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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流云过境 ...


  •   蓝芯气得脸色煞白,咬着牙齿将手抽回,“才几个月不见,就嚣张成这样,你胆子够大的啊!别忘了你也就一个宫女,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是,我是宫女,是青茗苑的宫廷茶师。”邪珠冷静回道,带着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蓝芯,“那你呢?你只不过是七王妃身边的一个丫环,有什么资格对宫里的茶师动手?”

      “瞧你那张脸,你就继续得意吧。”蓝芯干干地冷笑了两声,“可见很久都没人管你了,越发没个样子了。现在既然王妃到了宫里,可由不得你那么得意嚣张,就算她不来教你如何做个奴才,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邪珠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晚上鲁国夫人要替王妃设宴,别忘了挑套好点儿的茶具,好好伺候王妃。”说完,蓝芯转身走了,冷冷飘下句,“本份做你的茶师,每天多照照镜子,看清楚你那副德行,动了歪脑筋也没用。”

      邪珠很清楚七王妃入宫意味着什么,而她又要面对怎样的挑战。横亘在她们两人之间,不管是因为七王爷还是东门离,她们都注定了无法握手言和。

      不过她来宫里,一不求荣华富贵,二不求有人罩着的安生日子,她本就是来找麻烦的,找别人的麻烦,也准备着别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唯有与她有碰撞,唯有多点接触了解,她才能发现她们的疏漏之处,才能找到问题的关键。

      接下来的时间,邪珠准备了一通,跟芭蕉和小樱说了晚上去端宁殿的事。两人得知七王妃她们已到了宫里,都很是惊讶。芭蕉倒是兴奋,想去见见小姐。可怜的芭蕉并不知道邪珠心里揣测的那件可怕的事,想着小姐总算是少庄主的亲妹子,思此及彼,权当有个念想。

      小樱听了这消息却不高兴。她是知道蓝芯的,入了宫肯定要刁难邪珠。邪珠答应了带芭蕉同去,并嘱咐小樱带上些点心,去玲珑阁看看玉烟公主和绿荷。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公主身体好些了没。

      晚上端宁殿里灯火通明,琉璃杯盏莹光透亮,美食佳肴玲琅满目。鄜氏拉着东门月坐身边,聊得很欢喜。底下人也热闹,难得来个阔绰的主子,只要勤快热情些,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捞好多好处。

      等撤了席品茶吃果,邪珠和芭蕉就摆开了茶具,熟练煮起茶来。蓝芯在鄜氏跟前跑前跑后地很是勤快,妙竹却略有些吃味。虽然得了七王妃的一只金镯子并几样小玉器,对她们的到来也是欢迎的,可蓝芯这样肆无忌惮在主子面前邀宠,妙竹心里免不了厌恶。这可是她的地盘,要争抢她的肉,做得太过了她当然会急红眼。

      邪珠端了泡好的茶递到鄜氏和东门月跟前,鄜氏接过茶杯,对邪珠赞不绝口,“这就是倧儿介绍进宫的那丫头,泡茶的手艺比得上几年前青茗苑里那楚茶师了,可惜她人不在了......否则同这丫头切磋切磋,定能有许多共同话语。”

      “鲁国夫人,我是认得她的,原来也在玉溪茶庄里,那会也是个勤俭的丫环。”东门月笑了笑,只对鄜氏说话,却并不看邪珠一眼。

      “原来这样,难怪......我道是倧儿从哪找来这么一个聪慧的姑娘,原来是玉溪茶庄的,好地方,出来的人也个个瞧着舒服。”鄜氏笑道,喝了手里的茶,“好味道。”

      “谢鲁国夫人夸赞,邪珠资质愚钝,禀赋牵强,多亏了鲁国夫人眷顾,才能得更多机会伺候夫人。”邪珠谦虚着说。

      “鲁国夫人夸你是抬爱,你若推让了就等于说鲁国夫人瞧错了人,是这个意思么?”东门月话里带话,嘴巴是冲着邪珠,目光却掠过了她,盯着不知何处,只不拿正眼瞧她。

      “邪珠不敢。”邪珠连忙略略欠了欠身。

      “她就这脾性,你说她好她总是让着。”鄜氏说着拍了拍东门月的手背,“你也不用怪责于她,我瞧这茶泡得委实不错,妙竹,把那件虎皮的小坎肩拿来送给珠丫头。”妙竹应了声“是”便出去安排了。

      这话一说,东门月当下变了脸色。那件虎皮小坎肩她自己都舍不得穿,今儿刚拿来孝顺鲁国夫人,人家转手就送给了一个丫头。这倒也算了,可鲁国夫人话里处处维护邪珠,连她说一句也说不得,这下心里更不得意。想不到才短短一个月,她就讨得鲁国夫人喜欢,魅人的功夫一点都不落当初在玉溪茶庄那会。虽是这么想,表面功夫还得做足,她也就轻抿了嘴笑笑,装作对鄜氏的行为认可的样子。

      芭蕉见了自家小姐,自踏进门起便激动到现在。虽然在玉溪茶庄那会,她一直在东院,与南院的人接触不多,但毕竟人家是茶庄的大小姐,如今茶庄没了,少庄主也没了,见了小姐觉着莫名的亲切,瞧着邪珠与鄜氏聊话,便揪准了空,主动端了茶献给东门月,“小姐......”话到嘴边,眼眶儿空了,喉咙里也哽咽起来。

      “芭蕉......”东门月瞧见芭蕉,也略有感触,“想不到你也在宫里,既然进了宫,以后就好好地在宫里做事吧。”

      “小姐......芭蕉无时无刻不在念着少庄主,现在见了您......”说着,芭蕉突然难受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红叶站在边上,见芭蕉似是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将她拉过去,递出一方丝帕,“快擦擦,这里可是宫里,小心别叫鲁国夫人瞧了去,要念着少庄主,也别在这会儿说,还有以后小姐就是七王妃,称呼上也要注意......哎,芭蕉......”红叶说着也叹了口气,劝慰的话再讲不下去。

      茶庄的毁灭,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又在多少人心中留下了深痛的遗憾和无尽的思念。

      东门月也略略变了脸色,不过很快掩饰过去。邪珠虽给鄜氏斟着茶,却没放过东门月脸上的表情,那表情,或许有痛苦写在上头,却似乎还多了些难以名状的情绪。

      短短片刻时间,那么多人脸上的情绪已万千浮动,如流云过境。还好周围有丝竹之声,且屋内本就人多热闹,未注意这其间的微妙变化。

      邪珠领了鄜氏的虎皮小坎肩,作谢一通,说要出屋披上坎肩,感受一下它的保暖度。鄜氏允了,她便趁机溜了出来。

      她早早瞧见了紫姑娘从门口闪过的身影,料定她也随东门月入了宫。果然院子里稍微转了圈,便在蔷薇花丛旁见到了她。

      紫姑娘妆容娇美,浅紫华纱依旧,那蔷薇花丛的花苞还只露了个小头呢,紫姑娘却已似开得正艳的蔷薇,馨香拂面,人比花娇。

      “紫姑娘。”邪珠轻声唤出口,语音却是有些颤的,按捺住了几分激动。

      紫姑娘早就听见了身侧的脚步声,也猜着了是邪珠出来寻自己,淡淡转过脸来,说道:“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看你一切都还不错,这样也挺好。”

      “紫姑娘,其实我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的,当初玉溪茶庄被大火焚毁那天,你差我出去南街上买胭脂,是想让我躲过火险吗?”邪珠问道。

      “当初的事已经过去了,再提起无非增加不必要的痛苦,每个人听了都不会好受,又何必问那么多呢?”紫姑娘语气淡然,缺乏讨论话题的兴致。

      邪珠有些激动,着急道:“怎么能说是不必要的?整个庄子毁了,那么多人没了......”说那么多人的时候,其实她脑子里晃过的就是东门离那张玉质清绝的脸,她逼自己甩掉脑袋里的人,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如此重要的一件事,怎么能不再提?我后来想了想,你为什么要差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买胭脂?为什么不早做准备,偏偏是哪个时候?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要救我对不对?所以,你也知道内情,对不对?”

      “你想多了,只是巧合罢了。”紫姑娘一动不动,目色平静。

      邪珠跨步上前,借着月色和廊柱上悬挂的灯笼,仔细地瞧着紫姑娘脸上的神情。经了那么多事,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上已褪了些厉色和朝气,多了份沉淀,还有股说不出的洗尽铅华的疲惫感。

      “紫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邪珠总感觉紫姑娘心里受了些创痛,至于是什么,她不清楚,总之这个变化使得她不再如之前般自信张扬意气风发,而是多了些忧愁的意味。这可不像是紫浮云的作为。

      紫姑娘终于转过了脸,对着邪珠淡淡一笑,“你还是想多了,劝你多想想自己吧,宫里比不得茶庄,行错一步说不准就回不了头,稍有差池就会有性命之忧,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总之,你好自为之吧。”

      “需要好自为之的不是我,而是那些做了恶的人,就算布置精密想瞒天过海,可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到时恶有恶报,一切都要偿还!”邪珠心里的痛只能用信念和勇气去压制,不断地压制,不能停下来,否则她都不晓得若有一天勇气崩溃了,她会怎么样。

      紫姑娘静静看着邪珠,这个看似羸弱秀气的女孩,她从来都有股韧劲,拧不弯折不断。她微微叹了口气,不再劝慰什么,只转身离开了。

      邪珠好不容易深吸口气,平复了情绪,看着紫姑娘柔美的身影隐入廊道,逐渐被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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