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寒》暖风南倾

21、无中生有

　　傍晚时分，陵穗晗敲了敲陵曜屋门，轻声道："哥，我想和你说说右义的事。"

　　"进来。"陵穗晗应声而入，她大哥正在斟茶，萧柏也在，手里捧了卷话本，怀里抱着一盒糕点在吃，将茶送到萧柏嘴边，萧柏侧头喝下，陵曜边嘱咐："别吃的太多，厨房还说给你炖了盅鸽子。"萧柏喝完水后点了点头，见来人是穗晗，把糕点盒往外推了推，要不要来一块？

　　陵穗晗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女孩，大晚上的加餐，她可是怕发胖的，老老实实坐在桌旁等他哥过来。

　　"怎么了。"陵曜走过来在自家小妹身边坐下。

　　"我今日不是为右义诊了脉么，虽无大碍，但是这些年不知道他们俩经历了什么，右义身体虚弱异于常人，哪怕召顾凤阁过来诊治，想来也不会有太大变化。"那人身体已经差到哪怕一个小小风寒都可能致命的地步，并无顽疾，却已是病入膏肓。

　　陵曜沉默，左忠右义是他曾经一手提拔上来的。

　　最初见到二人，不过是两个守城的将士，为了谋生，身体素质明显低于他大哥的右义不得不每日站在城头风吹雨淋，家中遭遇变故，只剩兄弟二人，又没什么积蓄，儿时两兄弟没上过几天私塾，找不到其他谋生的活计，左忠生来身强力壮，卖卖苦力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苦了自小体弱的右义。

　　那阵陵曜正巧带着小妹外出游玩，离皇城约莫几百里的一座小镇，出城时遇上变故，那守城将领非要让人把前方排队，等待过城门的老孺抓起来审问，说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陵曜远远看着那个面红耳赤，站都站不稳的将领，便气不打一处，分明是值班时间喝了酒，跑来无辜百姓面前耍起了酒疯，小兵们平时受他诸多欺压，虽然不忿也不敢多说什么，倒是初来乍到的左忠看不过眼，虎目一瞪就要强制放行百姓，被右义拦下。

　　陵曜饶有兴致的看着右义对那将军胡扯了一通，唬的那将领迷迷糊糊，最后百姓得以放行。

　　陵曜觉得有趣，便把二人收入麾下，这二人却有些本事，可能是以前没人指导而显不出什么，没曾想在陵曜身边呆了一年有余，竟成了他的得意助手。

　　陵曜彼时落魄前夕，本可以凭借手中余下势力负隅顽抗，却因他母亲一席话再无夺权之意，遣散了暗部，自愿束手就擒，那时他唯恐自己失势后这两兄弟遭遇不测，废了不少功夫才将这二人迷昏托人送向远地，自己坐在府中看着头顶苍茫天空，等待那人将他囚禁，度过余生。

　　却不曾料到他父亲竟因不谙世事的弟妹为他求情，而将兄妹三人一起逐出家门，后来辗转沦落至人贩手中。

　　这两兄弟跟了他许久，忠心耿耿，助他良多，此次还能重逢，他便不会眼睁睁看着右义一生如此下去。

　　"待右义有所好转，便送他去海明谷，让顾凤阁救治。"海明谷医术古籍颇多，定会有方法可循。

　　陵穗晗本以为他大哥不会再因以前的事上心，如此，谷内那诸多隐世秘方，定可以让右义恢复如常。

　　陵穗晗走后，萧柏把话本放到一边，跑到桌旁坐下等着他的乳鸽，看着心事重重的陵曜道："那人是心病所致，就算一时半刻身体好了，不多时就会复发。"就算身体的亏空补回来，照此下去也没什么大用。

　　陵曜了然，伸手帮萧柏拨开滑落额间的发丝，不知作何他想。

　　萧柏双手托腮，看着沉默良久的陵曜，明明是四目相对，此刻陵曜的思绪早就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忽然很想记起以往他和这人相处画面。

　　不知儿时的陵曜，是否也是这般隐忍好强。

　　至少在样貌上要可爱许多吧。

　　好歹不会嫌自己矮，哼。

　　仆人端来一盅炖的酥软香滑的乳鸽，萧柏吃了两口觉得有些撑，味道不错，口感也好，可惜他肚子满满，没地方盛了，抬头幽怨的看了一眼对面还在思索的陵曜，把碗推了过去，依依不舍的跑去洗漱，准备睡觉。

　　后者苦笑不得的喝完萧柏剩下的汤品，准备一同入睡。

　　忘了说，因着左忠兄弟二人的到来，屋子明显不够使，陵曜懒得麻烦人家为他们再收拾一个院落出来，索性把两兄弟安排在萧柏的院子里，顺其自然让萧柏住到自己的院子，一个屋。

　　众人：司马昭之心显而易见阿谷主

　　拥着萧柏，陵曜只觉得一天的烦累烟消云散，此刻只剩满心餍足。

　　陵曜此次出行，除了不想处理重建海明谷的烦心琐事，更大一部分是想陪萧柏出门散心，捎带发展谷外势力，以便设置更多的暗哨。

　　另外极小一部分，便是暗中追查萧柏失忆与内力被封印原因，现已初步确定这件事与他失踪已久的生母有关，其他便毫无线索。

　　经过此次变故，陵曜和顾凤阁都发现，萧柏如今大多数时候，都不用刻意调动内力抵抗寒毒，比起武力巅峰时刻身体状态要好了不少。

　　以此看来，她并无伤害萧柏之心，他便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只是这横出枝节令陵曜极为不满，看到昔日手下落的如此地步任谁都不会舒服，如若当日他安排妥当，又怎会多出这些事端。

　　三日后，林削玉终于磨的师父同意他再次下山，整个人得瑟的不行，简直步步生风，第一时间告诉了穗晗和琉璃，无聊三人组内部分享了一下这个消息，这才跑去报告陵曜。

　　阿耳那边已经第一时间报告了陵曜。

　　并且这两日右义已经苏醒，可以下地行走，不再是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模样。

　　也就是说可以差人送他去海明谷了。

　　只是自他醒来那一日，左忠告诉他是殿下救他二人回来后，右义便一直保持沉默，陵曜曾两次想要见他，都被不同理由拒之门外，陵曜本人也并未说什么。

　　对此，一众暗卫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猜测一：我擦谷主和那兄弟俩一看就是旧识，床上躺着的那个不会跟谷主有一腿吧！被救了态度还这么恶劣！

　　猜测二：难不成是谷主做了负心人陈世美！！！？这是新欢遇旧爱的虐恋之情么！

　　猜测三：谷主遭拒那么多次还是无动于衷看来二人以往有很多故事哇！咱家护法不会受气吧摔！

　　众暗卫纷纷表示，谷主大人你可得坚定决心！今时不同往日啊！好好珍惜眼前人！没错就是咱家护法！

　　就连一向沉稳寡言的阿易阿耳，近来看陵曜的眼神都不太正常，简直分分钟要把人看毛。

　　阿易：我们英明神武的谷主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吧= =

　　阿耳：万一真是新欢和旧爱呢，两方对上你帮谁 0 0

　　阿易瞪了身旁人一眼，当然是萧柏！你是哪拨的！？

　　阿耳灰常无辜，万一谷主不准呢，萧柏的武力值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用咱们出手阿，百年来还没听说咱家族有人敢违抗谷主命令的。

　　阿易面无表情，那就偷偷帮，实在不行穗晗小姐会亲自出马的。

　　听说穗晗小姐也是自小就认识那俩兄弟的……

　　看来只能让琉璃去穗晗那偷点毒药了。

　　一众暗卫无语凝噎，脑中一系列虐心虐身年度大戏正式上演。

　　这帮无聊的家伙。

　　陵穗晗翻着白眼从他们身旁走过，我哥平日除了上厕所，都每时每刻恨不得扒着百百了，痴汉本质暴漏无疑，他会喜欢别人？

　　端着汤品到右义门口的陵穗晗刚要抬手敲门，就听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男声："许久未见殿下，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兄弟二人，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众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