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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结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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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擅自离宫,又作何解释?”
直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惶惑的心神才勉强聚拢,不由自嘲一笑,我的确傻得可以,居然还以为他的出现是为赴约,居然还有被捉奸当场的慌乱。他的愤怒,不过是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了他的权威吧。只是,纵然这般清醒,我依然移不开目光,任由视线里的他一阵阵模糊。
彼岸花在岁月深处遥遥绽放,哪怕相隔生生世世,哪怕相离千秋万载,一样无法舍弃,一样令人痴狂。
手心忽然一暖,冰煜递来一道安慰的眼神,他替我辩解:“哥,你不要怪她,是我执意让她当炎系祭司,临行匆促,没来得及征求你的同意。”
“新任的炎系祭司这么快就名花有主,真是毫无悬念。”冰焰慢慢走了过来,“只可惜,她的温柔似乎不止给了你一人。我记得我曾提醒过你,离她远点。”
冰煜争辩道:“她对谁怎样是她的事,在我身边的她就是唯一的。”
“小煜,你哥说得没错,离我远点。”我抽回自己的手,“我不想让你将来恨我……”
话音未落,几声轻笑驱散我所剩无几的理智,只剩噌噌上蹿的怒火。
红发飘扬,霓裳出现在我面前,半开玩笑道:“凡事过犹不及,欲擒故纵也得有个限度。”
我毫不犹豫地扬手,“啪”一声脆响,所有人都呆住。
霓裳的笑容随着鲜红的掌印一起停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我故作无辜地眨眨眼,往前凑近了些,附在她耳边低语:“被你看出来了?我就喜欢欲擒故纵。可惜你又看走眼了,我纵的分明是你男人么。”
说完,不无讽刺地刻意娇笑出声。
反正也不会出现比现在更糟的状况了,她已经将我咬得死死的,这口气不出,我死不瞑目。
霓裳手中隐隐泛着紫光,人却僵立原处,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我心情大好地拍拍手,这也不能怪她,神灵两界,各类攻击性法术是小孩子都会的,直接动手打人的事连他们都不屑一顾。不过,我宁愿忍着手疼点,被人看扁点,也要速战速决。重点是,这种方式便于打完就跑。
我不是君子也不是白痴,当然不会等着人家还击。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轻而易举的蹿出老远。谁知,移形咒还没念完,一团白光便将我笼罩,紧接着手腕一紧,头顶上有人淡声问:“你还想去哪儿?”
四周景物飞速转换,下一刻,流景宫出现在了眼前,他像卸沙袋一样将我扔上床。顾不上脊背的生疼,我腰上攒劲就地十八滚试图从床的另一边逃脱,可惜滚到一半,就被冰焰抓住脚腕拖了回来。
“我不过是打了她一巴掌,你竟然心疼成这样!”我努力忽略地势的不利,毫不示弱的与那双紫眸互瞪,“主上至于对平民动用私刑吗?你为什么不问清原委,她对我,不对,是对冰煜……”
“闭嘴!你还有脸说这个?”
“我怎么就没脸了?”厚积薄发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我的嘶吼中带着哭腔,“你凭什么指责我!你自己不也左拥右抱,你与霓裳既然已有婚约,为什么还在浴池招惹我!”
“你就那么容易被我招惹到了吗?”
我愣了愣,抬眼看向冰焰,他似笑非笑:“这么说,冰煜一定也成功了。”
眼眶边滚动着的泪珠怎么也流不出,我怒极反笑:“主上真是英明,连这都能看出来。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你我互不相犯就是,值得动怒么?”
“早知你是这般朝秦暮楚之人,我又何必忍那么久?”冰焰满嘴嘲讽,行动更是毫不含糊,我一个不防被他拽住腰间系带,外衫飘然半褪,我顿时手忙脚乱,他却眯了眯眼,勾起我的下巴,顺势握住我的颈项,“平时倒没看出来,你的身材还算玲珑有致。”
轻浮的语气,挑衅的眼神,我怒极扬至半空的手却停住,直觉地跟了一句:“你平时也会偷看我吗?”
他神情微滞,迅速别开目光:“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最后一线理智消失殆尽,我脱口而出:“我就想知道,你这么做,可是因为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喜欢?”冰焰避开我的逼问,略显烦躁地干脆扔下我:“不如你先来告诉我怎样才叫喜欢!你不是一直都很懂吗?你不是一直都宣称自己在为另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吗?”
烛影摇红,精致而完美的面容犹如玉雕,不可一世的狂狷掩饰着几分无所适从。
心被狠狠刺痛,我凝视着他,缓缓说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他,见不到时会想他,想到他时会情不自禁的微笑,有他相伴的每个时辰都很快乐,在一起多久都不够。但独处的时候,心又会跳得很厉害。”
紫瞳渐渐紧缩,焕发出异样神采。
我努力克制住杂乱无章的呼吸:“当然,也会想要亲近他……”
掌心轻触那张曾令我朝思暮想的脸,我垂下眼帘,慢慢贴近自己发抖的唇。
他没有躲避,也没有迎合,僵硬得如同一尊石像,任由我吻上他的唇。
暌违已久的熟悉触感,却无法流连。
泪流进心底,蜻蜓点水般的触碰,短暂得来不急回味。
睁开眼,我若无其事的笑:“就是这样。”
风清月明,满园梨花,满园沉香。
等了许久,等不到我要的答案,仅着绢纱的肩头感到丝丝凉意。
我不再看他,整齐好外衫跳下床:“主上今天耗损灵力过多,请早点休息。”
刚落地站稳,冰焰扶住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低头吻了下来。
唇瓣相抵的刹那,难以言喻的酥麻流窜进四肢百骸,令人几乎无法直立,他及时伸手扶在我腰间,突如其来的幸福吞噬了所有的不安与仿徨。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缠上他的脖子,贪恋着这份意外得来的温存,不舍得错过半分。冰焰微微侧首,灵巧地抵开我的牙关,素日冷静自持的他在这一刻近乎忘情地与我纠缠。他挺直的鼻梁顶住我的脸颊,他却浑然不觉,急切得犹如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长吻动情,再难自拔,
残存的意识在激烈的纠缠中迅速消散,额间红钻摇摇欲坠,折射出意乱情迷的绮彩。
“浣玉,”终于在我快要调控不了呼吸时,他稍稍离开了些,眸中柔情漫溢,“从今以后,只有我,好吗?”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微仰起脸,目光散乱的搜寻说话的人。
他忍不住笑了,舔舔我的唇,轻声道:“我也一样。”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我听来,有如天籁。
泪水毫无预兆的涌出眼眶。
一次次的擦肩而过,一次次的心碎神伤,所有的缺憾在寥寥数语中全都得以圆满。
我只顾痴痴凝望,唇角不可抑制地微扬,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温暖的掌心摩挲着我的脸庞,他微微叹息着吻上我的双眼:“你在圣坛上,也是这么对着我笑,这么看着我,我竟觉得你在向我告别,明知这样的想法很荒谬,我却一直都不敢眨眼,生怕再也见不到你。当时我就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放不下了。浣玉……”
“叫我落儿。”我几近哽咽,“你一定喜欢……我的小名。”
“落儿……”清软的唇时轻时重地落在我的眉梢眼角,他轻语低喃,“落儿,答应我。”
我轻轻软软的笑着,一言不发,牵引着他的手轻解罗裳。
他眸色渐深,仍有几分犹疑不定。
我垂下眼帘,踮起足尖亲吻着那张抿成一线的薄唇。
“从来都只有你,因为……我爱你。”
贴身衣物悄然滑落床畔,前一刻主动出击的我骤然手足无措,脸颊着了火似的抵住对方额头:“不许看。”
他哑然失笑,低低地应了一声:”好。”耐心地替我拨开些许凌乱的额发,察觉到我不由自主地躲闪,他温柔地在我额角烙下一吻,“别怕。”
他轻而易举卸了我的力道,倾身覆了上来,方寸床帏犹如天地,我们的眼中,只剩彼此。
“第一次可能会有些疼。”他的声音有克制的沙哑。
我脱口而出:“不,不是第一次。”
“我说的是,我们的第一次。”他固执地纠正。
我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霸道地封唇,他的吻逐渐深入,让我忘了今夕何夕,本能地想要与之缠绵到天荒地老。
他按住我,喘息中略有嘶哑,紫眸近似墨色:“落儿,不要乱动……会伤着你。”
我拭去他额角细密的汗珠,任性地说:“不会,你把我想得太……”
他唇角勾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不等我说完,略施小惩地使力。
我再也无暇兴风作浪,忍着险要出口的尖叫,紧紧攀附着他。
他轻吻我的耳垂:“落儿,只是我的,好不好?”
支离破碎的回应呜咽在喉间,万物流离失所,而我们拥有彼此,相伴远古洪荒。
芙蓉帐暖,香炉微醺。
我昏昏欲睡地捉住冰焰的手,翻身抵靠在他胸前:“别闹,好困。”
头顶传来轻笑,他的声音柔软而低醇:“之前是谁说,我把她想得太……嗯?太什么?”
瞌睡虫一下跑得无影无踪,我腆着脸不吭声,继续装睡。
“落儿,落儿……”一声比一声绵软,一声比一声勾魂。我嘴角抽搐着睁开眼,那双紫眸中三分调笑七分醉色,看得我又一阵面红心跳。
他抚着我的发,将我搂进怀中:“落花如尘,这个字,有点萧瑟。”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我被他闹醒了瞌睡,索性趴在他肩头,把玩着他披散枕间的黑发,“寝宫外那么多梨花,花开是美,花落不也一样吗?”
他“唔”了一声:“你喜欢梨花?”
“我比较喜欢吃梨。”
我信口而答,十指上下翻动,将两人的长发各取一缕编在一起,打了个结,墨黑中交缠着丝丝酒红,赏心悦目。
冰焰取过我手中的发结,看了半晌,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没什么,好玩而已。”
他略显迟疑:“可是……”
“是不是拉扯得有点疼?我现在就解开。”
我刚伸过手,眼前金光一闪,嚓嚓几声。
只见他收起小剪刀,微笑着握住发结:“结发为夫妻,怎能轻易解开?”
我睁大眼,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想说而说不出口的话被人抢了去,我在他眼里反倒成了好奇宝宝。
“你大概没听过,虽然是人界的说法,也不妨一信。” 冰焰低头亲了亲我,不一会,再次低头,意犹未尽地触碰我的唇,渐渐的,狭小空间里的温度再次被他点燃。
我气喘咻咻地躲开:“人界还有很多关于爱情的传说,主上都能记起吗?”
“你叫我什么?”他惩戒般的在我脖子上轻咬一口,又用鼻尖蹭了蹭,仍在提醒我。
我这才反应回来更正,他的名字于我并不陌生,但是听着绵软的嘤咛从自己唇畔逸出,却令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
他自然也发现了,不知为何情动更炙,索性不再理会我的问题,漫不经心地应声:“那些传说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现在,先办正事……继续叫我,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