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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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放着我一个人不行吗！
三浦红叶激烈挣扎，她用力踢手冢国光的小腿，发现这招不起作用时她又狠狠咬住他肩膀，但真要论起执拗，她什么时候会是这个人的对手呢，最终她还是被手冢国光打包带到高尾山下。三浦红叶气得眼眶发红，手冢国光却不发一言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山上走去。起初她赌着一口气，紧咬嘴唇跟上手冢国光的脚步。可过山腰后她已趴在了手冢国光的背上。
观赏红叶的好时节未到，山道上游人并不多，偶有人或暧昧或艳羡地打量他们这一对儿。三浦红叶环着手冢国光的脖子，发呆片刻，她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手冢国光的头发。他的发丝很软，她将五指插/到他发间，以指为梳，一梳顺遂。三浦红叶的鼻子莫名地有点发酸，她用双手捂住手冢国光的耳朵，那一刻她感觉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又怕极了说出口时意思都走样。手冢国光停了一下，将她往上托了托，她顺势将脸埋在他颈窝里。
那天手冢国光握着她的手带她碰触花枝草叶与溪水山石。世界上传达心意的方式有很多，语言和文字不过是其中两项，手冢国光想说的话三浦红叶不是不明白，可大概是骤然失去太多的缘故，她已经不像手冢国光原本印象里那样坚强，旁人随便一个眼神都足以刺伤她。意识到这一点，三浦红叶越发惶恐起来。
三浦红叶一路情绪低落地回到家。手冢国光并不在，她稍微松了口气，从冰箱里翻出一罐果汁。她失明期间，手冢国光给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贴上标签，上面的字写得很用力笔画很深，用手指可以轻易摸出来，连一口气喝光后就该丢掉的果汁罐上都有这种标签。然而这次出院后标签们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这手笔出自于谁三浦红叶当然不会不清楚。
正因为这样才会害怕，生怕与手冢国光之间牵连的线也轻易断开。
手冢国光回来得比往常晚，三浦红叶已经迷迷糊糊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手冢国光带着风走进来，她还没醒透，手就被手冢国光握住。灯下他的表情很是柔和，三浦红叶想要碰碰他的脸，手冢国光却先把一个纸袋子递到她手边。三浦红叶接过来疑惑地往里打量，竟然是盆栽。她无法辨别附带卡片上的文字，植株又太小，就在她心急地在袋子中翻找希望找到点别的什么东西时，手冢国光从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三浦红叶捏住照片的一角。照片里的花朵形状饱满可爱，金灿灿的颜色直刺人眼底，原来是福寿草。
失明期间三浦红叶认真打理过两盆花。她每天都用手指按压花土触摸叶片，还拜托手冢国光把饲养手册上写出的注意事项念给她听，花意外地被她养到盛放。可后来她接受了手术，对花的照料就懈怠下来，等出院后花已经枯掉了。如果这盆福寿草能开花那一定很漂亮，可是，她能养好这个吗。
像是察觉到她的迟疑，手冢国光在沙发前半蹲下来。三浦红叶茫然地看他的口型，然后她看到，他竖起大拇指，对她做了个“一定行”的手势。
“你一定可以。”
纵然被许多人评价是惜字如金，手冢国光对她却从未吝惜过说出这句话。
和他一起海钓时，刚升任行动组长时，刚开始学盲文时，以及，走进手术室前，三浦红叶甚至不知道他对她的信任到底从何而来。
三浦红叶恍然想起第三次手术结束后的许多个日子，手冢国光曾无数次按着她的肩膀，郑重地对她说话。虽然脑内的声音一团模糊，虽然如此，但她想，她敢确定，手冢国光一定已经以沉稳的声线对她说过这句话——
“你一定可以。”
视线被泪水糊住了。三浦红叶急切地抓住手冢国光的手臂，拼命回想准确的字音，尽管她无法确定现在她脑袋里关于这方面的记忆是否靠谱，她还是在手冢国光鼓励的目光中艰难开口：“我没有输，我一定可以。”眼泪与此同时悄然落下。
后来回想，那一年过得其实很匆忙。深秋的足尖在枝头轻点而过，红叶还未褪干净，庭院里腊梅已顶着一抹白雪微微仰起脸。三浦红叶搓着手坐在廊庑上，终于等到手冢国光推开庭门，她赶快跑过去，亲昵地挽住手冢国光的手臂。
“我、爱、你。”她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拼出这句话，然后紧张地等手冢国光夸奖她一句，就像她之前成功说对一句完整的话时他曾做的那样。
手冢国光盯着三浦红叶的眼睛，忽然双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抱离地面。三浦红叶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安心地抱住手冢国光的脖子，用力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
似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甜香，三浦红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手冢国光把她放下来，递给她印有梅花的漂亮纸袋，是寿喜堂的金锷烧。三浦红叶接过袋子，心情轻快得像下一秒就可以展翅飞离枝头的鸟儿。
已经又是一年春天到来了。
FIN.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