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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辞别 ...

  •   百里无咎离开之后,秋若雪关上门,坐过来关切地问,“阿姐,你和少将军是在闹别扭么?”

      “没有,你别乱说。”秋若华转身回床上去躺着。

      “我哪有乱说?”秋若雪不服气,跟过来坐在床沿上,“我早就发现了,少将军总是往你这边看,可你压根儿不看他,有意回避似的,不是闹别扭是什么?方才我出去时,还听到他跟店家说,明早辰时出发,让他们早点准备饮食。跟你却说明日休息一天,他分明是不放心你,可你却不想搭理他——是不是和他闹别扭呢?”

      秋若华面朝里边墙壁躺着,闭着眼睛道:“你想多了,你没听他说么?若是我有差池,他不好交差。我不能耽误了人家回去交差,再辛苦也要撑着。”

      秋若雪不信,“听听你这说话的语气,摆明了就是在闹脾气呢!”她摇摇阿姐的手臂,“你跟我说实话,别让我担心啊!你跟他扮了十余日的夫妻,当真什么事也没有?”

      秋若华无奈道:“别摇了,我又要吐了。你也别问了,我现在不舒服呢!”

      秋若雪只得作罢,“那你想吃些什么?我去后边让膳夫给做出来。”

      秋若华要了一碗汤面,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才搁在桌上。

      晚上睡得早,到了后半夜,秋若华忽然被秋若雪推醒,紧张地低声,“阿姐,你听!外边有人来了。”

      秋若华留意到外边确实有杂乱的脚步声,似乎很急,还有人小声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秋若华警惕地看着门。

      “不知道。”秋若雪害怕地贴在她身边,“阿姐,会不会是皇城司的人又来抓我了?”

      “不会的,他们答应放你回来,不会反悔。”秋若华心里也没底,披衣裳起来,“我去看看。”

      住客栈不比家里,女使们值夜要在地下铺床。纵然天热,也怕凉气浸人,秋若华就没让人值夜。

      秋若华开了一点门缝往外瞧。

      她们包下的这座客栈一共三层,一层是卖饭食的大堂,二层三层是客房。把女眷们都安排在三层,其他人都住二层。

      亮灯的是二层的一间客房,不多时,房门打开,百里无咎陪着一个内侍模样的人走出来,离得远不知说了什么,盈川比手示意陪着那位内侍去了别处的房间。

      百里无咎转身回房没有关门,接着赵七郎和徐瑛等人进进出出,看情形是在安排事项。

      秋若华闩上门,回到床上,安慰秋若雪道:“你放心睡吧,不是皇城司的人。”

      姐妹两个重新躺下,秋若雪抱着阿姐的手臂入睡,秋若华迟迟难以成眠。刚到卯时,秋若华从睡梦中惊醒,听着楼下说话的声音很像百里无咎。

      躺不住再次披衣起来,拉开门,看到果然是他,神情严肃地在和属下们交待什么。

      他已经收拾利落,腰间的蹀躞带挂着横刀,似乎要出门。

      他说话时,偶然抬头,正对上秋若华的眼眸,秋若华不自在地错开眼神,再飘回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收回去。

      很快让属下们散去,百里无咎抬头看她一眼,抬脚上了楼梯。

      秋若华套上褙子,以手指作梳理了理长发,他的脚步声近了,停在门外。

      隔着那道门缝,他压着嗓音道:“把你吵醒了?”

      秋若华回避着他的目光,也压着声音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确实有些事情,不过和你们进京无关。”百里无咎望着她,歉意道,“本来已经交待了徐长史,既然你醒了,正好当面向你辞别。”

      秋若华一惊,他要走?匆忙转脸看向他。

      面对她讶然的目光,百里无咎歉疚道:“方才中贵人来传旨,殿下命我不必进京,改道直接去大名府,我不能陪你们继续赶路了。”

      秋若华失落不已,转念间猜测道,“是九皇子那边有变故?”

      顿了下,百里无咎轻轻颌首,秋若华之前听韩勇说过,九皇子已经封了大名节度使,手中握有兵权,若有变故恐怕不是襄侯之流那般容易摆平的,怕是真有凶险。

      秋若华情不自禁流露出担忧,拉开门往外走了一步,遽然止步,心中自责,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她胡乱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又退回来,抿紧嘴唇。

      百里无咎忍不住自嘲,“这次你可以彻底怨恨我了——我又食言了。”

      秋若华嗔他一眼,怨气上来,很想甩上门把他关在门外,再也不要看到他这幅讨人厌的模样。可是他马上就要走了,战场上凶险万分——想到这里,她的手指扣在门框上,使不出力气。

      百里无咎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她面前,封皮上铁划银钩般几个遒劲字体:字呈母亲台鉴 儿燕鸣敬上

      原来他的小字是燕鸣。

      “我来不及回东京,这封书信是写给我母亲的,你好好收藏。到了东京,你人生地不熟,若遇到急难无助之时,你可以拿着书信去太平桥的百里府,把这封信交给我母亲,她会帮你的。”

      秋若华把手藏在身后,错开脸,决然道:“我不要!”

      百里无咎脸色沉了沉,秋若华不领情,“你自己许诺的,自己兑现!凭什么让这个帮、那个帮?你好意思拖人下水?”

      百里无咎握信的手垂下去,从她的诘问中感受到些许不舍,其实他也想自己兑现许诺,但是上了战场之后,生死有命,他唯一不放心的只有她。

      百里无咎把信封一角别在格子上,轻声道:“保重。”

      他转身往楼梯口走,秋若华抓着信追出来,他听见脚步声,回身笑笑,“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这是最后一次了。”

      秋若华被他一句话说得像在心头撕了一把,顿时红了眼眶。

      他不再留恋,转身快步下楼,很快从楼下传来一声威喝,“出发!”

      他大步走在最前,赵七郎和盈川跟在后边,三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客栈门口,门外马蹄嗒嗒远去。

      秋若华握着信的手指慢慢收紧,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难过的,赌气地归类于,他又一次食言了!

      徐瑛被留下,带着影卫和左卫率府其他人护送车队。

      第二日行程比头一日快一些,也没有快出多少,仍是多休息少赶路。有了第一日的颠簸铺垫,第二日大家的反应明显好转。

      第三日午时在村头打尖,大家在茶寮歇脚,忽然有马蹄奔踏的声音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

      众人都被马蹄声吸引,注目观看,官道上几匹快骑转眼到了近前,马儿速度减慢,前头穿绿袍的人在茶寮前勒住马。

      徐瑛上前行礼,“柳指挥怎么来了?”

      柳溪亭没下马,说道:“回东京。你们怎么才走到这里?”

      徐瑛说道:“车上有老有少,还有女眷和伤者,不敢走太快。”

      “照你们这个速度,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到不了。”柳溪亭讥笑着,眼睫往茶寮里看,扫过秋若雪时,吓得小姑娘躲在秋若华身侧不敢伸头。

      柳溪亭问道:“百里三郎呢?”

      徐瑛道:“少将军先行一步,昨日一早就走了。”

      柳溪亭道:“去大名府了?”

      不愧是皇城司的,消息灵通得很,徐瑛点了点头,又问,“柳指挥不下来喝口茶?”

      “不了,上宪催得紧,得赶路。”

      下属们已经找店家买完了吃食,重新上马,柳溪亭道:“先行一步了。”朝徐瑛拱拱手,催马离开。

      几匹快马一阵风儿似地跑远了,只余一阵烟尘。

      秋若华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百里无咎匆忙被调去大名府,在襄阳查案的柳溪亭也要火速赶回东京,一切似乎山雨欲来。

      他们又走了五日,东京在望时,才恍然发现,路上这短短几日,不止东京,整个王朝都发生了大变动。

      两日前官家驾崩了,太子继位成为新君。先帝生前最宠爱的贤妃伤心过度,追随先帝而去,而他宠爱的九皇子却迟迟不肯入京守孝,反而制造兵乱,欲向新君发难。

      大家想起起程第二天,天未亮百里无咎就被内侍传旨调走,直接去了大名府,显然宫中早有异动,只是拖了几日才公布这些消息。屈指算来,正是百里无咎到大名府的时候。

      举国缟素,大家换下带色彩的服饰,低调入城,东京城的繁华被大片白茫茫的颜色遮盖。

      秋若华对这座都城的第一印象就是肃穆沉寂。

      马车在外城停住,李恒为了迎接家人从东宫搬出来,在外城租了座院子,暂且安置。

      第一次见李恒,秋若华发现他和百里无咎的相貌确实是有两分像,乍看相似,多看两眼又不像了。

      百里无咎的个头比他还要高些,身形有些像,不过他是真正的读书人,浑身上下充满文人的端方气。

      或许是因为还在病中,背微驼,和百里无咎挺拔的样子相差更远。

      他身上的毒虽然已解,然而毒性浸/淫多日,想要恢复如初还需要长时间调养。

      秋若华与他见礼时,李恒看着她,莞尔轻笑,“三郎给我写了一封信,襄阳的事我都知道了,委屈秋娘子了。”

      “李官人客气了。”

      “知道你们来,我特意命人打扫了西跨院,给你和令妹居住,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告诉院公。”

      秋若华想过先去住客栈,徐瑛不让,还顶着李恒妻子的虚名,李家的人也不会允许她流落在外,被外人说李家刻薄儿媳。

      秋若华打算暂住几日,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李恒提和离,然而这一等就发现遥遥无期。

      最初李恒要静养,秋若华不好去打扰他,常是他来院中小坐,两个都客客气气的,说不上几句,他便走了。等他身子好转,由东宫侍读升迁到吏部,去司勋院做郎中,开始忙起来,有时两个人三、四天都见不着。

      二十七日除服⑴后,宫里来了封赏秋若华的恩旨,敕封宜人,赏银千两,金百两,另有珍珠一斛,丝绸、锦缎若干。

      受了封要进宫谢恩,因为新君继位,都在操办登基大典事宜,此等小事,便往后延了。

      赏赐的物品李恒让她自己收着,秋若华去给邹氏送过一些,都被退了回来。来了东京之后,李员外和邹氏,待她不冷不热的,免了她去晨昏定省,慢慢察觉到他们其实是不想看见她,连侍奉的女使们都开始懈怠。

      一个月的时间漫长又煎熬,秋若华唯一的安慰是,徐瑛受百里无咎的的嘱托带她们去见了名医陆应璋,两副药之后,秋若雪的身子明显好转,不似以往那般孱弱无力。

      等到新君的登基大典之后,东京城褪去缟素恢复生机,秋若华决定去找李恒提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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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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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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