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有时尽》子瀛

84、红秀坊仗势欺人

　　“哇，月哥哥，你没想到你扮起女子来，也倒是蛮像的！”

　　霜儿仰头望着从成衣铺里走出来的雪月，惊叹道。月哥哥平日穿着素衣，不过是个纤弱的小哥哥，没想到扮成女子，竟然也没有一点违和，倒不如说，那纤纤月白色的身影，头上若隐若现的面纱遮掩，只有一双灵动的眼睛，面纱下的模糊容颜，更加让人遐想联翩。

　　“霜儿，你换上这一套试试。”

　　雪月拿过一件淡藕荷色的袄群递给了霜儿。吴霜愣愣地接过一套崭新的裙子，有点没有回过神来：“月哥哥，为什么要给霜儿新衣服？”

　　雪月蹲下身来，掖好吴霜鬓角的碎发：“你现在的衣裳，一看就是迫于生计，无奈之下去投奔红秀坊的，我担心那里的人看你落魄无奈，而欺负你。”

　　“嗯，月哥哥对霜儿真好，我这就去换衣裳，你等等我哦。”

　　霜儿红了眼眶，好多年她都没有穿过新衣服，每年过年，她都用娘亲的旧衣服改给自己做一套衣服，一年下来，补丁叠补丁。月哥哥担心自己受欺负，也是心疼自己，所以借机买衣服给自己。

　　雪月立在成衣铺门口，等着霜儿换衣服，向街对面不远处的红秀坊望去。夜色已深，街上行人不绝，车马不断，多半都是去红秀坊的，足见那里人气鼎盛。

　　那样的地方，会怎么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雪月没有办法不替霜儿担忧，看见她，就好像看见了很久以前的萧萧，那个一直照顾自己，替自己担心的女孩。

　　萧萧还好么？她的伤好了么？她现在在哪里？

　　爷爷走了，姬家灭门，他在这世间，只有萧萧一个亲人，她现在也不在了。只剩下自己，踽踽在这夜色中，独行。

　　“好想见你啊……”

　　雪月喃喃出声，随后被脑袋中突然浮现出的身影吓了一跳。他为什么会想起那个戴着银面具的男子？他也想他么？

　　怎么会？

　　他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的家在都城。

　　雪月苦笑了一下，他应该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了吧？这就是所谓的萍水相逢么？

　　忽然，他手边的一叠帕子被一阵风吹起，雪月立在旁边，见中年妇女的老板正在后屋替吴霜试穿衣服，慌忙拾起散落在路边的帕子。

　　有一个水蓝色的娟帕飞得最远，雪月追着跑了很久，在它即将落下的一刻，看到它落在了一个人的手上。

　　雪月呆在原地，那个身影，他恍惚看成了那个戴面具的男子，玉树临风，一身锦色藏蓝，玉冠束发，立在街道中央，举着那水蓝色的帕子，看向自己。

　　他若是摘了面具，应该是这等的英姿华发吧？

　　雪月心想着，脚步却被禁锢在原地似的，迈不动一步。

　　“这是你的？”

　　男子向他走来，递过帕子问。

　　“哦，是……是我的……”

　　雪月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有一阵眩晕，脑袋里那昏昏沉沉的地方，似乎被猛地一撞，他险些脚步不稳，跌倒在地。

　　“你没事吧？”

　　蓝衣男子即使扶住了雪月，那眸子里，有熟悉的闪光。

　　“没，没事，谢谢你……”

　　雪月恢复神志，连忙接过娟帕福了福身，转身告辞。

　　蓝衣男子立在原地，看着仓惶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月哥哥！”

　　霜儿欢乐的叫声打断了雪月的沉思。雪月转身，正看见霜儿如一只小小的藕荷色粉蝶向他扑来。

　　“别跑，仔细摔倒！”

　　雪月迎上去，拉住霜儿的小手，看着霜儿兴高采烈地转圈，向成衣铺的老板付了银子，将娟帕返还，牵着她的小手离开了成衣铺，前往红秀坊。

　　“霜儿，一会儿要叫我月姐姐，知不知道？”雪月拉着霜儿的手嘱咐道。

　　“嗯，霜儿发誓，一定不说月哥哥的事情！”

　　霜儿诚恳地盯着雪月。她知道，月哥哥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也许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每次她去送饭，月哥哥都戴着面纱，只有确认了自己后，才会摘下。她告诉了娘亲，娘亲说江湖上的人，恩怨情仇，所以有些人为了逃离纠葛，选择掩面避世。月哥哥这么好，她认定了，是有坏人要对月哥哥不利，所以她也会保护月哥哥！

　　“你就说我，是你的邻居，母亲腿脚不好，所以托我带你来。”雪月微笑，拉着霜儿道。

　　“嗯！”

　　霜儿眨着大大的眼睛，点头答应。

　　二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红秀坊的门口。

　　金碧辉煌，红灯高悬，雕栏玉砌，真的是奢华与唯美的完美结合。

　　雪月愣在门口，也有些紧张。若不是二人刚刚在成衣铺换了一身行头，只怕此刻站在这里都觉得难受。

　　“月，姐姐，”霜儿紧紧地拉着雪月的手，“我有点害怕。”

　　当一个人害怕的时候，有另一个跟弱小的人依靠着自己，那么他就会变得坚强。因为他不能倒下，还有人依靠着他。

　　“霜儿比怕，我会陪着你。”

　　雪月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石板门栏。

　　一个红衣女子，妖娆风情地立在门口，拦住了二人的去路：“两位，不像是来看歌舞的，是……”

　　“啊，请问，我妹妹想加入红秀坊，你们收人么？”

　　“哦？”红衣女子妖娆地红唇轻扬，打量着刚刚到雪月腰间的吴霜，“这么小？可会什么么？”

　　吴霜脸颊微红，仰起头耿直道：“我，我不会……但是我能学！我会学的很快的！”

　　“哼，真是，现在什么猫啊狗啊的都想进红秀坊的大门了，”红衣女子讥讽道：“我说，你来得晚了，现在我们不要什么都不会的打杂短工，再说了，小妹妹，你自己都不照镜子么？别以为穿得好一点，就能遮掩住你那满脸的穷酸相了，就你这样的，连端茶倒水都做不来吧！”

　　吴霜虽然穷苦，可还是有小小的自尊的，她能干粗活累活都不怕，但是自己的努力在被他人不屑一顾，是很难忍受的心酸。更何况她还是个小姑娘。

　　雪月看不下去了：“这位姑娘，如果不收我们离开就是了，何必出口伤人？”

　　这时候正没有什么贵客，红衣女子不屑的目光落在了雪月身上。一袭白衣胜雪，脸上青纱掩面，那双眼睛纯净明亮，没有一丝的杂质，肩膀单薄却背着一个大大的药匣。这个人，红衣女子愣了一下，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红衣女子抬了抬眼皮反问：“你是谁？”

　　“我叫陆，月。”雪月小心地回答，握着吴霜的手，稍稍后退了一些：“是个大夫。”

　　“大夫？”红衣女子来了兴致，“我们这里正好缺个女大夫给姑娘们看病，不知陆大夫也有意向来红秀坊出诊？”

　　雪月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便装的女子身份有些尴尬，刚想转身离去，看到吴霜恳求的眼神，还是心软了，犹豫了片刻：“我可以替姑姑娘们看诊，不过我要带着我徒儿，银子，要给双份。”

　　红衣女子笑得妩媚妖娆：“陆姑娘，红秀坊最不缺的，一个是美人，一个是金银，只要你治得好，银子包你满意。随我来吧！大夫都要经过赵姨娘过目的。”

　　雪月冒了冷汗，后退了一步：“姑娘，我天生丑陋，不知可不可以请不要让我揭掉面纱？”

　　红衣女子愣了一下，沉思片刻：“这个……你先随我来吧，赵姨娘的事情，我也不好做定论。”

　　雪月没有执拗过吴霜恳求的眼神，跟随红衣女子进了红秀坊的朱红大门。

　　“大夫？”

　　赵熏坐在主厅，随手挑拣摆弄着托盘上的珠翠首饰，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淡淡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学了几年医？”

　　雪月看着一身锦绣却略显市井的女子，淡淡道：“我叫陆月，学了三年医术。”

　　赵熏讥讽冷笑，挑拣了一盘，女杂役又将新的一盘递了过来：“就学了三年，就敢来红秀坊看病？呵，去给牲畜看还差不多！”

　　“嗯，你说的对，我还会给牲畜看病。”雪月淡淡回应。不知为何，他对眼前这个傲慢的女子，心里产生了些抵触。她明明和村里的人一样嫌弃自己，可是那眉眼神态，就是说不上来的让他心寒。

　　赵熏终于抬起头，仔细打量来人。

　　一打量不要紧，她愣住了，手中的珠翠吧嗒一声落入盘中。

　　“姬雪月？”

　　雪月也懵了，他还带着面纱呢，她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来了？莫非他曾见过这女子？会不会和三年前姬家被灭门有关？

　　各种猜测纷纷袭来，雪月还是强作镇定：“赵姑娘认错人了吧？”

　　立在一侧的红衣女子忽然想起来了，三年前，她还是个打扫的丫头，那时候来了一个白衣男子，因为脸受了很重的伤，也是这样沿着脸来红秀坊。自己受了他糖球的贿赂，偷偷将他放进红秀坊，当时还惹得赵熏很不高兴。

　　听说，那个男子，是姐姐心上人的男宠，姐姐因此动了好大的气。所以这个秘密她一直埋在心里，从来没有告诉别人，在那个叫姬雪月的男子住在樱离间养病的时候，她偷偷去看过几次。

　　那个人，一半的脸倾国倾城，一半的脸惨不忍睹，那样子，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这个叫陆月的女子，就是他么！？

　　红衣女子一愣，冲上前去一把揭掉了雪月脸上的薄纱。

　　雪月虽然提防眼前的赵熏，却没想到身后会有人冲上来，登时脸上一阵凉意，青纱缓缓落地。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除了雪月，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梳着女子发髻，半张倾国倾城色，宛若残破的碧玉，凋零。

　　“果然是你！”

　　赵熏惊得打落了珠翠满地，冲上前去拽住雪月的领口：“你还有脸回来！都是因为你！害得他……”

　　红衣女子后退了几步，被赵熏脸上狰狞的神情吓得逃出了屋子。她这次可不能像上次一样，糊里糊涂地放一个炸弹进来还不自知。上一次，她看得分明，赵熏是如何对待这个叫姬雪月的，那般残酷绝情，如今回想起来，还会后脊背发凉。

　　“我，我不是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

　　雪月伸手拉开疯了一样的女人，心里开始打鼓，不行，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一定要赶紧离开，否则看她不将自己大卸八块的样子，说不定真的会死在这里啊！

　　雪月拉起吴霜，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群黑衣大汉拦住了去路。

　　赵熏咆哮，面目狰狞地逼近：“逃？红秀坊不再是三年前的红秀坊，我赵熏也不是三年前的赵熏了，你以为你能逃出一次，还能逃掉第二次么！？”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

　　雪月护住瑟瑟发抖的吴霜，他不能留在这里，而且还连累了霜儿陷入危险！但是这个女人像疯了一样！怎么逃？

　　“我养你们都是吃闲饭的么？！愣着干什么？都给我绑起来！”

　　“住手！放开我！”雪月紧紧拉住吴霜，身子却被人撕扯着，终于没忍受住疼痛，松开了手。

　　“月哥哥……”

　　吴霜已经被吓哭了，流着泪挣扎着想握住他的手，但是被大汉抓住，动弹不得。

　　“霜儿别怕，我一定保护你无事。”雪月焦急地安慰女孩，气愤地扭头，“你放了她，我的事情与她无关！”

　　“哼，”赵熏讥讽冷笑，“无关？终于承认你是姬雪月了？你骗傻子么？就算是真的无关，与你要好的人，我也会毁掉！来人，把这个小贱人卖到妓坊去！和老鸨好生交代，一定要好好调教！”

　　“不！你住手！你这个疯子！”

　　雪月彻底愤怒了！她这个女人真的疯了么？他究竟做了什么引得她对自己如此恨之入骨！连无关紧要的人都要受到这般对待！

　　“月哥哥救我！”

　　吴霜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紧紧地拽着雪月的衣袖不肯放手。

　　“求你了！我若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我和你道歉，但是她还这么小，你放过她吧！”

　　雪月望着那个冷漠高傲的女人恳求，但是，心里早已冷到了底。

　　她不会放过自己，也不会放过霜儿。她就是要让自己看见别人受自己的拖累！

　　狠毒的女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恨我如此！”

　　雪月盯着这个女人，他不是第一次见她，但是他想不起来。那一年怎么也想不起的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姬家灭门，自己失去记忆，被各种不认识的人追杀……

　　啪的一声，赵熏一掌扇到了雪月脸上，冷笑：“你竟然忘了？！那就更该打！”

　　“你……”

　　雪月咬着牙，但是头发被身后的人拽住，他连躲闪都不得，眼看一巴掌又要落下，认命般地闭上了眼。

　　忽然一声怒吼响起：“住手！”

　　扬起的手僵在半空，赵熏的阴森的笑容停在嘴角，尴尬地看着进来的人，缓缓落下了手。

　　“天，天羽，你怎么来了？”

　　脸上的狰狞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女子容颜，上前攀附在男子身边，想要拉男子的手臂，却被男子一掌甩开。赵熏脸上的笑容凋零，尴尬地立在一边。

　　“你没事吧？”

　　雪月呆呆地看着那个刚刚在街上拾到他帕子的男子，温柔地伸手，抬起下颌，瞧着脸颊上的掌痕询问。

　　那双眼睛，果然似乎是在哪里见过……雪月盯着男子的眸子，只觉得身后反制着自己的人松了手，他直直倒向地面……但是并没有预期的疼痛，他倒在了男子的怀中。温暖的，厚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他脑袋又开始晕……眼前见见昏暗……耳边是熟悉的声音，一声声唤自己的名字，雪月，雪月……他果然就是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天羽……”

　　“赵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如此狠毒。我都不认识你了。”

　　她知道他忘了姬雪月，三年的时间，她陪伴在他身边，就算他娶了那个柳家大小姐，但她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不会遗弃自己。但是今天，又因为姬雪月，她三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姬雪月，果然是她的煞星！

　　“天羽，你听我说……”赵熏颤颤地喊了一声，希望他能回头看看自己。

　　楚天羽抱起晕厥过去的雪月，带着吴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红秀坊。

　　马车上。

　　“大哥哥，月哥哥他没事吧？”吴霜看着楚天羽怀中脸色惨白的姬雪月，担心地问。都是她不好，如果她没有求月哥哥陪着自己来，月哥哥就不会受伤了。

　　“他只是身子太虚，明天醒来应该就好了。”

　　楚天羽握住雪月冰冷纤细的手，回答吴霜。他一眼就认出他男扮女装，但是碍于姬雪月的身份，还有自己身边总是会有人监视，他并没有与他相认。

　　他怎么会来都城？他爷爷呢？那个女子呢？赵熏为何会那么生气？

　　好多问题，卡在喉咙，他想问，但是看到雪月惨白的脸上红肿的掌痕，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小姑娘，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月哥哥……”吴霜犹豫了一下，月哥哥叮嘱过她不可以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可是这个大哥哥刚刚救了他，他是不是能帮助月哥哥不被坏人欺负？吴霜下定了决心，向楚天羽说明了雪月来到都城的时间和情况。

　　孤身一人？带着牌位？

　　楚天羽愣住，看着怀里的人，心里愈发难受。他和亲人还是没有逃脱么？他为了逃离追杀，为了打探亲人的死因，才冒险来到这里？楚天羽心头一紧，手臂愈发紧紧抱住怀里的人。

　　吴霜捂眼，不是吧，这个大哥哥喜欢月哥哥啊！看来她赌对了！这个大哥哥一定能救月哥哥！等会人，她得把这个人姓甚名谁地址都要来，然后让月哥哥登门去道谢，这样他们就能水到渠成了！

　　楚天羽将雪月和吴霜送回住处，途中绕了三圈，终于甩开了所有尾随的密探。他将雪月放在了床铺上，盖好被子，嘱咐吴霜照顾好他，这两日最好不要出门，出门也要戴着面纱，并将身上所有的银票三岁银子留了下来。

　　吴霜看着银子，一时没有反应，待到她醒悟，月哥哥肯定不会白白接受他人银子的时候，追出去，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楚天羽没有去柳府，这次是他回到都城第一次出门，伤势已经好了七成，本来是想去赵熏那里打探都城最近的消息，却没想到碰上故人。不过他有点庆幸，还好自己今天去了，否则雪月和那个小女孩怕是都不会好过。

　　姬雪月，他有点怀疑，他丧失记忆的那一年，和这个人很熟悉。每次见到他，都会生出好些熟悉的感觉，忍不住去照顾，哪怕会妨碍他的计划，哪怕得罪他此刻最不应该得罪的柳太傅。

　　他今日已经甩开了柳太傅的暗线，索性来到了侯爷府，从后门给门卫看了腰间的玉佩，进了门。

　　穿过数个回廊，来到了一栋隐蔽在竹林后的阁楼。

　　阁楼的窗户中倒映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楚天羽一眼便认出，那凤冠斜簪子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堂妹，楚濛。

　　谈话声不大，断断续续传来：

　　“风云会正在打探宫里的消息，相比近日就会有举动……那个女人，不会放着皇帝不管……”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天羽那里的情况还不确定，那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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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禹乾和楚濛你一言我一语，从断断续续的谈化声，楚天羽十分确定了楚濛的心思。

　　起兵叛变，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柳太傅和周禹亁在这三年不断将兵权皇权瓜分揽入自己的口袋，就是在等这一日。现在的皇帝，已经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有柳太傅在外树立自己的廉洁奉公心系百姓的形象，一半恶化，一半夸张皇帝的昏庸无道不理朝政，推右大臣的女儿香贵妃红颜祸水误国误民，皇帝一党已经气数已尽。

　　楚濛一直担心，暗中隐忍潜伏的风云会会成为皇帝最有力的靠山，如今仍是如此。他虽然知道楚濛如此自信来自于她在皇帝身边，甚至孙禹熙身边的那段时间，他对风云会没有任何好感。既然风云会和皇帝站在一起，那么对付起来就更加省事。

　　最令他担心的是赤宇帮。那个看似和任何势力都没有任何关联的帮派，竟然公然抗衡皇权，至今仍然无人可夺去水路运输的垄断权，显然后者极其强大的幕后势力的支持。

　　而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柳太傅，那个老头似乎有意扶持自己叛变称皇。但他并没有多大的期冀，只要铲除风云会和利用他楚家的皇帝，他就一别无所求，从此仗剑天涯，远离这是是非非才好。

　　犹豫了一下，楚天羽敲响了门。

　　“哦，是天羽，进来吧！濛儿等你多时了。”

　　周禹亁走出门，楚天羽进了屋。

　　这三年，他从未单独和周禹亁说过话，他来这里，只为了见楚濛。那个男人，他并不是讨厌，而是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楚濛一见到楚天羽，脸上的紧张警惕即刻放松下来，招手让他进来：“听说你伤得很重？那老狐狸又派你做什么危险的事去了？”

　　“去追杀赤宇帮总舵主墨白，不过失败了。”

　　“杀墨白？呵呵，老狐狸痴心妄想吧？”

　　楚天羽坐在楚濛对面。忽然楚濛笑出声，“你见到他了？”

　　“谁？”

　　“我们可是血脉相连，你瞒别人也瞒不了我，你见到姬雪月了是不是？”

　　“对，但他是无辜的，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况且还是我杀了他的家人。”楚天羽扶额，他的记忆，就停在他一剑刺穿那个人心口的时候，那以后的记忆无论他如何去想，都不过一片空白，想得久了，还会头痛欲裂。

　　楚濛扬起蛾眉，试探地询问，“这三年，你对他心怀愧疚，也在找他。现在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不应该再卷进来，我现在的情况四面楚歌，自身难保，也没办法为他做什么，他自己好自为之罢了。”

　　“嗯……”

　　楚濛满意地笑了，还好她三年的功夫没有白费，如今的楚天羽对姬雪月只有愧疚和可怜，再也没有往昔那暧昧情愫，而且他也没有对柳太傅家的那个小狐狸动心，这样正好。早晚，他要称皇，到那时候，她可不希望那个女人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柳太傅和她，她有自信楚天羽会选择自己，她是他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