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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动乱开始乱了谁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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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小姐的死因已经查明,的确是因为毒发身亡。”
一个奴仆模样的黑衣男子跪在柳太傅身前。柳太傅扶额叹息,无论死因如何,他唯一的孙女就这么走了,一夜之间白发多了一半。
“什么毒?来自哪里?”
“紫罗毒,是西域的一种剧毒,可以透过肌肤,腐蚀肌肉,入血,无药可救……但是来源,多半是通过多半是通过秘密船只偷运而来,据我们的密报,这种毒,如今只有红秀坊才有。”
“红秀坊?”柳太傅眼前一亮,“你确定是红秀坊的毒?”
“是,而且听小姐的贴身侍女说,小姐……似乎去过红秀坊……”
柳太傅的手颤抖地挥了挥,“你下去吧。”
“是。”
黑衣瞬间消失在屋中。
柳太傅颤抖地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到里间的屋子,枯老沧桑的手,逐一抚摸过每一件珠宝,首饰,铜镜,胭脂……泪,划过沧桑的脸,他的野心,终究还是害了最宝贝的人,她的痴念,最终还是害了自己。
但是,她已经死了。
世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丫头,别急,爷爷过不了过久,可能就去陪你了……
但是,在此之前,让我把事情做完……
太傅府阴冷的地牢里,雪月渐渐恢复了意识,睁开了眼睛。
黑暗,阴冷,潮湿,滴滴答答的水声……后脑突然疼了起来,他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仔细打量四周:石砖的墙壁生着厚厚的青苔,铁牢房的大门紧锁,比自己手臂还粗的铁桩。他出不去。
这里?哦,他想起来了,满眼的血迹,那个女子最后呢喃地唤着的是那个人的名字……
“唔……”
雪月蹲下了身,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中,任眼泪止不住地流。
最后的意识,是那个女子的爷爷愤怒地要杀自己,但是被楚天羽拦了下来,他只听见他说,他相信自己,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血,身上还残留的血,满溢着血腥味,只引得他一阵恶心,跪在地上,开始干呕。
她,是因为自己而死,她直到最后,都在说,要是没有你,就好了,要是没有你……
自己究竟为何在这里?他不想任何人死,但是一次,又一次,别人因为自己而死,爷爷是这样,这个女子也是这样,萧萧为了救自己,生死不明……
他究竟为什么活着?
他学了医术,以为可以有所作为,事到如今,他仍然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看着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爷爷,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如此无用……
要是你的话,是不是就能救下她了?
我好想你,我想去找你好不好……
“雪月!你做什么!?”
楚天羽一刀斩断了铁锁,冲进了地牢,连忙拉住满脸血痕却仍然一个劲儿地往墙壁上撞去的姬雪月,眼睛都急得通红:“姬雪月!你清醒一点!”
“不,让我死,我活着,只会连累别人因我而死,让我死!让我死!”
楚天羽狠狠抱住甚至混乱满身血迹的雪月,大手拖住他的后脑,“你不能死,不是你的错,他们的死,都是不是你的错,雪月,你醒一醒,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怀中的人渐渐不再挣扎,楚天羽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将他抱出地牢。
他动用了所有手下查清楚柳如素的死因,洗脱了雪月的清白之前,柳太傅都不许他进地牢一步。还好他及时赶来,否则……他低头吻上他沾染着血迹的额头,雪月,你不能死,我会保护你。
“主子,”徐远看到抱着满身是血出来的楚天羽,惊讶得倒吸一口冷气,“我已经请了大夫,就在西厢房,快些送雪月过去吧,红秀坊那里我会小心看着的。”
楚天羽眼神一冷,“看紧些,别打草惊蛇。”
望着楚天羽渐渐远离的背影,徐远叹了口气。徐鹏此刻应该已经给赵熏通风报信去了,他虽然对楚天羽有愧疚,对赵熏那个女人深恶痛绝,但是他不能害徐鹏。若是此刻被主子知道,这一切都是徐鹏和赵熏里应外合,才构陷柳如素中毒而死,雪月被柳太傅折磨得生不如死,楚天羽说不定会杀了徐鹏。
那是他唯一的哥哥,徐远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去。
西厢房,立在一旁的楚天羽担心地看着榻上脸色惨白的男子。
大夫摇了摇头:“这位公子,原来头部就受过重创,这次收到了很大的刺激,脉搏浮硕脉,很是不稳。情况实在不太好说,且喝两副安神定志的药看一看吧,醒来后,才知道他究竟伤得如何,也许……哎……”
“大夫,最坏……他会如何?”
花白胡子的大夫叹了口气:“神志不清,疯癫成性。”
楚天羽握紧了双拳:“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只要能救他,花多少钱都行!”
“不是钱的问题,”白发老者轻轻摸了摸雪月的额头,“他命途多舛,活到现在已经不易,要不要活下去,他也在迷茫,毕竟这个地方,只会给他带来噩梦。”
楚天羽打量着老者:“老先生,你是不是认识他?”
“呵呵,这位公子说笑话了,”白发老者笑着起身,把写下来的药方递到他的手中:“老夫活了这么久,见得人多了,只把脉,便已知他如何活的。他满身的伤,怎会好活?”
老者的话,令楚天羽一震。雪月满身的伤,有多少,是自己烙上去的?
“公子,想要保他平安,一定要让他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楚天羽一愣,回过身来,老者已经消失不见。他紧握着药方,俯身握住雪月的手,“我一定会救你,雪月,哪怕痛苦,也别扔下我,别扔下我一个人走……”
风云会。
孙禹熙依靠在湘妃榻上,扇着古旧的镂空团扇,面带微笑地打量着楼下嬉笑打闹的粉色团子和白色团子。
抖老头背着药匣,匆匆忙忙地来到阁楼,一见到吴风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孙禹熙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孙禹熙点头,嘱咐道:“老头儿,你忙了一天了,歇着去吧!”
抖老头背着药匣子离开了阁楼,顺手,将一张人皮面具扔进了后院的焚烧炉中。
哎……他已经给雪月施了针,他醒来后应该就会恢复如初,不过没想到雪月竟然是那个人的孙子……呵呵,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当年他辞官隐居于江湖,知道新朝有一个太医,很是厉害,甚至还在钻研自己的针灸之法,他偶尔伪装成患者,还去见过他几次,没想到,就是他,封了楚天羽的记忆,但是他还是没能阻止,他们两个人……
只希望楚天羽能听他的话,今夜就送雪月离开。他将雪月的病情说得严重了些,不知楚天羽会不会听话。
柳太傅府邸,会成为血染的修罗场,柳如素死了,那个老狐狸就更加无所忌惮,他会利用一切,夺得自己想要。
雪月和吴风,最好一生都不想见相认。这样,他们都不会在伤痕累累的心上,多了更深的一刀。
“熙儿,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雷松风立在一旁,余光撇见爱女正玩耍得开心,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是想到紧接着就会发生的危机,脸色就变得阴沉:“要不要让人送小礼和灵儿离开一阵子吧?毕竟,会很危险……”
孙禹熙微微一笑,指了指蓝灵,“能做的事,你和他已经做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带着小灵去别院的山上委屈些日子。你留着防身用的炸药也足够对付一众禁卫军了,自卫完全不成问题。”
蓝灵诧异地放下烟袋,“你要把小礼带在身边?”
雷松风紧接着插话:“是啊,太危险了,让我留下来吧,你们做的事情太凶险了,我……”
“有我在,我会护小礼周全。”
只有吴风从始至终淡然依旧,会意地和孙禹熙对视而笑;“我好歹是个干爹,干儿子要去看亲爹,自然要我陪同。”
“你要的带着小礼去见他!?”雷松风更加惊讶了,难以置信地瞪着孙禹熙,“你不是不希望小礼见他的么?”
“是啊,我一直担心他回来和我抢儿子,”孙禹熙浅笑嫣然,“既然他已经大势已去,好歹在最后一面,让他见一见亲生儿子,小礼长大后才不会怨恨我。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无论真相多么不忍直视。”
蓝灵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长长地呼出。以前在皇宫的记忆,几乎都是黑暗的,被罂粟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日子,在地牢里受刑的日子……一幕幕,都在她眼前闪过。她知道,孙禹熙知道自己不想和皇宫都城有半点瓜葛,才把自己送到了千里之外。孙禹熙的打算,她三年前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过了三年,她依旧坚持。
蓝灵笑道:“你已经决定了?明日,可是国祭。”
“嗯,明日子时,国祭将成为新的国的契机。”孙禹熙望着远处西方的火烧云,“既然迟早都有一场恶战,那何不由我开始,由我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