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花」梅引香》叶飏

5、【伍】

　　雨下的大了。
　　雨滴像断了线似的，从屋檐坠落地面。
　　长廊内的花被扫过的袖角带出丝丝清香，原卿收起伞，放轻脚步朝苏飞衣的房间走去。自己出去的时间并不算长，估计他还没醒……这么想着的原卿将房门推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

　　长廊外雨雾绵绵。
　　淅淅沥沥的，笼罩了天空阴霾。

　　“原卿……？”
　　苏飞衣沙哑的声音使她一愣，手里的伞“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原卿怔在原地，手足无措地不知是先应一声还是先把伞捡起来。听屋内疑似起床的声响，她回过神，慌慌张张地捡起伞准备逃走。
　　而走到一半她又停了下来。
　　方才雨幕中木倾失神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思索片刻，暗叹着走回去敲了敲门，探头问，“我可以进去吗？”
　　“求之不得。”
　　榻上的苏飞衣朝她笑笑，倚着床头半坐起来。他的目光随着她走到跟前，才一歪头，半眯起眼睛笑着问：“见到木倾了？”
　　他笑的像只狐狸。
　　原卿把伞支到一旁，垂着睫毛不情愿地低声埋怨：“……一定要揭穿吗？”
　　“当然。”
　　苏飞衣揽她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又说，“虽然这不是我的爱好。”
　　原卿一时不知道接什么好，干脆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抹消着雨幕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太想回想起那天的事。
　　明明只是单纯的“不理会”，在陆雪口中就变成了“恶言相向”。
　　到最后木倾寻到她，迎面的第一句话也是质问为何要对陆雪口出恶言。那是原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木倾感到寒心，这个站在她面前、与她一并经历了战乱的藏剑侠士在突然之间陌生至极，仿佛从未认识过。
　　当时的原卿刚从马嵬驿前线回到营地，一身杀意还来不及洗去。
　　闻言，她朝木倾嘲讽地一笑——
　　接着便见他微怔，又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苏飞衣一下下捋着她的头发。
　　动作轻柔，像是安抚着受惊的小动物。

　　她被他安抚得萌生了睡意，原卿小小打了个哈欠，阖起眼睛，说，“他俩打算成亲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他说着不禁笑了，见她不满地抬起脑袋后拍拍她的背。看她又埋下头去，苏飞衣才接着说，“他好像和你说自己要去西域？这岂不是挺好？这下你也不必见到木倾了。”
　　“可他刚刚说，要把从小随身的玉佩送我。”
　　她的声音闷闷的。
　　气息温热，渗透一层薄薄的衣衫呵在他的胸口。
　　“我没收。”
　　半晌。
　　她闷闷地嗤笑一声：“我还不想在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之后，又被陆雪冠上什么不守妇道的头衔。”
　　“……”
　　苏飞衣暗叹，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
　　他大致听原卿说过她与木倾间发生的不快，也从原卿朋友口中听闻了不少关于陆雪的传闻。他对陆雪的印象不是很好，除去先前对原卿的污蔑外，她自己的种种所作所为也确实不齿。
　　算报应吧……
　　木倾冤枉了原卿，自己也从叶家少爷落到现在这番任人使唤的境地。
　　而至今还犹豫彷徨、放不下原卿，甚至想将随身玉佩相赠与她的木倾……
　　看起来也只剩了“可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