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幽香》岭南春

35、厨娘幽香

　　她抬眸看向一旁的高平安，心思有些复杂，如今他也四岁了，俩小孩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是他的长相，虽然没有鲁国人明显的特征——红瞳棕目，可那眼瞳里还是有淡淡红色的，记得那刘氏要生产时，请的是走商队里的稳婆，刚生出来，大家都不敢去看，不过还好不太明显，这么些年过去，一直呆在家中，很少露面，莫家村里的人也没怎么注意，远看还是挺正常的。只是现在越来越大了，五官分明起来，颇有鲁国人的影子。不过混血儿的长相真是没得说，精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深逐的眼睛，又长又密的睫毛，看人时眼瞳里微露出丝丝红色，唯有那张小嘴巴像极了刘氏，粉粉-嫩嫩忍不住让人啄上一口。
　　她叹了口气，这模样怎么送去上学？也不能让村里人知晓才好。
　　幽香向高平安招了招手，小家伙摇了摇头，“我要陪哥哥一起站着。”
　　“哥哥？”幽香冷眼杀向杜小宝，小宝又缩了缩头，一双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小样，还会做戏了。“你是他舅，以后不许叫哥哥，知道吗？”
　　高平安吐了吐舌头，糟糕，嘴太快，他扭头看向杜小宝，小宝的眼神正横杀过来，他身了抖了抖，“嗯嗯！”重重点了点头。
　　杜小宝不让人省心，幽香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一旁的冷忆苏却是极淡定。看着这小家伙长大的，现在的做事风格、全身气势越来越像冷丁山了。想起冷丁山，心思也沉重起来，有两年未归了吧，不知他是生是死？也不知他在外到底忙些什么？自五子凹的田地收归幽香名下，冷丁山似乎放下心来，甚少回家。这几年下来，家里越过越好，虽然不是太富有，却至少能吃上饱饱的香米饭，而不用去吃难以下咽的豆饭。
　　五子凹的田地经平叔与忠叔的打理，产量比外间高了一倍，一家人一年的香米都是自家种植，倒也不花多少钱。这三年来，自二老发现了那田地的好处后，就满身激情的研究起来，再加上冷丁山常常外出，连带的二老也就默认的留了下来，倒是让幽香放下了心。
　　日暮西沉，刘氏与明嫂回来了。高平安听到动静，急忙跑出屋外，“娘……娘……”那奶声奶气的叫声，直唤得刘氏咯咯直笑，看到小家伙，蹲身一抱，就往里走去，边走边问道：“今天有没有听话？有没有闯祸啊？”
　　“子贞回来了！”幽香从屋里迎了出来，她与刘氏都觉得叫娘实在别扭，便私下改口叫小名。刘氏如今长得丰硕，满脸笑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诶！幽香，老高还在城里，明日胡氏船队会到港，今夜得准备准备的，这一批数量有些少，他怕不好交待。”刘氏笑眯眯的看着幽香，多亏了她啊！这么些年她过得极快乐，曾经哪敢这么想喽！
　　明嫂在后头笑道：“就高老操这些子心，若是换了旁人哪管这些喽！现在淡季，能收到这么多已经不错了，都是高老这人和气，做事实诚，别人才巴巴的老远跑来交易。”
　　明嫂这些年似乎年青了不少，在家中里里外外的帮衬着，过得也挺有滋味的，她最是疼小宝，刚说完话，看到从里屋里跑出来的杜小宝，蹲身就把小宝抱起来，闻了一口，道：“今天的小宝真香啊！今天有没有闯祸啊？”
　　幽香拉着两位进门，饭菜早已准备好，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第二天，刘氏与明嫂又去了凌州城，今日胡家船队到了，定是忙碌的。幽香在家包粽子，直馋得三家伙口水直流。才十一岁的冷忆苏像个大人般，淡淡然的坐在厨房里帮着烧火，幽香拍了拍糯米，看到馋嘴的两家伙，扒着案板的两边，两双眼睛巴巴的看着她的手。
　　杜小宝砸了砸嘴，甜甜的说道：“娘，娘，今日要做多些，小宝爱吃。”
　　“今日要做多些，平安爱吃。”高平安也在一旁学着说，完了还吸了口口水，两行鼻涕又下来了。
　　冷忆苏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小家伙擦鼻涕。“不爱干净，你别把鼻涕掉到里面去了！哈哈！”杜小宝在一旁大笑。
　　高平安躲闪着冷忆苏的手势，终是被他按住弄干净了，才换了口气道：“我干净了……干净了。”接着也哈哈大笑起来。
　　幽香看着两小可爱，抻手捏了捏平安滑嫩嫩的小脸，魔爪抻向杜小宝时，小家伙闪躲一旁，眼神控诉的看着她，嘟着嘴道：“娘，只管捏我，怎么不捏哥哥，害得我长不高。”
　　“呀！这是谁说的。”幽香终是捏上那滑溜溜的小脸，留下两团粉指印，“你哥哥以前也老被我捏来着……”
　　“原来哥哥也被捏……哈哈……还告诉我说被人捏长不高……坏人，坏人……”杜小宝指着冷忆苏说道。高平安也在一旁叫着：“……坏人……”两小家伙大笑起来。
　　冷忆苏有些不自在了，憋红着脸，冷眼看向两人，杜小宝故意挑了挑眉，一点也不怕他。幽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忆苏还装呢！他怎么这么爱装，这模样极像冷丁山，看看吧，明明窘迫，却还要装得一本正经。她正乐呵着，冷忆苏忽然转头看向她，满脸的委屈，最后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冷忆苏极郁闷，怎么感觉一家子小孩呢！都长不大，特别是姨，动不动喜欢跟小宝一起“欺负”他，夫子说这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这几年姨不常捏他了，却常捏两个小的，为什么大人都喜欢亲小孩捏小孩，从不曾问别人愿意不愿意……
　　幽香提起竹篮，里面满满一篮子的粽子和两道小菜。出门时又重重的交待了忆苏，“一定要看好他俩，几人千万别出门，老实的在家里呆着。”看到忆苏重重的点头，她才放心的走了。
　　她这次主要是去九爷家，上次经过南坳那处，看中了一片田地，隐若听说是九爷家的远亲，如今没有人种，具体是什么得问他。也顺带的打探下霍家军走了没有，有他们在，她没法安心出门。
　　刚来到九爷家门前的小路，远远的看到九爷的祖屋处有一帮人，不就是昨日那些人么。九爷家的祖屋离他现住的屋没有多远，不过九爷家却没有什么陌生人，她安心了不少。
　　刚进屋，田氏就笑眼相迎的出来，拉起幽香的手，说道：“幽香真是长得越来越标致了，这两年家中能吃饱，身子也结实多了，越来越耐看。”
　　“是啊，这些年家里好过些，能吃饱饭我就满足了，如今我爹也不用跑船运，一家子在一起，我也不怎么操心，自是胖实了不少。”幽香随田氏走进堂屋，笑盈盈的坐下，把手中的篮子放在几上。“家中虽能吃饱饭，却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如今也只有做些小食的手艺。今日家中包粽子，给九爷带些过来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上次端午节，家家包粽，就数你家的最特别最好吃，那时也给我们拿了不少。一般村人很少往日里包粽子嫌麻烦，就数你勤快。再说你家小孩几个也不够吃，怎么还拿这么多来。”田氏端上茶水。
　　“我这包得极多，不用担心。”幽香环视了一下堂屋，轻声问道：“不知九爷可在？”
　　田氏向老屋的方向噜了噜嘴，道：“在祖屋呢，昨日来了些贵人，这会子在那边招待着呢。”这么说着，看了看满篮子的香粽，隔老远都能闻到，她拉开面上的巾子，看到里面个个饱满的青叶粽，还有两蝶精致的小菜，满意的道：“还真香。既然幽香送给我们，我就借花送佛了哈！家里真想不出法子招待，这些子贵人吃-精食惯了的，怕招待不周。”
　　幽香看了看祖屋的方向，说道：“村长夫人不嫌弃就好。”
　　田氏眼珠一转，又道：“这些贵人听说还要呆上几日，若是幽香不介意，可否帮九爷一个忙？”
　　“您说！”
　　“这村里的妇人家就数幽香你的厨艺最好，上次玉丰家的孙子满月，那满月酒可是你一手操办的，大家都说好吃，刚开始还以为是凌州来的厨子，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个手艺。”田氏看着幽香，满脸的赞赏，“如今这些贵人在此，九爷正伤神这伙食，你也知道莫家村世代村人，没见过多少世面，地里有什么吃什么，在伙食上不怎么挑剔，可人家什么没吃过，一般做法哪能入口……”她这边说着，那边睇眼看着帮忙的村人把竹篮端入祖屋。“所以若是幽香愿意，我就做主，请你帮着做几天伙食……”
　　想不到霍家军还要呆上几天。幽香沉思了一会，反正还有事相求，倒不如答应了吧。她应了，田氏脸上笑开了花，终是放下心来。
　　俩人还没坐多久，刚才那村人就跑了回来，说道：“贵人说这粽子极香，不知是哪位做的？手法特别，想找人去问问。”
　　幽香脸色微变，看向田氏，田氏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道：“别担心，我去应付吧！你先回去，呆会晚饭你得操操心了，至于伙食的钱——”
　　“这是贵人打赏的。”村人递上钱袋，挺重的一袋。田氏接过钱袋放入幽香的手中，“你就多操操心了。”
　　幽香忙推辞，“这个我不能要，还是村长夫人拿着，作为村里的经费。”
　　田氏硬是塞到她手中，“你就当我给的伙食费吧！呆会买菜什么的，你列个清单，我叫村人去帮忙。”
　　“好的。”
　　就这样，幽香撞上枪口接下了这个担子，回家的路上，心情有些不好，若说以前对霍家军有什么感觉，还是挺尊重、挺佩服的。自两年前掠走小宝的主动，却让她耿耿于怀。
　　送了两天的饭食，幽香是变着花样弄的，反正他们拿的钱多，要什么买什么，只是这么下去，却一直没有走的意思。今天送上晚餐，刚与田氏寒暄几声，九爷来了，幽香暗暗欣喜，终是抓住机会了。她忙站起身来，向九爷行了一礼，九爷点了点头，笑着道：“多亏幽香，做的菜色真不错，贵人们很满意。”
　　“九爷见笑了，这是幽香的份内之事。”幽香也跟着坐下，看着他道：“九爷，幽香也是一个直爽不会绕弯儿的人，有件事想向九爷打听打听。”
　　田氏微微一愣，原来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九爷饮了口茶，语气温和的问道：“请说，只要我做得到的，绝对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