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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青鸾脸色已是苍白一片,在她看来顾媛媛向来温和,断没有不饶人的时候。

      顾媛媛心头冷笑,说白了,青鸾只是向来以为她怯弱,一如谢意所言一般,整日里低眉顺眼的模样。这才让青鸾觉得自己好拿捏罢了。昨日之事也让顾媛媛明白,若是人欲害你,再怎么谨慎小心,早晚也会有不胜防之时。若想要得一世安然,只有将危险物驱逐出自己的视线。即是这般,何苦还惺惺作态,手下留情。

      顾媛媛退回谢意身旁道:“爷,昨日之事奴婢已是跟您说的明白。有人欲以此卑鄙伎俩加害于奴婢,这手帕是奴婢从那人手中扯落,帕子是青鸾的无误。昨晚也曾告诉过爷,那人手臂被奴婢抓伤,此时青鸾的欲盖弥彰不正是印证了何为心虚。若想知奴婢之言是否属实,只可将这帕子与那酒壶交予郎中一验便知,这帕子与酒壶中的残余应是夹杂了风前花粉。”

      谢意挥手道:“不必,林英大哥,让人进来吧。”

      林英得令后出了屋,过不一会儿便带来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来人先是向谢意行了见礼。

      谢意指向青鸾道:“沈郎中,你可见过她?”

      沈郎中道:“见过的,青鸾姑娘是大爷身边的人,以往也是知道的。”这沈郎中是谢府里的郎中,一直为在谢府中为谢府的人看病抓药,对于内院的人也是稍有知晓的。

      谢意点头道:“沈郎中近日里她可曾去过你那里?”

      沈郎中道:“约莫前两日,青鸾姑娘曾去过我那里一次。”

      谢意继续问道:“那她去您那里所为何事?”

      沈郎中道:“青鸾姑娘说近日里略有牙痛,想取些风前花粉漱口,以止痛楚。”

      “那青鸾取了多少风前花粉?”

      沈郎中思考了半晌回道:“老夫只记得当时有事稍离了一会儿,待回来时青鸾姑娘已是取了药。”

      谢意挥挥手道:“有劳沈郎中跑这一趟,林英大哥,且先送沈郎中回去吧。”

      林英应下,沈郎中也跟着告退。

      “还有何要说的?”谢意冷冷道。

      青鸾此时已是连哭都哭不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即便阿鸢毫无道理,只要谢意肯信他,最后落得悲惨下场的人依旧是自己。只是这个事实,她知道已是太晚。若是谢意不信顾媛媛,那么早在昨晚便是顾媛媛的死期。

      青鸾闭上了眼睛,其实在谢意抱起阿鸢的那刻,她就输了。

      “阿鸢,她便仍由你处置。”谢意道。

      顾媛媛轻声道:“看看外院有哪个小厮还未能讨到娘子,我且送这好姐妹一程。”未讨到娘子和未能讨到娘子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你说什么!”青鸾猛地抬头,温婉的脸上已满是怨毒之色。

      顾媛媛抿唇一笑:“一如青鸾姐姐所愿,好生过日子,今后如何便看姐姐的造化了...”顾媛媛将此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对于青鸾来说,一世荣华与地位才是她之所求,如今顾媛媛便是将她所想要的通通毁去。

      许是别人眼中嫁个小厮老老实实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可于青鸾而言,则是比死还难受。

      青鸾早已万念俱灰,时至此时她还能依靠谁?谁都不能,从一开始就是独自一人,如今依旧只有她一人!抬眼再看向顾媛媛时,青鸾眼中的怨毒更深切的几分。

      顾媛媛像是没有看到般想着:“听说前院看偏门的王老伯家侄儿还没讨到媳妇,他那侄儿虽是略有些跛脚,可人还是很热心肠子的。”

      谢意接到:“如此便这么按着你的意思办吧,今天便把人送过去。”

      青鸾肝肠寸断道:“阿鸢,你今日如何对我,你可好生记得!我倒要看看,将来你的下场会好到哪里去!”

      顾媛媛漠然看着被拉下去的青鸾,神色未改。

      “爷...”阿平这才后知后觉的了解前因后果。

      谢意冷冷道:“可知道你错哪了。”

      阿平磕头道:“爷,阿平知道错了...阿平太过蠢笨,竟是没心到这般地步,差点害了阿鸢姑娘不说,也无颜在面对爷。”

      谢意道:“你也知道无颜见我,这几年只是将你留在我身旁并未能教导出你,你且下去跟吴掌柜历练两年再说吧。”吴掌柜是谢意手下的人,这两年正是往广东一带跑商,也正好让阿平跟着出去见见世面,否则这般没心没肺的性子,怎能安心留在身边。

      阿平含泪道:“是,爷。阿平遵命”

      谢意叹道:“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我去跟吴掌柜知会一声。你好生学个几年,再回来。”

      见阿平应下,谢意便挥手让他下去。

      顾媛媛在谢意身旁道:“且让他们都下去吧。”

      谢意应许。

      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只余谢意同顾媛媛两人。

      谢意看着顾媛媛笑道:“还当你狠不下心来处置她。”

      顾媛媛摇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满月呢?怎的这样放过她去。”谢意问。

      顾媛媛白了他一眼道:“若是没有料错,这丫头怕是打心眼里喜欢爷。若是要罚,也要爷亲自罚去。”

      谢意起身,从一旁翻找着什么,口中道:“不如也寻个人家嫁了得了。”

      顾媛媛摇头道:“到底处了好几年...她那性子看起来和软,实则是个执拗的。”

      谢意拉过一旁忙着收拾的顾媛媛道:“先别动,给你擦药。”

      谢意掌心有个小盒,盒面是黑色的锦缎,缀着五颗圆润的小珍珠,盒边朵朵雕金花,拧开来便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传来。

      好漂亮的盒子,顾媛媛心道。

      “这是什么?”顾媛媛问。

      谢意回道:“玉肤膏,能帮你把唇上的伤口愈合,坐过来些。”

      顾媛媛忙道:“不劳烦爷了,奴婢自己来。”说着伸手去接谢意掌心的盒子。但见谢意丝毫没有将盒子给她的意思,只得悄悄缩回了手道:“如此...还是有劳爷了...”

      谢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顾媛媛默默凑了过去,见那药膏呈淡粉色,十分可人,轻轻嗅了嗅,药香便萦绕鼻端。

      外面的阳光照射进屋中,谢意见顾媛媛偷偷抽鼻子的模样觉得煞是可爱。

      顾媛媛垂下眸子不肯与谢意对视,只是默默放空焦距,装成一点都不尴尬的模样。

      谢意用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顾媛媛唇上。入手的柔软,不禁令他有些流连。

      谢意的指尖与唇比起来略有些粗粝,唇指相接给顾媛媛带了道不明的触感,药膏抹在唇上凉凉的,甚是舒服。顾媛媛觉得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火来,一下烧红了她的脸颊。等等...哪里不对,为什么会直接用手涂药!顾媛媛后知后觉的想着,不该是棉絮团,或者帕子什么的么...

      谢意见顾媛媛跟兔子一样忽然弹开,一脸通红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顾媛媛见谢意笑的开怀不禁气结。

      谢意也不敢再去逗她,只得道:“把这个拿去,涂个一两次伤口约莫就好了。”

      顾媛媛用舌尖悄悄舔了下唇,药膏的味道竟是有些许甜丝丝的,忽然想到是谢意方才用指尖给她涂抹上的,不禁红了耳朵。

      谢意见顾媛媛不动,只得上前拉过她,塞到她手心里。

      顾媛媛心头微慌,佯装去放药盒,转身去了里面的卧房。

      还没带过去,便听见门砰地一声的被推开。

      新月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爷,不好了。满月她要落发!”

      西厢里,地上散落着缕缕黑发。

      满月跪在屋中,身上穿着件白色的襦裙,长长的墨发披散着,抬起头时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苍白如纸的脸上犹自挂着泪痕,眼底红彤彤的却是不在有泪,面上一副失神落魄之色。左手掬起一缕长发,右手持着一把剪子,灰蒙蒙的眼睛中没有焦距,怔怔的剪下头发。

      顾媛媛只觉得喉中一哽,在心底狠狠叹了口气。

      新月扑了过去哭道:“满月!你这是干嘛呀,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跟爷跟阿鸢姐姐说,做什么的这般跟自己过不去!”

      满月似乎恍若未闻,只是依旧去剪断下一缕头发。

      “这是你的决定?”顾媛媛半跪在她身旁,看着这一地的落发问。

      满月的眼神终于有个些焦距,她怔怔的偏过头来,看着面前的顾媛媛,缓缓道:“是。”

      顾媛媛却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个小姑娘跟在自己身边已有几个年头了。满月初来写意居时一身的伤,顾媛媛知道那都是谢妍打的,当时心中不住的叹息,心疼的不行。那晚顾媛媛打了一盆热水,给她仔细清洗了伤口,一点点抹了药。那一身的伤,都映在她眼中。那么个好好的小姑娘,之后的日子里跟只小兔子似得,谢意皱皱眉都吓得她跪下直磕头,生怕挨打。偶有几次连谢意都哭笑不得,不敢在满月面前发脾气,生怕再吓到她。

      顾媛媛觉得口中微苦,回身对上谢意的眼神。只见谢意神色平静,并无波澜。

      新月哭着跪到谢意面前:“爷,您快去劝劝满月吧!求求您了...求您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送个粽子的功夫,回来时就见满月坐在屋中落发,而爷跟阿鸢姐姐都不去劝她。这是为什么?

      顾媛媛垂下眸子,不再去看满月。谢意也是无言。

      屋中只余剪子合拢的咔嚓声,和新月的哭声。

      “满月...”谢意开口唤道。

      满月的手忽然定住,没有焦距的瞳孔慢慢有了神色,眼泪凝成珠从眼底滑下,啪的一声在落在地上,跌了个粉身碎骨。

      谢意叹息道:“你可当真知落发之意。”

      半晌,满月道:“满月明白,求爷送满月到静庵,满月今生...别无他想。”

      “满月!你在说什么傻话。”新月惊愕道。

      “如你之愿。”谢意道。

      满月站起身来,原本及膝长发如今只余肩膀,她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谢意面前,痴痴地看着他。这是满月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毫无顾忌的直视谢意。

      “如此,满月斗胆在问爷讨一样东西。”满月轻声道。

      不待谢意言语,满月伸出手去,将谢意束发的锦带扯落下来。今日里谢意只用一根玄色绣金边锦带半敛了发,满月这般解下锦带,谢意的长发便散开来。

      谢意并未理会散落的长发,只是看着满月将那根玄色的缎带绕道手腕上。那手腕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疤,满月仔仔细细的用玄色锦带将伤疤遮掩住。

      谢意似乎想起来什么来,那还是满月刚到写意居的时候。

      小姑娘带着一身的伤,特别是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偶有一次为谢意倒茶时,露出疤痕惹得谢意一阵皱眉。谢意明白,这自是出于谢妍的手笔。这一皱眉却是让满月以为自己的伤疤膈应到了主子,不禁双眼通红一幅要落泪的模样。

      谢意见满月难过,不禁安慰她道:“哭什么,不就是个伤疤么。等回来爷寻一对最好的跳脱(镯子)给你带上,把准把伤疤遮的严严实实的,谁都看不见。”

      不知后来谢意将这话忘于何处,只是却在满月心中生了根,逐渐发芽。待情谊长为参天大树时,却才明白不过是一厢情愿。

      “这是爷许给奴婢的。”满月看着手腕上的锦带痴痴道。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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