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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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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承奚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缓缓的从停车位把车开出来,又顺手把暖气打开。
顾言坐了会儿,才觉得好多了,身上的温度渐渐的升了上来。
“你不是有饭局吗?”顾言这才想起来。
“去不去没什么关系。”段承奚停在十字路口,十分随意的说,“我先送你回家。”
顾言眼眶微热,心里的某根弦也像被触动了般,她呐呐道:“谢谢。”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跟母亲吵过,人比较脆弱,亦或者她太孤独,顾言心里竟产生了一种依赖他的感觉。她甚至想,如果那场交易不存在,他们是不是就可以……
顾言摇了摇头,把自己拉回现实。
段承奚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可以帮他挡住那些烂桃花,却又不干涉他任何生活的,挂名未婚妻。
很快就到了顾言的出租屋,段承奚停好车,待顾言下去后正欲发动车子离去时,顾言却又拍了拍车窗玻璃。
段承奚按下玻璃窗,“怎么了?”
“你,还没有吃饭吧?”顾言试探性的问,“不然上去吃一点?”看到对方沉默,顾言又很快补了一句,“我也没有吃,正好可以一起。”
段承奚默了片刻,答:“好。”
段承奚找个地方把车停好,就跟着顾言一道上了楼。
楼道里很黑,且有些窄,顾言在楼梯口跺了几脚,灯还是没有亮,想来是坏掉了。段承奚跟在她的后面,顾言感觉他离得自己很近,好像呼吸就扑在她的脖颈处。
顾言莫名的有些心跳加快。
段承奚皱眉,忽然说:“你这里不安全。”
“啊?”顾言一愣,忽的脚步一顿,就撞到了段承奚的身上。
段承奚扶住她的双臂,顾言微挣了下,往右移了一步,“抱歉。”
“下面楼梯口那个铁门很容易撬开,楼道连个灯都没有,也没有其他路出去,很容易出事。”段承奚继续着上一个话题。
顾言一笑,段承奚莫不是看犯罪片看多了,于是解释说:“哪那么危险,你说的那种事毕竟是少数,楼道的灯应该是刚坏的,明天会有人修的。”
段承奚却不这样认为,“换个地方比较好。”
顾言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声音,有些乐了,打趣道:“你不会是看那种电视剧电影看多了吧?”
“不是,这是忧患意识和警惕性的问题。”段承奚说。
“……”这是说她忧患意识太差吗?
“从你在公交上被人偷窃这件事可以看出,你这方面不太行。”段承奚又补刀说,声音中似乎带着点笑意。
“……”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顾言打开门让他进去,幸好那小偷只是拿走了钱包和手机,要是都拿走了,她就悲催了,连门估计都进不了。
顾言招呼段承奚坐下,又打开电视,才去了厨房。
“你想吃什么?”顾言从厨房出来,又有些懊恼的样子,“没什么菜,煮面好不好?”
此时段承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憩,听到顾言的声音才睁开眼睛,看向她,“随便。”
顾言又进了厨房,她想起还有点牛肉,于是便煮了两碗牛肉面。段承奚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一定是喜欢吃牛肉的。
十几分钟后,顾言揭开锅盖,深吸了口气,嗯,很香,上方还冒着巨大的热气。
她盛好后端给段承奚,微微笑了笑,“尝尝我的手艺。”
段承奚微扬眉梢,接了过去。
顾言自己也坐下来安静的吃面,她用筷子几根几根挑着,吃得很慢,其实不大吃得进去,或许心情低落的原因。人一安静下来她就想起了今天在母亲那里的事,心里抑郁,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几分。
段承奚挑眉看她,“你是吃面还是数面?”
顾言微窘,抬头讪笑了声才注意到段承奚碗里的牛肉一点都没动,“你怎么不吃牛肉?”
“不爱吃。”
顾言诧异的望着他。
段承奚好笑,“我有说过我喜欢吃牛肉吗?”
顾言:“……没,没说过。”是她自以为是。
段承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不是以为在美国长大就喜欢吃牛肉吧。”
“……”
电视里正在放春晚节目,主持人一段激情的解说之后,上演的是一个关于团圆,关于家的小品。
“段总,你过年怎么没跟家人一起?”顾言随口问道。
说完之后又惊觉不好,这样太唐突了,就连她那样小的一个普通家庭都矛盾重重,更别提段氏那样的有钱人家了,必然是更加复杂。
于是顾言又脑补了一下段承奚家里的种种复杂情况,然后断定,段承奚必然有一个不太美好的童年。
虽说她和段承奚的关系变了,但如今的相处模式还是与先前一样,礼貌且疏离,用古代的话说可以是相敬如宾了。不过又好像有点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常常令顾言手足无措。
段承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怎么也是一个人?”
“我?”顾言笑笑,“因为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可笑吧,S市我有很多家人亲戚,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顾言说得很平静,不咸不淡,好似是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段承奚却知道她是在极力用浅笑和不在乎,来掩盖自己的伤痛,只是想装得轻松一点。
他曾经也是这样。
段承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她,因为她的伤感让他心疼。
“这么说我们同病相怜?”段承奚笑说。
“是啊!”顾言大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诶,这种情况,我们是不是该喝点酒?”
段承奚耸肩,“行啊。”
“你等着,我去拿。”顾言从沙发上起身,去了卧室,她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瓶酒。
段承奚看了一眼,“伏特加?”
“有眼力啊,”顾言笑了笑,“这是我们俄语班一个同学从俄罗斯带回来的,他在俄国工作,前阵子回来,同学聚会上给我的。不过我不是爱喝酒的人,所以就一直放着。”
要不是今天段承奚过来,说到喝酒的事,她还真忘了这瓶伏特加。
段承奚把酒拿在手里,暼了顾言一眼,有些担心说:“伏特加可是烈酒,你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今天可是辞旧迎新的日子,不喝点酒怎么说得过去。”顾言已经拿来开瓶器开酒,没一会儿又摆上来两个杯子,“放心,我不会喝醉的,凡事适量我已经懂得了。”
段承奚把酒杯接过来,喝了一小口,笑道:“那就好。”
“再说这酒搁我这儿也没人喝,今天难得。”
顾言说着也喝了一口,即使上一次在黎远婚宴上被酒呛得厉害,她也还是没有掌握诀窍,她喝得有些急,一开始是凉凉的感觉,但很快一股灼热的暖流自喉咙处蔓延开来,一直到胃里都有那种烧烫的感觉,好似四周的血管都张开了一般。
“咳咳…”顾言被呛出了眼泪。
段承奚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喝酒不要那么猛,先在嘴里润一下。”
顾言抹了抹眼睛,语气有些委屈,“电视里的壮士不都这样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段承奚低笑了声,“你想做壮士?”
“……”顾言又给自己倒了杯,这次却是浅浅的酌,却又别有一番滋味。
“好喝吗?”他问。
顾言撇嘴,带着几分孩子气,“难喝。”
正当她要继续喝时,段承奚却按住了她的手,“可以了。”
他估摸着再喝下去她就得醉。
“我还没醉啊,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顾言此刻的确是没有一点醉酒的感觉。
“这酒后劲大。”段承奚说。
顾言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喝,她摸了摸自己肚子,现在倒是觉得有些饿了。她起身说:“我去切点水果来。”
才走了几步,顾言就觉得脚步有些虚浮,好像使不上力,她晃了晃脑袋,稳了心神就往厨房去。
顾言用冷水拍了拍脸,而后她洗了几个苹果,拿水果刀把其中一个分成了四瓣,忽的四瓣变成了五瓣,顾言努力睁了睁眼睛,那种眩晕的感觉又升了上来。
她身子一恍,脚下一个不稳,“砰”的一声,跌坐到了地上。
段承奚听到动静,立刻就过来。
他拦腰把顾言半扶着,拍了拍她的脸,温声道:“还好吗?”
顾言微睁着眼睛,看到他,笑了笑,“是你啊,诶……我怎么在地上?”
说着她还要起来,然而还没站直,就又是歪到了段承奚怀里。
段承奚看着她,有些无奈,“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
顾言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她微嘟着嘴唇,似乎有些委屈。“为什么,我…才喝那…那么一点……”说着还把小拇指比着,“一点点就头痛……我看他们……他们都是…几坛子……”
段承奚轻笑了起来,他知道她又是说的电视剧,“古代的酒度数都很低,据说就跟现在的米酒一样,自然可以喝很多。”
顾言闭了闭眼睛,小声嘟囔着:“怪不得……唔……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段承奚把顾言抱去了卧室,将她平放在床上,正当他准备去拿被子给她盖时,对方却拉着他的手,死活不肯放。
“不准走!”顾言一副十足的耍赖样子。
在段承奚一个愣神之际,她一下子就窜到了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腻得像只小猫一样。
段承奚一怔,拿她没办法,也只能由着她这般靠着,怀里的她软软的,段承奚发觉得自己竟有些心猿意马。
此时外头响起了钟声和人们的欢呼声,在绚丽多姿的烟花下,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六,五,四……一!!!”
新的一年开始。
段承奚看着怀里的她,笑道:“顾言,新年快乐!”
顾言“嘿嘿”一笑,竟也回应了他,“新年快乐……”
她仰着头看着他,目光迷离,大而乌黑的眸子里泛着水。她眨呀眨的,像是要溢出水来。
段承奚的视线从她的波光流转的眼睛,移到小巧而挺立的鼻尖,再到红润的嘴唇,那里微微撅起一点弧度,透着股憨态与可爱。
段承奚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微哑:“你这样盯着我看,很危险的知道吗?”
顾言依旧无辜的睁着大眼睛,眸子里碎着光,像是黑夜的星星,她的嘴唇微微撅着,红润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这可是你自找的。”段承奚双眼微眯,说着就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段承奚倏的身形一怔,她的唇很软,带着一丝独有的甜腻,那种触电般的奇异感瞬间窜上心尖,美好的感觉让人舍不得放开。
他先是在表面浅尝辄止,而后探入舌尖,卷起她的,又带到自己口中,缠|绵共舞,口腔里带着浓浓的酒的味道,越发的醉人。两人又湿又热,周身暧昧的温度也是逐渐升高。
“唔——”顾言小声嘤咛。
段承奚的胸膛灼得烫人,他的眼微微泛红,染着情|欲色彩,有什么感觉呼之欲出,甚至迸发开来。
他离开她的唇,转而亲吻着她的脸。
顾言却忽然冒出了一句话,“黎远……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小心与恳求。
段承奚整个人一僵,浑身都冷了下来。
他顿下动作,就那样看着顾言,目光中闪着危险,似乎随时都会发怒。半晌他爆了句粗口,握紧的拳头狠狠的捶了下床铺,然而下一刻,他就起身离去,任凭顾言怎么拉他,他都依旧决绝。
顾言被他吓到了,嘤嘤的哭了起来。
“你还是不要我……”顾言凄凉且微弱的嗓音响在身后,声音断断续续的,“爸妈不要我……你也…你也不要我……”
段承奚脚步一顿,回头看到顾言满脸泪痕的趴在床上,那样子实在是可怜兮兮。
他叹了口气,折回来为顾言盖好被子,顺了顺她的头发,用不太熟练的哄人口吻说:“乖,睡觉。”
顾言收了眼泪,却是小声抽着,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你不要走。”
“好。”
段承奚按熄了房里的灯,顾言大约已经睡着了,却还是小声嘟囔着:“不要走……”
“我在。”
过了没一会儿,段承奚就从房里退了出来,他下了楼坐在车里,疲惫的按了按眉心。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失控了。
吻她是失控,听到那人的名字那般生气是失控。
或许,从一开始,从一点一点接近她开始,他就已经失控了。
段承奚有些烦躁,他发动车子,脚下一踩油门,速度十分快的驶上了街道。
挡风玻璃上飘落下了点点白色的精灵。
这个冬天终是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