂！你快拔刀啊！”
女人置若罔闻，也不知打斗多久，这才抽出空档，纵身一跃，跃到吊桥上面。
深邃的双眸中只剩下冰冷，她白衣浴血，目光淡漠的落在钟离未卿身上。
那柄刀鞘乌黑的墨色弯刀被她紧捏在手，映着昏暗的灯火寒光流转。
钟离未卿被这般毫无温度的眼神盯的害怕，不由暗自后退。
眸光静敛，女人漠然道：“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飞头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