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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萧萧遇到土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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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去找找看雪月,他一夜未回,我怕他出事。”萧萧带好护身的镰刀和背篓,准备出门。
“你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雪月就回来了。”陆逸之虽然也很担心,不过雪月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三年雪月学会了不少东西。虽然心思一如既往地单纯,但是生活能力已经不用担心。
“不,我想雪月一定是昨天去那断臂山后去采灵芝了。我看见家里的麻绳没了,他一夜未归,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您就在家等我们吧,我一定把他平安带回来。”
萧萧推门走了出去。
“你也要小心些!”
“知道啦!”
陆逸之看了看还未亮起来的天色,担忧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直到萧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一个女孩子,还黑着天呢,他怎么能不担心。
没过多久,敲门声便响了起来。陆逸之以为是萧萧忘记了什么东西,连忙开了门劝她再等等,开门却看见雪月一身划破的口子,扶着一个浑身血迹的面具男进了屋。
“雪月?你没看到萧萧么?这个人是谁?”陆逸之愣住了,向门外张望,可还是没有王萧萧的影子。
“啊?我没有见到她啊!”
雪月将面具男扶到了床边,起身来到陆逸之身边,也担心地向外瞧,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了剩余的多半棵灵芝:“我昨天去断壁山摘灵芝了,不小心滑到了山腰间的断台上,在那里呆了一夜。这个人受伤了,我帮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不过还没有好全,来咱们家住一晚。萧萧可能是顺着上山的路走的,我们回来的路不同,可能是错开了吧?”
“哦,”陆逸之接过灵芝,收回了担忧的眼神,萧萧和雪月一起经常去山上采药,已经是轻车熟路,他也不怎么担心萧萧。找不到雪月,她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这么想着,陆逸之关上了门,回头打量雪月带回来的那个男子。那个男人身材健硕,腰间一柄玄铁剑,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却带这个奇怪的面具,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是惹上了江湖的帮派纠纷,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偏远的小村子?还正好被雪月碰见了?
“雪月啊,你去打些水来吧!我给这位壮士看看。”
陆逸之洗了手,吩咐雪月道。
“哎,好嘞,你别担心,我爷爷的医术可高明了,一定能治好你的!”
雪月嘱咐了黑衣男子两句,端着水盆出了屋。陆逸之随手便将门从里面锁上,走到了床边。
“壮士,明人不说暗话,老朽活了这一把年纪,见过不少江湖纷争。隐蔽在这里,就是不想再和江湖帮派有任何瓜葛。我孙儿天真,不懂得这些。但我这个老头子却不能看着不管,毕竟他已经救下了你,我要是明着把你赶走,我那心软的孙儿怕是要见不得的。这样,你就还戴着这面具,我不问你是谁,也不问你为何在此,我医好你,只要你明日晚上趁着我孙儿不知道的时候安静离开,如何?”
“……”
男子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任陆逸之解开了雪月包扎的伤口,安静地接受陆逸之的治疗。
陆逸之检查着伤口,眉头拧成了结。他见过不少杀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可这个人,身上的伤,都是年久的旧伤,还都伤得不轻。若不是曾经有良医及时医治,怕也是活不下来的。而且,又刀伤剑伤无数。除了新的伤以外,最明显的就是他心口处的那个旧伤。那个位置缝合的痕迹,他竟然有些恍惚。反复查看,终于确定,的确是那个人的杰作。先朝那个失踪太医,他曾有过一面之缘,莫非他还活着?
而这个男子竟然能被他医治,说明他和蓬莱岛的人也脱不了干系。蓬莱岛的岛主全无踪迹,他和章太医在太医署的时候经常争论,说先朝的孙伯仁还有那个总是装作癫痫的老头那个医术高。章太医说是孙伯仁,他却觉得是那个老鬼。孙伯仁擅长用药,但是那个老鬼虽然装作癫痫,却在一次皇宫里的马场缝合了一道被大刀划伤的的伤口。那匹马是贡马,虽然受了伤,也被闲养在宫里,他听说传言后去见过,那个伤口,缝合得天衣无缝。
他钻研兽医,也是因为那个人。
陆逸之的手停了下来,眉头皱了两皱,还是问了出来:
“壮士,恕我多嘴问一句,你心口处的这个伤口,是谁医治的?”
面具男沉默了片刻,也看不见他什么表情,陆逸之心里直打鼓,担心这个人怀疑他看出了什么要杀自己灭口,连忙解释:“少侠,你别多心,我只是觉得这缝合的伤口像我一个故人的手法,我们好久没见,只是好奇他怎么样了。”
男子点了点头,哑着声音道:“老人家……您莫要担心,我不会伤你们,明天我一定离开。不过,我真的不记得谁帮我缝合的伤口了,帮不了您,实在对不住……”
面具男子声音虚弱沙哑,在面具下闷闷地,气息越来越弱。陆逸之也听出了不对劲了,连忙扶他躺下:“壮士,我处理好了外伤。不过你失血过多,难免头晕,还是先睡一下,我孙儿一会儿熬了药来,你喝了就好了。”
陆逸之转过身,打开了门,又擦干净了手,摇头笑自己问得可笑。这男子说不记得了也不奇怪,伤得那么重,说不定也像昨夜那样不知晕在了那里,被治好了也没见到真人。
况且,他活了近百岁,可不见得那个人也能活这么久。当年旧国被灭,新国的君主对余党几乎是赶尽杀绝。那个人躲起来也不奇怪。如果他有心躲,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也不会那么容易说明自己的身份。
转头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男子,陆逸之叹了口气。人活着图个什么?要遭这样的罪!年纪轻轻的样子,就一身的伤。看起来也不过似和雪月萧萧一般大,做什么不好偏要做杀手,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有损阴德不说,活得还不如做个农夫痛快逍遥。
“爷爷,水来了!”
雪月端着满满的热水进了屋,却看见面具男的伤口已经处理好,躺下睡着了。
“啊!爷爷,你怎么又背着我医治病人!我还没看见你怎么处理的呢!”
放下水盆,雪月跑上前去,撒娇地拽陆逸之的手。
“血肉模糊,有什么好看的!”
陆逸之叹了口气,慈爱地摸了摸雪月的头,粗糙的手摸到了雪月脑后的一道明显伤痕。还好三年前,雪月虽然伤得重,却没有耽误治疗。这三年中,他也都在帮雪月调理脑中残留的淤血,他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记忆,却唯独记不起,他离开姬家后来的事情。陆逸之觉得这是老天的恩赐,雪月忘了那个人,才能获得这么安稳平静的生活。
“不嘛!我都没看过你怎么处理人的伤口的!明天我要给大哥哥换药!”
雪月笑着跑到男子身边,仔细瞧着爷爷处理好的伤口。
“雪月,他,这个人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吗?”陆逸之警惕地瞥了眼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忽然心头涌起一阵不安。刚刚雪月叫他的那声大哥哥,让他想起了那个楚天羽。
“嗯……”雪月回忆着,“对了,我想起来,他说他的家在都城!不过其他就不知道了。”
都城?
陆逸之宛若被雷击中,木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都城的人为什么会大老远来到这个小村子?而且还伤得这么重?附近虽然偶尔有抢劫的,却没有什么山大王或者帮派。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说明,不是他一个人在这里。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和雪月有关……
“爷爷,我觉得都城也不都是坏人,大哥哥也说自己是坏人,不过坏人哪有说自己是坏人的,对不对?”
雪月笑嘻嘻地拿起湿布,替黑衣男子擦干身上残留的血迹。
屋里有两个盆,铜盆是他们平日洗漱用的,银盆是专门用来盛放干净的水。爷爷说用干净的水清洗伤口,就不太容易化脓。但是他刚刚出门去用银盆接水,爷爷只用铜盆里的水就替这个人擦伤口,看来爷爷是真的不喜欢都城人。平日只有对牲畜,爷爷才用铜盆……
“爷爷?”
许久见陆逸之未回答,雪月转头疑问。却见陆逸之走上前,伸手要去揭开那男子的面具……
断壁山上。
萧萧望着一片沙石遍地的荒草,摇了摇头。
她从山下一路走来,别说雪月了,就连个活物都没见到。这时候,她忽然见到了什么,冲向悬崖边。
果然,悬崖边有一处稍稍大些的石头,其中一块最大的石头下,残留着捆绑的断裂麻绳。
萧萧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眼前一片空白,只能扶着石头才能站稳。
不不,雪月不会有事的,她得去山下去看看,雪月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一回身,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有几十人立在了她身后不远处。全都举着刀尖对着自己,都是普通村民打扮,分明又不是甘蔗村或者周边村子的人。
“你们,干什么?”
萧萧握紧了镰刀,警惕地盯着来人。
“姑娘别激动,乖乖与我们走一趟,对我们彼此都好。”为首的一个男子发了话,示意周边的人放下了刀剑。
土匪?山贼?还是都城的仇家?
各种疑问在她脑袋里蹦出来,最担心的还是一个问题--雪月是不是平安无事?
“我才不跟你们走!让开,我要下山!”
一群人不为所动,她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姑娘,我们没有恶意,而且我家主子特意交代,要毫发无伤地带回去,你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办事的人了。”
“你家主子?”萧萧心里一沉。她是孤儿,现在能找她,又能动用这么多人找她的只有一个人……她四处看了看,“你家主子人在哪?”
“主子的事情我们这些下人怎么知道,姑娘莫要惊慌,跟我们走就是了。”
领头的人看王萧萧还是一脸警惕,也不打算再和她废话,伸手示意了身边的人。身边的男子点头会意,向前要去捉她。
“站住!你要是再靠近,我,我就跳下去!”
萧萧挥了挥镰刀,男子担心地看了看领头人。领头的男子连忙摆手:“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断臂山很高,她并不打算跳的。但是雪月现在生死未卜,她如果被墨白找到,那雪月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她最不想的就是雪月再回到以前那种生活,她宁可死,也不想破坏雪月现在的生活。
“喂!”
一群男子倒吸一口冷气,为首的男子惊呼出声。
趁着男子放松了追她的意思,王萧萧一跃而下,跳下了山崖!
山上的男子都不淡定了,主子说一定要让她安然无用地带回来,这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主子会不会把他们都剁了呀!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山崖下面找!”
人群一哄而散,山崖上又恢复了寂静。
没过多久,萧萧狼狈地顺着麻绳爬了上来,一边爬一边评论:
“一群傻子,连看看是不是真跳假跳都不知道,墨白怎么养了这么一群傻子……”
“你说谁是傻子?”
萧萧呆了,此刻在自己头上的说话并俯视自己的男子,不是墨白又是何人?
“啊呀!”
惊讶之下,手一松,她险些坠落。还好墨白及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上了山。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宁可跳下去?”
墨白打量着趴在地上喘气的女子,笑着问。三年了,他找了她三年,终于见到她了,却没想到她宁可装死也不愿意见自己,她果然还在记恨三年前他手下伤了雪月的事……
“我才不跳呢,我又不傻!”
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萧萧站了起来,将镰刀别在腰间。三年不见,墨白依旧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不,准确地说,是易容的假皮一模一样。
“好了,你见到我了,我走了!”
萧萧绕过墨白,笑着准备离开,手臂却被墨白捉住。
“我……当年没想伤姬雪月,三年了,你还没消气吗?连和我多说一句都不肯?”语气伤感至极。
萧萧哭笑不得,她其实早就不恨墨白了,当时只是雪月重伤,她一时气急,才打了他一巴掌。
离开的时候她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他,毕竟他会和风云会还有楚天羽有着各种牵扯。和他扯上联系,就等于将雪月暴露在都城那群势力人的眼皮底下。
虽然这三年,偶尔也会想起墨白对她的好,但是她只当他是朋友,或许连朋友都不是。朋友之间要相互信任不是吗?可她无法相信墨白。
这个一开始就戴着假皮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向自己透露真心的人。这个人,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当然包括她自己。
她过于冷静,对情爱,对墨白,只有警惕和猜测。当然,对雪月也一样,一开始的愧疚,转到了同情,现在则更接近于亲情。她太独立,太理智,太骄傲,怎么会因为他说找了自己三年就软了心?
“好吧,我陪你说,你要问什么?”
萧萧转过身,盯着他问。
“你……”墨白一怔,满心的话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想了好久。
“你过的好吗?”
“很好啊!”萧萧笑得灿烂,“离开你们尔虞我诈,过得虽然辛苦些,但是不至于担心明天掉脑袋,或是被谁下毒,不治身亡。”
“那……你,”墨白苦笑,他找了她三年,生怕她遇到不测,没想到到头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你既然这么坚决,就陪我一天吧!我明天就走了。”
“不行!雪月可能掉到山崖下去了,我得去找他!”
萧萧看到墨白眼神中的失落,有一瞬间心软。以为自己离开,不会有任何人挂念,却还有这么个人一直想着自己。她不讨厌墨白,只是讨厌他的生活,他复仇的心,还有他对雪月的偏见。
“没关系,他只是落到了山腰的石阶,没有伤到,现在已经回去了。”
墨白拉住萧萧,怕他一松手,她就再也不会回头。
“真的?”王萧萧反问。
“真的,我……我来找你,不小心暴露了行踪,似乎惊动了柳太傅。自打三年前那一别,我和柳太傅就一直不和,他昨日又派来精兵要杀我,我的侍卫把他的主力冲散了,雪月似乎见到了那个要杀我的人,还帮他医好了伤,现在应该在你家。”
墨白想到刚才山洞里的痕迹,便已明了。
前日,他的密探探听到了这个村子里有一个老头带着一男一女,形似他要找的人,来的时候竟然发现了柳太傅的密探。
他不能让密探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他知道萧萧躲着自己,多半是为了让雪月避世,所以先集中高手围击了柳太傅的密探。只有领头人的那个人逃离了他的围击,昨夜应该就躲在这座山上。
他担心有伏兵,所以早上才开始搜山,没想到竟然发现他被救走了,而听刚刚萧萧的话来看,救他的人,就是姬雪月。
萧萧的脸都白了:
“他,会不会是……楚天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