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花胜去年红》lemon drop

6、银英—杨性转

　　“您在听吗？杨元帅？”
　　杨在末席上抬起头，谈判桌两侧的双方代表都在瞪着她，尤以帝国方的将领为甚。她茫然地看了居中的政府代表罗姆斯基一眼，他一声不吭，额头上满是冷汗。与他对坐的帝国皇帝一脸不耐，正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她。
　　她坐直了身子，把手上转着的贝雷帽放在桌边，说道：“我的立场和政府一致。”
　　“您是想要向我们说明，在这场几乎完全由您个人导致的大战，和完全由您个人争取来的和谈中，您并不关心结果如何吗？”皇帝身边的一位神色冷峻的将领问。
　　“我想您对这场战役的起因和结果都有所误解。”杨回答，“并且，我当然关心谈判的结果，但是我所有的要求都已经包含在艾尔·法西尔民选政府提出的条款中了。”
　　“朕没有看到你提出的要求。”皇帝说，翻阅着手里那叠不薄的条款副本。
　　“军事委员会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杨说，“当然不是以我个人的名义提出的。”
　　“你是想说你没有个人意见。”
　　“军人不应该参与政府决策。”
　　长桌对面引起一波短暂的骚动，似乎每个帝国将领都转头去看向皇帝。金发的皇帝冷笑一声，把打印稿扔在了桌上。
　　“你对这场战役的起因和结果也有所误解，杨元帅。”他说，引用了杨自己的话，“你觉得你不是战争的起因，但是朕领兵千万，不是为了一个聚集着散兵游将的伊谢尔伦而来的。你说你不是战争的结果，但是朕也不是为了忍受一群自以为是的傻瓜而坐在这里的。”
　　“陛下，”杨毫不动摇地回答，“如果您坚持这样认为的话，不久的将来，您还会面临更多更繁琐的劳师远征的。”
　　“杨威利。”皇帝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坚持你那可笑的理论，回避参与谈判的话，就是现在，你会面临非常尴尬的处境的。”
　　杨怔了一下。
　　“抱歉？”她问。
　　“朕接受你们所有的条款和附加条件，”皇帝径直对罗姆斯基说，“唯一条件是要你们处决杨威利。你们同意吗？”
　　满室死寂。
　　“你们同意吗？”皇帝再次问。
　　罗姆斯基额头上的汗水掉了下来。
　　“您的要求……”他咬着牙说，“我们不能接受。”
　　“那谈判破裂了。”皇帝冷冷地说，“你们可以回去继续备战。”
　　“等等。”杨说。
　　“您不是当真的。”她头疼地说，面对着帝国皇帝深寒的冰蓝色眼睛，“您既然已经接受了和谈，肯定不会这样轻率地对待它。”
　　“为何你认为这是轻率的？”皇帝反问道，“朕耗费数百万兵力，数十亿帝国马克，失去了三位一级上将，阻止了一场暗杀，才终于把你堵在这里。别说让你下跪，话都不能让你多说一句。想要你的命难道不正常吗？”
　　杨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她环顾四周，艾尔法西尔的文官们都紧张地悄悄看她，而帝国的将官们都表情奇异。
　　“好吧。”她终于说，“如果您坚持……但是既然这关系到我个人的生命和集团军的领导问题，我应该有权和我方代表们讨论一下。”
　　她向罗姆斯基示意，站起身来。罗姆斯基擦着汗跟着起身。
　　“等等。”这次轮到皇帝说，“坐下。”
　　杨默默地又坐回了原位。这回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了。
　　“你，”皇帝说，“你会接受？”
　　“坦率地说，这出乎我的意料。”杨回答，“不过是的，如果这是您的要求。”
　　“据我所知，”罗严塔尔突然说，“在海尼森事件中，同盟政府想要杀掉您。但结果是您劫持了议长和总督，率部下流亡了。如果您真的如此有献身精神，为什么当时不以死来避免争端呢。”
　　“情况不同。”她简洁地说，“当时即使我死了，帝国依旧会挑起战端。”
　　“现在如果您被杀，还有谁能阻止帝国拿下伊谢尔伦的残党呢？”
　　杨耸耸肩。
　　“如果我用性命和皇帝陛下达成交易，想来陛下应该不至于毁诺吧？”
　　莱茵哈特冷笑一声。
　　“果然是杨威利。”他说，“装神弄鬼的大师。”
　　他把一柄光束枪扔到桌面上，远远推到杨面前。
　　“你要是能当场杀掉自己。我就把海尼森还给你们，把整个巴拉特星系都划成民主体制的自治区。”
　　场面一时凝固了。杨皱着眉盯着那把枪。
　　“议长，”她对罗姆斯基说，“叫亚典波罗接任司令官。”
　　“提督！”罗姆斯基喊道，却没有站起身来阻拦她。杨拿起光束枪推开了保险，面无表情地冲自己胸口扣下了扳机。
　　空枪。
　　杨叹了口气。她倒出光束枪的能量匣，果然是坏的。
　　“我从来不知道和谈要搞到这个地步。”她略带疲惫地说，把枪支又推回给皇帝，“陛下，您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
　　帝国皇帝用一种难以描绘的眼光看着她。
　　“今天到此为止，”他说，“明天谈。”
　　他起身离开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