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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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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朵恶莲,恶莲重生,必有怨气。
这句话是我兄弟姐妹们告诉我的。
他们说,我沉睡了两千年,在那所谓的光景中,我算得上是睡成了一个神。
据说我掌管着天下女子的怨气。
只是听来唯一有点恐怖,又有一点无情的,那便是我要靠蚀人心,吞怨气来活命。
莜莜姐是我们清河畔中一朵生得较好的白莲。
如今她已经修成了一个仙。
所以仙人说话大抵不同凡人,忽悠能力达到不老不死的境界。
譬如我从沉睡很久到突然醒过来的这件事,莜莜师姐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点点,你之所以醒来,是上天赋予了你新的任务,此番你要下到凡界,去收集怨气。然后才可能提升法力,荣登仙界!”
我一呶嘴,尽量让自己保持地面无表情,然后随口应承下来,这般才会受到一个仙子的雨露。
听小小说,能受到仙子的庇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不情愿,常常和她吵嘴:“谁说的,我不也是个神?能得我庇佑,不也是幸福么?”听罢,小小一般会将脸拉得老长老长,厉声骂我道:“点点,我实在不忍心挖苦你,一朵恶莲,被别人遇见不倒霉着实不太正常!”
为这话,我受伤不轻,很长很长时间就变成了一朵莲花像鬼一样在清河畔中游荡,因我这朵莲花色泽不大好,乌黑乌黑的,所以很多时候扮起鬼来,是十分妥当的一件事。
很多兄弟姐妹为了应付我这个不大美好的疯举,商讨一天一夜,终于取了一个有效的且不伤我自尊的措施。
就是大多数,在我张牙舞爪地伸出手的时候,他们尽量脸不红气不喘地装出一副要死不活地样子,以此满足我表演水平高超的优越感。
可是时日一多,我觉得无聊,扮鬼次数也就下降了。
说得不好听点,我是一朵与众不同的恶莲神,说得好听点,我与兄弟姐妹们都是长在清河畔的莲花。
按道理来讲,我不该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对于醒来一事,我实在没办法接受。
莜莜姐的话都不大可信,我自己也深思熟虑了一番。
终于明白,其实我就是一个快要死去的神,想要存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收到凡界来源于女子的怨气,然后慢慢消化,变成灵力,以此延年益寿。
说实话,这个延年益寿的法子不大好,万一哪一天我体内突然仅存的怨气用尽了,那不正好让我这个有模有样的神永登极乐世界么?
“点点,你要不要这样没出息,来,笑一个,自信点儿!”
小小劝我的时候就会猛力扯我的脸,这让我很多时候花费很多精力都改变不了扭曲的皮相。
我想,大概花瓣拉扯出了一点小问题,要么就是坏掉了,需要另择个良机,到拼接爷爷长生头家去做个修复术,当然,所有费用,需地那肇事者丫头片子小小承担。我会挑个最顶级的修复术,狠狠地花花小小的积蓄。
我要让她知道,得罪神仙的下场,就是让她变成神经。
因为我明白,让小小最心疼的东西必然是个很重要的东西,那么这个很重要的东西,便只有金银财宝这些个俗物什子了。
次日正午,我坐在清河畔的石阶上晒太阳,听东姑阿婆闲摆神妖凡三界的丑事。
当然,我自己定位了一下,只觉得那些都是谣言。
只是听了一下午,就是没听到自己的,顿感无趣,于是耷拉着脑袋,就地熟睡。
在梦境中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这个画面什么都很模糊。
唯独有一点很清晰。
一个爱穿白衣素袍的男子站在冰花树下,微笑着张开了两手。
我正想前去吃吃那男子的豆腐,梦境一下子就破碎了。
这个梦境似乎出现了很多回,可我每次都没能张开双臂,向他跑过去。
这成了晚上睡觉前我的一块心病。
我有点想做梦,又有点害怕做梦了。
晚,戌时。
正当我神思反常的时候,一朵白色莲花突然降临到我打开的窗户边。
其时我正在望月亮。
白莲花突然化成个莜莜姐,她笑着说:“点点,你听我说,此间下凡,收集怨气。艰难重重。你需要一件法宝。”说着指甲一晃,化出个宝镜,莜莜姐续道,“这个宝镜叫过往镜,只有你遇到的怨女亲口答应,方能启动,观看别人的过去。我说的,你可清楚了?”
一束明光劈来,我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外形跟普通镜子没什么两样的宝贝。
“点点,只有你与怨女交易,帮助怨女完成心愿,才可蚀人心,吞怨气!否则天界神仙会以你误伤凡人性命,贬除你的神级,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要记住,你的命本不是你自己的!所以,定要好好珍惜。”
莜莜姐把我说得一愣一愣地,我绞尽脑汁,才得出一个较为合理的说法。
也许我以前欠了谁的债,然后把命当成了赌注。
所以我要死都是不可以,因为我对自己的性命没有支配权。
除非某一天那个讨债的人来了,当场把我那欠据给撕了,没准儿我就可以对我的性命行使支配了。
这样下来,顿时觉得自己头脑清晰,神清气爽。
“点点,明日会有人会来清明河畔,他会同你前往凡界,届时你要和他心连心,不能背着别人胡乱做事。”
正当我打算痛痛快快睡一觉的时候,莜莜姐又突然从窗户蹦下来,一本正经道,“他是个仙,很多天规要比你懂。那些该做,哪些不能,你可找他商量!”
我右手一晃,小声问道:“那男的女的?”
莜莜姐摇摇头,叹气道:“男的。”
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打趣道:“莜莜姐,你就不怕这么可爱的点点妹妹被他调戏了?或者被他欺负了?”
莜莜姐沉默着,看向我眉间的红痣,缓缓道:“我想应该是白羽神君被你调戏吧?至于欺负……”声音压低,望着明亮的月光,低声道:“世界上谁都可能欺负你,只有他不会!”说着掩袖消失了踪影。
我纳闷地想了半天,早对莜莜姐口中的仙君感到兴趣。
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丢人,我也是个神,他也是个神。互相比较,也不应该差到哪去,怎么莜莜姐要说得那么郑重其事呢?还理直气壮地认为我会调戏他,而不是他调戏我。
更奇怪地,莜莜姐还会自信满满地认为,他不会欺负我这个卑微的神!
太怪了,忒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