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唧唧复唧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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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说自己的理想吧。”叶应澜努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很自然，声音听起来很亲切。
“我要练好师父教授的剑法并且写下来做成我自己的剑谱传给我的子子孙孙！”
……孩子你知道不你就是写下来那也不是你的剑谱……而且你现在还是人家的子子孙孙就考虑到自己的子孙问题会不会太早了？
“我要参加名剑大会，像庄主那样一舞剑器动四方！”
……志向不错……不过一舞剑器动四方的那是七秀坊的创始人，不是咱们的庄主……
“我要偷偷地造一把传世名剑！不告诉任何人！然后自己带着这把剑，一人一剑闯江湖，抵挡前来夺取宝剑的江湖人士……”
……基本上……槽点太多了……首先你偷偷的造不告诉任何人，那剑如何成为传世名剑？又怎么会有人来抢？然后要谨记……我们藏剑弟子没法一人一剑走江湖的，我们是一人两剑……
“我……我的心愿是成为庄主那样的大美女，然后嫁给天策府李将军……”
……我们的庄主是美人但绝对不是美女！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教的？连庄主性别都不知道！而且他已经嫁给李将军了你失去资格了……
“我的理想是打败师父！逼问出藏剑山庄最大的谜题！”
叶应澜稍微来了兴致，“哦？你想从师父这里逼问出什么？”
“为什么所有的师父都比我们年纪大！”
“……”
“我想……”
“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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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应澜觉得听信叶应涛的谗言采用询问理想的方式从这群不到十岁的小娃里面挑选亲传弟子简直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或许跟叶应涛一起长大就注定了人生处处败花开。
叶应澜努力克制自己一个雪断桥把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娃震飞的冲动，用震惊了自己的毅力维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转头看向在一边像模像样地擦拭自己轻剑的新弟子。
这孩子之前并不住在庄内，似乎是某对常年在各地奔走的弟子在长安生下的孩子，最近才送回庄内。也许是离开了父母的缘故，一直很沉默，自己就是看中了他不似其他孩子那般吵闹所以主动把他收为弟子。
“叶小齐，你呢？”叶应澜并不抱什么希望的问道。
叶小齐闻言抬起头看着面部略显僵硬的师父。先是略微琢磨了一下为什么师父的眼睛看起来很像前天在后院看到那只即将被端上餐桌的公鸡一样充满了他难以理解的情绪，然后决定像其他师兄弟师姐妹那样乖乖回答问题。由于他是乖孩子，所以他放弃了询问师父眼神之谜的机会，因而他永远也不知道叶应澜称呼自己那眼神为“鼓励的神情”。
“我想学书画。”叶小齐轻轻的说。
叶应澜随即一愣，这可真是很少见的答案。虽然藏剑山庄近些日子迫于武林间对他们“暴发户”的传言压力请了好些先生像模像样地设了几个学堂供门下弟子使用，但是以练剑和炼剑为主要指导思想的藏剑山庄还是很少见到有如此……远大理想的孩子。
“额……小齐，为师可以问一下原因么？”叶应澜十分好奇。
“嗯……”叶小齐乖乖的点点头，然后真诚地望着自己的师父说，“学好之后加入万花谷。”
“……”
太棒了，出现一个想要叛门还如此诚实的。
就在叶应澜正打算板起脸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叶小齐进行思想教育的时候，小孩子又接了一句。
“去见我的救命恩人。”
“所以你觉得他是个知恩图报得可以放弃自己的立场的孩子因而前途无量将来肯定会孝顺师父所以就选了他？”
“……”叶应澜十分感叹，为什么叶应涛总能一个标点都不加地说完这么长的句子呢？
“说话啊？怎么了？这半脸又帅了？”叶应涛若有所思地伸手摸了摸被竹马竹马一直盯着的左脸。
“又痒了。”
“啊？”
“欠揍。”
“……”
“我知道你嘴上不说但是由于采取了我的建议顺利挑到亲传弟子的你肯定在心中对于从小到大不停给予你英明神武决定的师兄我更加崇拜了是吧？”
你想多了，只是单纯的对你的肺活量更加崇拜了。
不过一句话却似乎猛地点醒了叶应澜，他唰地坐直了身体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所谓的师兄。
“为什么我听了你十几年的建议却一点记性都不长呢？”
“……”
“我这次怎么还会听你的呢？！”
叶应澜懊恼地摇了摇头靠到树上闭目自责了。
叶应涛：“……”
“不过，小齐说救命恩人……是不是出现在长安出的那件事当中的……？”叶应涛眼见师弟就真的去闭目养神不理自己了连忙没话找话。
“嗯……大概……”叶应澜有点敷衍，他感觉昏昏欲睡。这个季节这个时辰的阳光是他最喜欢的，小的时候他总会逃了练剑跑出来睡觉，当然身边一直跟着这个聒噪的师兄。
“小齐是叶舂师兄的儿子？”叶应涛忽然想到了什么。
“……嗯……嗯？”叶应澜也随即想到了什么一样睁开了眼睛。
“叶舂师兄夫妇就是那件事之后把小齐送回山庄的吧？”叶应涛的眼里渐渐浮出古怪的神色。
“是……”叶应澜微微皱起眉头跟叶应涛对视了一眼，他们想的一样。
如果真的是那次长安的事件……那么小齐说的话就很有问题了。
“我去打听打听。”叶应澜忽地站起身，没有看到叶应涛忽变的兴奋眼神。
“哦哦哦~师弟，我没听错吧！你要去打听这件事？”
“嗯。”
“啊，是什么力量让你终于也对谜一样的事件产生兴致了？还是说，你在跟小齐说话的时候发现了这孩子有什么隐藏起来的特质？所以你打算开始调查嘛？”
“……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我这徒弟是不是有爱说谎的毛病。”
“……”
笔尖在即将接触到纸面的一瞬间骤然停住，浸满墨汁的笔肚黑得浓润欲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迫不及待，似乎不满于此时的停顿。它要抒发，要倾吐，要舞蹈，要在那纸上舞出夺目的剑法，留下无可替代的印记。
它不能在这里停住。即使控制着自己的根本不是自己也不能阻挡自己的脚步。
它要挣脱，它要冲破，它要用这香稠的墨在那安静的纸张上绽放自己的喧哗！
仿佛感受到了它的执着，牢牢禁锢它的那手似乎不受控制地一抖——
啪——
它做到了！
“……”
“……”
“哎……叶小齐，你能不能告诉我，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在做什么？”低头看看被滴了好几滴墨点变成了废纸的上好生宣章规仁略显急躁地挠了挠头顶那已经失去了头发保护的娇嫩头皮。
“在与笔墨纸张沟通。”叶小齐语气沉静。
“你一动不动地沟通？”章规仁被小孩的回答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回问。
“……可是先生不是说要用心去体会……”
“……孩子……你真的用心了么？”
“……嗯。”叶小齐脸颊微红。他其实从刚才开始就在紧张了。自幼跟随爹娘到处闯荡，学则剑术不学则无术的他在遇到那件事之前从未想过要学习写字画画之类的事，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基础有多差。而来到藏剑山庄这些日子，他虽然努力的在学堂学习，但是收效平平，这也让他认清了自己并不是个在此方面很有天赋的人。至少，比起剑术差远了。他是这么觉得的。就好比，刚刚先生要大家自主练习，用心体会自己手中的笔，与笔墨纸张沟通，了解熟悉它们，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下笔如有神”的境界。可是无论他多么的努力，他都没有听到这些东西与自己交流的声音。
“还敢‘嗯’？你明明一直在发呆！”章规仁愤怒之余更多的是惊讶，惊讶这孩子睁眼说胡话的能力。
叶小齐垮了一张小脸，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先生，“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它们不肯跟我沟通……”
“哈？”
“小齐天资愚钝……还请先生指点迷津……”小孩儿紧张地捏着手里的笔，手心里满是汗。
“章先生，我想，小齐是误解了你话里的意思。”一个沉稳悦耳的男音打断了正要开口训斥的教书先生。
“啊，叶少爷。”章老头抬头看见一沉着稳重的年轻藏剑弟子缓缓走来便急忙作了个揖。他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比如，一袭金色软缎衣衫身背一轻一重两把剑的年轻人，一律叫“叶少爷”准没错。因为他们的身份对于自己来说只有两点还是共同点——姓叶，都是少爷。
这位叶少爷，就是叶应澜。他对着章先生微微颔首。在藏剑平辈弟子中，叶应澜是与众不同的。虽然喜欢暗自腹诽，可他显露出的性格少言寡语，同其他大部分“叶少爷”的奔放热情有着很大的不同，可偏偏他那把从叔父那里继承来的端阳巨剑又独特的也是金灿灿的，导致了他的外表看起来比其他藏剑弟子更加灿烂张扬。强烈的反差倒是让他平时冷冰冰的表情打了几分折扣，变成了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淡漠，加上本就不错的身形外貌，使得叶应澜总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今天他来学堂不是来留印象的，他是来找人的，并且无意中目睹了上面那段叶小齐VS章先生的现场直播。
“小齐。”叶应澜看向自己一早上刚收的亲传弟子。
“师父。”叶小齐乖巧地给自己的师父请安。
“章先生说让你们与笔墨纸张沟通，是一种修辞。”叶应澜淡淡地道。
“……修辞？”叶小齐有点茫然。
“也就是说他只是让你们认真地自己练习一下。在练习的时候多用心，寻找绘画的感觉。”
“是这个意思？”叶小齐瞪大了眼睛，难怪其他同学都没经先生允许就在那写写画画的！
“嗯……”叶应澜直直地盯着小徒儿的头顶，有些担心自己收他为亲传徒弟的行为是否过于冲动了——这孩子怎么看着好像智商不太够用呢！
正在叶应澜考虑如何开口询问叶小齐关于他“救命恩人”的时候，叶小齐忽然抬头看向杵在一旁不知道上什么神的章先生，“小齐愚钝让先生费心了。昨天听柴管事说起先生腰腿犯病的事儿，久站无利，小齐这就让人把先生送回去，等学生练好了再去南书房给您过目。”说罢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小童，“桐儿，送先生回房。”
小童是叶家给每个上学堂的弟子配的书童，都是普通穷人家卖进来的小孩子，尤其是桐儿这种新进来的，还带着些惧意，这被小主人一唤连忙过去扶了老人家，等章老跟叶应澜打了个招呼便向南书房去了。
本已经是学堂放学的时候了，叶小齐因为误解了章老的话才被单独留下来询问功课，这会儿桐儿送章先生走了，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叶应澜师徒二人了。
先开口的却是叶小齐。
“师父有什么吩咐的？”
“什么？”叶应澜被徒儿没头没脑的话问的一愣。
“小齐已经把章先生送走了，桐儿也没在身边。”小孩儿抬起头似乎等着什么。
竟然看出来自己是有话要跟他说？
叶应澜有些无语。刚刚是谁觉得这孩子智商有问题来着？觉着的太对了！这孩子的智商……略高啊！
不过无语归无语，他不是个讲究人，既然小徒儿懂事做师父的受着就行，索性开门见山，“小齐，你提到的救命恩人，是在长安救了你的人么？”
“是。”叶小齐乖巧地点头。
叶应澜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是你说你要去万花谷见他？”
“是。”叶小齐又是点头。
“你怎知他是万花谷之人？”
“我识得万花谷的衣服。”叶小齐对答如流。
这让叶应澜更加奇怪，“你确定你没看错？”
叶小齐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没有。而且救命恩人说，他不能带我入谷，但是有朝一日我可以入谷去找他，但是必须学会琴棋书画药中的任一一种。”
这让叶应澜不由得一怔。虽然琴棋书画药是万花谷的几大特常，但是并没有说弟子必须先学会其一才能入谷啊。
“师父。”在叶应澜还在愣神的时候，小孩忽然又开口。
“什么事？”
“小齐忽然想到，弟子还有个愿望。”小孩儿略显迟疑。
“哦？是什么？”叶应澜确定如果对方说这个愿望是加入万花后再加入纯阳他就立刻跟他断绝师徒关系！
“我想造一把短剑。一把很好很漂亮的短剑。”叶小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笑了。
“短剑？”这个愿望倒是靠谱，我藏剑山庄的弟子嘛……
“嗯，送给我的救命恩人。当时我看到他的佩剑十分的破烂而且很钝了。”
“你的救命恩人？”叶应澜下意识反问。
“是的。”小孩儿一脸的认真。
叶应澜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因为他从未见过佩剑的万花弟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唧唧复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