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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谢时晴发觉韩博面色是少有的凝重,道:“莫要再劝了,能劝的我都劝过了,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劝不回来,三爷爷只需想想是否愿意为后辈添一把力。”
      韩博不答,聚起眉头颔首沉吟,时而瞅一眼靠在韩准腿边的齐修。
      滇州与世隔绝、物华天宝,让滇州主动放弃一百多年的安定,卷到战乱中去,确实十分残忍。韩博自己是有一腔热血的,却无法轻易替滇州百姓做这个生死攸关的决定。况且滇州偏远,若出兵北伐,定要移交兵权,滇州必然空乏,若发生军乱,他又怎么面对滇州百姓。
      “太爷爷,应了吧。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齐修猛然跪地,朝韩博磕了几个头,众人皆惊,谢时晴欲扶起齐修,却被他拂开手,“齐修不愿做亡国之人,更无颜为前朝后裔,若太爷爷不应,齐修便不再姓韩,离开大理罢了。”
      韩准看着那挺着脊背的小小身影跪立在自己身前,影子拉到脚下,心头不知什么滋味。
      气氛冷了一阵,韩博并不着急让齐修起身,突然开口笑道:“时晴,你看齐修是不是像极了小准,当年也是这么跪着求我出兵策应杜云亭。”
      谢时晴看他松口,便知此事有所转圜,忙答道:“当年你同意了,换得大楚十几年的安稳,如今……”
      “随你们吧。”韩博自座上起身扶立齐修,由怀中掏出一个物件,走到韩准身前,犹豫了一刻,伸手递到他身前,“这是滇州的命脉,也是三爷爷的命脉,你拿好了。”韩博喉中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更多话来。
      韩准垂眼一看,竟是滇州兵符,即刻起身,双手接过兵符,只觉十分沉重,拿得手腕泛酸。又见韩博双眼泛红,尽显老态,暗觉心酸,一时无言。
      谢时晴看他手腕微颤,上前托住他的手,对上韩准的视线,笑了笑说:“我帮你。”
      韩博含笑看着二人,余光猛然见山间来了一匹快马,马蹄飞扬,转瞬到了眼前。韩博颇为警觉,着左右护卫护好韩准,自己与谢时晴上前查看。
      马上之人一个翻身,看见谢时晴,急问:“谢大人,殿下可在此?”
      谢时晴看这人眼熟,似在宁王府见过,便答道:“在,这是有何急事?”
      “陛下急诏,舒将军和方将军已去了,连城外的程将军都快到了,殿下若去晚了就不好解释了。”
      那人着急,语调不低,韩准听见,绕开两个侍卫走出亭来,一看果真是自家小厮,便知事态紧急,拉过小厮手中缰绳,欲要翻身上马。
      谢时晴一把拉住他道:“等等,坐马车去吧。”
      不顾谢时晴的阻拦,韩准只管翻身上马,对马下的人道:“来不及了,我没事,你送三爷爷回去。”
      说罢韩准打马往城中方向奔去,带起一排尘烟,留下心中五味杂陈的几人仍立在亭中。
      太初殿偏殿中,杜钧清端端正正坐在桌旁,一手执笔,一手捧书,看得出神,时不时勾画几笔,和在府中并无二致,只是衣衫绰绰、乱发未束,面色有些萎顿。
      “杜将军,穆妃娘娘来了。”
      被丫鬟猛然一叫,杜钧清有片刻分神,思索这穆妃是谢时晴的妹妹,继而道:“外臣私见后妃,恐于礼不合,你说我刚睡下,去回了吧。”
      没料想谢时雪不等唤客,自己先推门走了进去,行了个后妃互见的礼道:“进了宫里,还把自己当外臣吗?”
      杜钧清听她此言,又见她手中抱着些针线布料,不禁皱眉。
      “本宫怕你初入宫烦闷,特来与你作伴,做些女工。”谢时雪说着对杜钧清使了个眼色,杜钧清心中有疑,不过倒也不怕她一个女人,不如且听听她要说什么,便对左右道:“都退了吧。”
      殿中侍女互相交看几眼,先后趋步出去。虽说韩凌让她们监视杜钧清避免与闲杂人等接触,但谢时雪是韩凌眼前的红人,又是个深宫妇人,见一见也没什么妨碍。
      耳闻关门吱呀之声,思及眼前这人是奸臣家妹,杜钧清眉头一拧,转身道:“女工你自己做吧,臣去歇了。”
      谢时雪随手扔下手中针线,上前一步,“将军受苦了。”
      杜钧清听她这话与方才意味不同,颇为诧异,回头看她。
      “可否坐下细谈?”谢时雪浅笑,十分和善,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杜钧清满腹狐疑,与她一同落座。谢时雪见桌上有本半开的书,端起一看,是本古阵法,上面有许多注释与笔记,还有几一些简略画来的阵型图,点了点头,又放回桌上,“将军喜欢研究阵法?”
      待杜钧清点头,她又道:“本宫听闻将军善于用阵,依循阵法自是有益,只是战时双方盛衰时时变化,情形不同,地形万化,若执于阵法恐怕失于变通,不知将军有何见解?”
      一个深宫妇人竟与他谈论阵法,杜钧清微觉惊异,“世事皆有利弊,如何趋利避害,是一门深刻学问。臣认为用兵应以阵法为主,奇兵为辅。”
      “这个道理将军明白就好说了。”谢时雪隐隐见杜钧清衣领下透出青印,恻隐道:“哥哥托本宫带话给你,陛下是天子,自小想要什么便有什么,除了将军你,你们又一起长大,叫他如何能不执迷。若将军能假意逢迎,装作自甘堕落之态,或有获救的可能。”
      杜钧清听是谢时晴的主意,眼神转到别处,显然是在压抑不快的神态。
      “本宫不知因为什么让将军如此仇视哥哥,还将他说成通敌叛国之人,幸好陛下信任哥哥,不然他就要蒙受不白之冤了。罢了,他是什么人,你日后自然知晓。”
      她所说虽然有些道理,但杜钧清仍不能全然信任谢时晴,斟酌问道:“我如何信你?”
      谢时雪自衣领夹层中取出什么,在杜钧清面前摊开手,是一片块极为破旧的布片,颜色有些眼熟,“这是大哥牺牲时身上的军服,本宫和二哥日日带着,只愿能有一日替他完成遗愿。”
      谢时雪的大哥谢时雨死在了四年前的洛阳守城战中,为国捐躯,人人皆知。杜钧清看着她掌中的那片破布,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时晴也带着?”
      谢时雪点头,细细收起布片。
      杜钧清叹气,“左右也已沦落成这样了,听你们的吧。”
      正说话间,突传推门声,谢时雪连忙执起针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侍女行进门来,见两人摆弄针线,颇为满意,躬身禀道:“杜将军,陛下在宣政殿,叫你过去呢。”
      谢时雪随口问道:“还没坐热就要召人走,所为何事?”
      “到底是何事小婢也不知,只是陛下下旨召了宁王殿下和玉龙军的将军们,现下许是还在路上呢。杜将军快去吧,迟了陛下要恼火的。”
      杜钧清一听召了许多人,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悬起心来,在侍女的催促下与谢时雪作别就跟着走向宣政殿。
      一进殿内,杜钧清不禁浑身一冷,这几日他在这儿没少受折磨,只觉得看见那青石地就不自在。身后传来合上殿门的声响,他心头像压了块千斤巨石,喘不过气来。
      不遑多想,杜钧清趋步跪到龙案前,伏身三呼万岁。
      见他今日是少有的恭顺,韩凌心头阴霾略略吹散,扶住额角柔声说:“头疼得紧,替朕揉揉吧。”
      杜钧清暗自咬牙,起身走到韩凌身后,半捏拳头以骨节按揉他的头上几处穴位。韩凌只觉头脑一阵清醒,手附上杜钧清的拳头,掌下那人停下手中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儿时韩凌伤寒,杜钧清也是这般为他按穴位疏解,只是此情此景,再不复当年。
      韩凌侧身,双手捧过他的头,闭上眼,嘴唇熟稔地落了上去,舌尖试探,竟没有受到抗拒。那人的种种顺从迎合,倒让韩凌着实吃了一惊。
      两人缠绵地吻了一阵,韩凌渐渐觉得累,主动推开了杜钧清的身体,喘着气看向他的双眼,微微一笑,那神情像得了什么宝物的孩子,欣喜夹杂着得意。
      杜钧清只觉得,自己一生从未如此屈辱。
      韩凌意犹未尽,正要欺上去解杜钧清的衣服,殿外忽有人通报,“陛下,舒将军、方将军和程将军来了。”
      杜钧清连忙整理身上衣物,韩凌却没等他,摆手就叫了三人进殿。
      “臣参见陛下。”
      舒容沐起身抬眼,正对上形容不整的杜钧清,披头散发,面无人色,脖颈上还有几块淤青。三人皆是心惊,满腹担忧,却不敢多看几眼。而杜钧清自觉尴尬,索性低下头不看他们。
      韩凌并未多留心,催促田公公道:“宁王呢?他住得最近,怎么还不来?”
      田公公自然是怕韩凌再恼了韩准,闹出上次那样的乱子,连连宽解道:“宁王殿下许是睡过了时辰,接到诏令临时梳洗,且这坐轿辇费时,比不得将军们骑马进宫,陛下别急。”
      话音刚落,只听外头一声通禀,“宁王觐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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