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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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吃，不能喝。
芦屋青羽待在轻松熊的玩偶装里百无聊赖。
社幸一像是猜到她的心情一般，故意时不时拿一些精致的小点心，当着她的面一点点吃掉，到了宴会中后期的时候，社幸一悲催的发现，自己居然吃饱了。
一想到最后还有惯例的蛋糕，社幸一瞬间觉得肚子有点疼。
“其实你是故意看我吃的吧？”怀疑的偏头去看芦屋，社思考着那个巨大玩偶头套之下的芦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嘛……”芦屋眨眨眼，又想起外面的人不可能看见自己故意的调笑，摊开双手：“这个时候就算不是故意的，也要说是故意才比较有气氛咯。”
坏心眼！社幸一双目瞪大，忍不住开始怀疑芦屋青羽真的像是某些小道消息里说的那样，之所以拥有如此逼真的反派演技，全因为本色出演。
两个人窝在角落里谈天说地，时不时配合一下看见巨大玩偶以为是吉祥物过来拍照的女生，时间在这样悠哉而毫无意义的消遣中过得飞快。期间有人来邀请玩具熊跳舞，被社这个称职的经纪人拦下只换来一张照片。
“不过你真的不想去跳舞吗？”社幸一笑问。
“以前访谈的主持人也问过我这种问题。”轻松熊歪着脑袋，一脸无辜。
“你的回答是？”
“没有顺眼的舞伴，我是不会去的。”
“那真相是？”
“我从没学过跳舞。”
早该猜到的……社幸一忍俊不禁：“那，你想试试看吗？趁着大家都不可能认出你。”
“不了，好傻。”轻松熊扭过头去。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社幸一注意到芦屋的脚步小小移动了。
爱别扭，不坦白，这简直是现在年轻人的通病。深知这一点的社幸一笑着对芦屋伸出手来：“年轻人偶尔也要傻一回的。”
“——更何况，现在就算犯傻，也不会有人认出你，不是吗？”
心跳骤然加快。
每个用坚强的面具将自己的表面伪装的一丝不苟的人，总会在那么一个时间，在心底突然窜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心愿。
——闹一场吧，疯狂一场吧。
但是因为甩不开面子，因为丢不下面具，因为想要保护别人眼中的自己，所以一直压抑着，压抑着。
而现在，却有人这样轻易的抛出一条橄榄枝，枝条之上滴下梦寐以求的治病良药。
“真是狡猾啊。”芦屋这样说着，把手递给了社幸一。
“那么，请。”社幸一牵着轻松熊步入舞池，庞大的玩偶装一瞬间便成为人们视线的中心点。
但是，谁都不会说芦屋青羽如何，人们口中只会说——
“啊啊，那只熊真是可爱啊。”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不知道是谁开了头，这一群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居然渐渐合唱起儿歌来。
气氛从未有过的欢乐，人们旋转着，以轻松熊为中心，舞蹈歌唱，自如欢笑。
新年的钟声在这样的欢笑声中敲响，音乐声陡然一消，随后铃铛的声音从舞台正中传递出来。
灯光一暗。
“啊啊，传统项目呢。”
“是啊，社长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腻真是少见啊。”
听着一群人神神叨叨的语言，轻松熊趁灯光昏暗再次拉住了社：“什么情况？”
“每年到了时间都会有的惯例——”
社的说明还不到一半，舞台中央的灯光骤然大亮。
被照亮的舞台中央，一队白与红与黑三色交映的身影，慢慢的舞动起来。
芦屋青羽呆呆看着舞台上舞动的人们，白色的袖袍划出弧度，红色的侉在下方发出猎猎之音，乌黑的长发在末节被束缚，随着舞动翻飞。
“那是神乐，是巫祝的舞蹈。”社幸一低声解释着，身旁的轻松熊却突然发出了声音。
“不对。”
那是极其轻微的一声反抗，但言语却仿佛不是对着身边的社，而是对着台上舞蹈的巫女。
“这个样子，充其量不过是能乐罢了。”
“什么？”社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身边却传来一阵骚乱，他转过身，轻松熊正迈着夸张的脚步，向人群之外跑去。
“芦——”刚出声便突然想起芦屋掩人耳目的基本目的，连忙噤声，却也失去了叫住芦屋的机会。
但是那个方向……是化妆间吧。
*
意料之外，却十分惊喜。
这一年的晚会，给所有人的印象，是这样的。
人们称赞着主办人用心巧妙，也称赞着最后的那段舞蹈。
在那些人之中感受最深的，却是主办者，保田罗利。
灯光再次突然变暗，等到舞台上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巫女们却已经全部离去，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影子。
身拢白纱，红裙翩然，只是安静站立，便像是有风在身遭流动，唯有静止的一头乌发，显示着风的平静。
场面奇妙的安静下来。在这奇妙的静谧中，舞台之上留存的巫女展平了一只手臂，咔的一声，展开了折扇。
那是什么时候握在她手上的？手腕没有动弹，折扇又是如何这般有力的展开的呢？
近前的人们还来不及多想，舞台上的巫女便旋转起来。
一边旋转，一边舞动，但这时候从她的身上却发出了无穷的，仿佛静止的神奇魅力，袖子在她大幅度的舞动中一直保持着伸展模样，或垂落，或平飞，都不曾有丝毫波澜。手腕翻转，手中金色的折扇平平铺展，掩面，高举，划出极平整的弧度。
而在她舞动之中，有晶莹的细小颗粒，四散飞出，像是极其微小的雪，降落世间。
“是盐。”有眼尖手快的人接到，大胆的尝了一口。
“今年的神乐，可真是非同寻常啊。”见多识广的人满面赞叹。
台下渐渐有了赞叹的声音，却始终维持着平静，仿佛是绝大部分人被灯光之中的舞蹈吸引了全部的呼吸，就连能够说出的评价都显得乏善可陈。
那是神的舞蹈。
铃声继续，舞蹈继续，对旧年的清洗也在继续。
“这可真是……”宝田社长看着舞台之上的三色光影，轻轻舒了口气。
这支舞，那家伙多久没有跳过了呢？
本来还以为今天看见的那孩子的名字，只不过是因为她借出了请柬，但是现在看来，她是真的来了。
芦屋青羽——那个从自己家逃出来以后，被他“捡到”的小家伙，终于原谅了他。
事实上，芦屋被他捡到的第一时间，罗利宝田就通知了对方的父亲，他们是朋友，让朋友安心是极其自然的事情，所以在那之后，他陆陆续续将芦屋的消息传回她的家中，芦屋的日常生活，学习了什么，开始对什么感兴趣，以及决议加入演艺圈。
也是在那一年里，看起来已经借助工作摆脱了心中阴影的芦屋，被邀请参加了第一次新年的聚会。
打着“每年都有”“只是为了不能回家的工作人员举办的晚会”的旗号，刚刚迈入社会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芦屋很轻易上钩，但是也就是因为那一次他把父女间的矛盾思考的太简单，才造成了之后的情况。
那一次他擅自安排了芦屋和父亲的见面，却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芦屋竟然一怒之下……开始回绝所有非必要聚会。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这么一个从小接受传统教育，平时也表现的尊师重道的人，会不惜与家人决裂，甚至离家出走后躲避这么多年不肯提及？
好友的回答是“这件事关乎家族秘密，所以不能说”。
芦屋的家族啊……保田罗利头一回对一件事情感到棘手，并且爱莫能助。
舞台之上的神乐已经进行到尾声，伴随着灯光的配合，舞蹈的巫女渐渐淡出视线，直至不见。
台下的声音在铃声消失的最后爆炸开来，新年祝福与赞美一同发射，与天空之中的烟花，轮番发放的美味蛋糕一起，成为新年夜里最美的瞬间。
“给。”
社幸一回过头，那个消失很久的芦屋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中托着一小片蛋糕，蛋糕上的白色奶油更衬得她的手洁白柔软。
等等……手？
社幸一这时候才想起，本来应该包裹在轻松熊玩偶装中的芦屋，此时竟然穿着常服。
一眼看出他的疑问，芦屋并不作回答，只是将蛋糕递到他的面前，满脸大仇得报小人得志的笑：“新年的蛋糕，可不能浪费啊。”
“你刚刚去了哪？”不接蛋糕，社目光转动扫一眼舞台，脸上的怀疑不言而喻。
“我去跳了个舞。”芦屋实话实说。
社幸一脸上怀疑更甚，要知道刚才两人跳舞的时候被围观群众称作“好萌好萌”的轻松熊舞蹈，也只不过是芦屋在玩偶装里胡乱舞动手脚扭来扭曲的成果。
也对……刚才就能看出这家伙完全不会跳舞的，怀疑她是舞台上跳神乐的那个巫女，其实真的是自己想太多啊想太多。
“算了。”社伸手接过蛋糕，手指不经意擦过芦屋的袖口，粗糙的质感让他诧异的挑了挑眉又迅速收回。
芦屋没有丝毫察觉的转过身，仰头去看从巨大天窗之外投映进来的烟花光芒。
……是盐。用味觉确认过的社幸一惊讶的瞪大双眼，想从芦屋身上看出端倪。
被剪断到极新潮贴耳的头发，极度西式的服装，从外表来看，无论如何也和传统的巫女形象重合。
但是，说巧合也太过巧了。
“芦屋，你……”该不会真的是从神庙逃亡出来的吧？
被点名的人回过头来，眼中盛满烟火，笑容前所未有的平和却绚烂，社的言语一时哽在喉中，无法言表。，最终化作一句平平淡淡的：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褪下巫女装伪装成凡人的人轻笑着回应。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