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菲》千姿

14、第十四章

　　荔菲第二天醒过来是在苏璇玑家里的湖心小岛上的房间里，自己的床上。
　　醒过来就看到正在烹茶的迦叶！
　　荔菲一瞬间有点害怕，缩了缩脖子，考虑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或者装睡！
　　可是迦叶显然已经发现他醒了过来，“过来，喝了它！”
　　想装也装不成了，荔菲只好硬着头皮下床。
　　走到桌边才发现，迦叶正在摆弄的不是茶，而是一碗汤。
　　那碗汤放在小锅里，小锅放在红泥小炉上，隔水温着。
　　“什么？”
　　“解酒汤！”
　　“你煮的？”
　　“你说呢？”
　　这是个问题。
　　荔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如果回答是，万一不是，他真的会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如果回答不是，万一是，那问题就更大了，他会不会被某人一巴掌拍死？
　　荔菲认真思考了一下，决定用另一个方式回避，他撇了撇嘴道，“切，不说算了！”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喝完解酒汤，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一直到跳上了离开湖心岛的小船，他才停下来喘气……呼……呼……逃过一劫！

　　逃过一劫才发现刚才没吃东西。
　　好饿！
　　饿了当然要找东西吃，目的地后厨，荔菲径直而去。
　　城主家的后厨，绝对是蕞城最大的八卦集散地，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后厨，但每个人都需要吃饭，每天进出后厨的人就这样把每个需要吃饭的人的八卦传到了后厨。
　　在那里，你可以知道某国侯爷其实是喜欢男人的，也可以知道某个大侠夜夜会对着一只发钗发呆，说不定那正是他去世多年爱妻的遗物，你还可以知道某位富豪其实很节俭，吃不完的东西不让扔，留着晚上当宵夜。有的时候也会听到这样的传闻，哎呀，听说住在梅园里的其实是西京的皇太子，又或者，离岛上的听说是一位神仙，所以轻易不见人，也不吃我们凡人吃的东西，除了城主，从来没有人见过他……
　　离岛，就是迦叶和荔菲所住的岛，名字有一种奇怪的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感觉，要说也奇怪，在万福客栈迦叶吃的东西都是让厨房准备，到了这城主府却不吃外食，每天都是苏璇玑亲自到岛上给他做吃的，将城主这么大材小用，也真是醉了。更醉的是某人使唤人还使唤的理所当然，从来不怕提条件，昨天刚住进来的时候，荔菲就亲眼看到迦叶开出了一张清单交给苏璇玑，他瞥了一眼，各种需求都可以开Party了。
　　听到后厨的人叫他神仙，荔菲就觉得好笑，那哪是神仙啊，那是微笑的时候也可以令人遍体生寒的魔头。
　　魔头，他也害怕，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那离岛上住的实际是一位凡人的事实，就让所有人敬而远之吧，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你们知道吗？听说东离国的某个很了不得的人物明天也会来！”
　　石板炙肉端上来的时候，荔菲听到有人这样说。
　　东离？
　　了不得的人物！
　　荔菲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不会是那个莹殊吧。
　　缩着脑袋，吃着烤肉，他大气都不敢出的仔细听着。
　　“听说就是那个人称半仙的人，好像叫……叫……”
　　叫什么啊？
　　荔菲听得着急，半仙吗？祭司是不是也有什么类似的神通？难道真的是他？
　　荔菲已经准备抱着盘子跑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那个男人，但身体的本能在意识到他也可能来到近处的时候，唯一的反应就是逃跑。
　　“好像叫东陵……东陵聃的，听说他能断人祸福，知人吉凶，并且医术相当了得，快死的人他都能救活……”
　　“有这么神吗？”
　　“怎么没有，否则为什么都叫他半仙……”
　　后面的话，荔菲已经听不到了，从听到东陵聃三个字的时候，他就拼命往嘴里塞进几块肉，然后跑出了厨房。
　　东陵聃，不就是当初带他进蕞城的老人。
　　他一直以为那位老人已经离开了蕞城，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那竟然也是位名声远扬的人物。
　　而且，明天就要住进这城主府了。
　　一直没有来得及谢谢他的指点之恩，这次一定要好好报答一番。
　　这样想着的荔菲逢人就问城主在哪？
　　答案从花园到水榭再到书房，最后他是在衣料库找到苏璇玑的。
　　“要做新衣服？也对，毕竟过生日！”
　　见到，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了一下。
　　苏璇玑则是笑而不答，“你找我有事？”
　　“听说明天东陵聃要来，你准备安排他住哪里？”
　　“你跟他很熟？”苏璇玑将一匹看起来就很好的布料放到旁边，又拿起另一匹，颜色竟然是月白和宝蓝，荔菲觉得这两种颜色都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他点头，“当初如果不是他，我都进不了蕞城”，说到这里他就想起当初在城门口受到的为难，忍不住问，“每个进入蕞城的人都必须要进城文书吗？那多麻烦，最近来了那么多人，难道你每个都要审查？”
　　“麻烦吗？”苏璇玑又笑，“有些事即使麻烦也要做！”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我存在于蕞城的价值！”
　　这就是他存在于蕞城的价值！
　　荔菲想了想，又想了想，明白过来。
　　苏璇玑称呼迦叶少主，苏璇玑是这蕞城的城主……所以，当所有人都认为蕞城是独立于四国之外的时候，其实它被一个人掌握。
　　迦叶可不是没事玩一座城的人，他将苏璇玑安排到这蕞城，绝对不是什么一时兴起，也不会是漫无目的，迦叶想干什么？那个叫莹殊的叫他国相，北冥国相，钱掌柜也说过，四国都想将这蕞城收入囊中，看样子蕞城已经是迦叶的囊中之物，那么，苏璇玑还费什么劲审查每一个进入蕞城的人，这……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蕞城的安稳？
　　“你很聪明啊？”苏璇玑转身，脸上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笑，“可是聪明的人好像在寿数上都有所欠缺！”
　　搞什么？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被威胁了该怎么办？
　　一，谁威胁的揍谁，二，解除威胁。
　　在蕞城城主府上揍城主，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他又不是什么绝世高手能够飞天遁地，行凶后可以立刻逃走，所以，只能选第二条路了。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只有死人才真正的什么都不会说，因为说不了！”
　　“不带你这样的哈”，荔菲意识到了危险，虽然苏璇玑这个人看起来温文儒雅，可是光凭他的那些传说以及荔菲了解到的真实情况，这绝对和迦叶是一类的人，这叫仆似主人形。有用的，留下；妨碍的，杀掉。不会眨眼，没有内疚，谁都只是达到目的的棋子。棋子死了，下棋的人会难过吗？不会。
　　可是棋子会难过！
　　还会不甘心，不愿意。
　　我其实就一路过打酱油的，倒霉催的穿越了，穿越过来遇到被劫道的迦叶，否则哪会有后面的事，又哪会认识你是谁，管你们有什么谋划、计划、规划或者阴谋阳谋的，跟我没半点关系。
　　这是荔菲的真实想法，可他也知道，说出来城主大人估计听不懂，听得懂也不会信，他们这种人，史书上、小说里、电视剧电影里多了去，永远相信的只有自己认定的道理。
　　换句话说就是顽固不化。
　　谁要是废话，死的更惨。
　　当然，对付这种人的办法，史书上、小说里、电视剧电影里也有，他们软硬不吃，但他们审时度势，他们能屈能伸。
　　所以——
　　“迦叶早上煮的醒酒汤效果不错，看来城主生辰的时候我可以放开喝了，反正有人煮汤！”
　　说完，荔菲很有节奏的笑了三声，然后“从容”离开。
　　关于从容两个字，反正荔菲自己是那么认为的，至于其他人嘛，就见仁见智了。
　　荔菲相信，苏璇玑不会去向迦叶求证，就算他真的去问，迦叶也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
　　就当他狐假虎威一次了，毕竟，异国他乡，生活不容易，对不！
　　但荔菲不知道的是，一开始，苏璇玑只是在开玩笑，可当他说完这一句转身之后，这位城主的眼中闪过了冰冷的寒光。
　　他们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少主，也不可以有弱点。
　　所以说啊，当很久之后，荔菲想明白很多事的时候，才明白了一句真言——no zuo no d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