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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庵里的小尼姑 ...

  •   一座破落的尼姑庵旁,几个小孩子正在吵架。孩子们都只七八岁年纪,他们站成一圈将小尼姑妙根围在了中间。个子最高的小孩名叫,春生,他一张小脸气得通红,指着妙根道:“你今天不把我的窝窝头还给我。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庵堂。”其他的几个小孩子附和道:“就是,回回跟你玩,你都混赖我们吃的。我们告诉你师傅去,慧觉师傅定要打死你。”

      妙根见他们叫的凶狠,也不害怕。就着原地坐了下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们出家人怎么会混赖你们东西?窝窝头已经被我吃进肚子里去了,不过我仍然有法子还给你们。就是不知道我还了你们要不要?”
      春生见她愿意还,只道是妙根怕了。便道:"快还快还,只要你肯还,我们绝对不告诉你师傅。”

      妙根馋着脸嘻嘻一笑,春生心里暗叫不好,果然见妙根一边解裤子一边道:“窝窝头又是个什么好东西?谁稀罕要啊?祭了妙根师傅的五脏庙那是它窝窝头的造化。你实在要,妙根师傅就把它拉出来还给你们。你们快找一块布过来,不垫着我怕你们等一下不好拿回去。”

      春生从来都知道妙根是个不要脸的小尼姑,但是今天她这样不要脸也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盛怒之下就要伸手推妙根。

      妙根眼明手快忙退后两步大叫道:“哎呦哎呦我真脱裤子了啊!我师傅说男人看尼姑脱裤子眼睛里会长针眼的,长针眼的小子都娶不到媳妇。哼!你们不信我的话,但是一定要信我师傅的话,那可都是佛祖跟她说的。”

      春生一愣,旁的小孩看见妙根手提着裤腰带也都忙着往外退开了两步。就怕妙根不小心放下了裤子被他们看了去,长针眼事小,娶不到媳妇可就事大了。

      妙根哼了两声提着裤腰带飞快的往庵内退了去,吱呀一声将俺门关了起来。

      关好门后立刻传来石头砸门的声音。

      妙根背着木门大骂道:“你们几个再多砸几下,狠狠的砸,门砸烂了不打紧,我要我师傅天天念妖魔鬼怪咒,要恶鬼烂鬼独眼鬼无头鬼都到你们家里去找你们。让你们尿一辈子床,长大了娶不到媳妇放一辈子光棍。”

      门外果然安静了。

      妙根系好裤腰带,伸了个懒腰骂道:“
      一群小王八羔子,妙根师傅吃你们窝窝头可是看的起你们呢!”刚骂完,忽觉耳朵一阵剧痛,却是庵堂里打坐的慧觉听得声响出来了,一把将妙根的耳朵拧了起来。

      慧觉恨铁不成钢道:“不是要你出去化点吃的回来么?怎么又和小孩子们吵架。你是个出家人,嘴里污言秽语的,叫人听见了成什么名堂?”

      妙根一边呼痛一边告饶。

      慧觉拧了一阵,只觉腹中饥饿手上无力,便放了妙根。她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里饿得打鼓,自己跑到墙边的水缸前,见缸里的水也已经快喝完了,便骂道:“我也是上辈子造了孽,养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在庵里都饿得动不了了,你化缘来的东西却先紧着自己吃。缸里的水也没有了,晚上给我把水打满了。”说完边沿着缸底舀了一瓢带着浮沉的水出来,也不嫌脏,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喝了。自己嘀咕道:“我原想着当今圣上诚信佛教,我们娘儿俩做了姑子总不至于饿死,没想到这镇上的人忒小气这才多长时间,化来的东西竟然一天比一天少。原来尼姑也不这么好当。”

      妙根道:“整日整日的只叫我去化缘,人家见我是一个小孩子哪里会给很多粮食。你自己天天只知道打坐念经,坐在庵堂里连衣服也不洗,莫说是做姑子即便是头猪,要吃食了也知道先拱拱槽!啊!”

      妙根一把捂住脑袋,鼻间立刻闻到一股恶臭,知道定是慧觉的鞋子扔了过来,这臭鞋子已经顺着她的额头溜进了她宽大的僧袍里。她连忙抖了两下,鞋子便从袍子上的破洞里掉了出来。

      慧觉楞了一愣道:“袍子怎的又撕破了?”

      妙根道:“我去化缘碰到了一只大黄狗撵我,跑在路上被树枝勾破的。'

      慧觉满腹心酸的叹了口气,过来捡起鞋子,一步一步拐进佛堂里去了。

      这尼姑庵叫做德安堂,原是镇上一个大户人家捐资兴建的,庵中的尼姑是这户人家犯了错的丫头。后来这家的一个姨太太卷款逃了,庵堂没有银钱修缮,也慢慢败落了下来。六年前妙根的娘,也就是现在的慧觉师傅,带着三岁的妙根逃难到这里。被庵中的一位老尼姑给收留了下来,老尼姑去世后,慧觉便带着妙根出了家。她们出家却不是因为一片佛心,只是慧觉一介女流,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去养活妙根了。

      慧觉跪坐在掉了漆的佛像前,只觉得胃里火烧火燎。她原是半路出家,又不认识字,佛经倒是听以前的师太念过几句,可是到如今来,会的最多的也就是“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她喃喃的念了几句,忽然闻到一股白面馒头的清香,她心里骂道,可不是饿昏了么?现在哪里来的白面馒头?

      抬头一看,却是妙根拿了两个白面馒头递给了她。

      慧觉大喜,拿过馒头便大口吃了起来,一个馒头下肚才觉得胃里好受了些。手里拿着的另一个馒头却还有余温,知道定是妙根贴身藏着的。心里一时感动将馒头又递还给妙根道:“师傅吃饱了,这个你吃吧。”

      妙根道:“我今天出去遇见了一个好心的大婶,让我吃了一碗面,我肚子到现在都还撑着呢1"

      慧觉听了,一巴掌就扇到妙根的光头上,这一巴掌看似凶狠,落到妙根的头上却变成了抚摸。
      她骂道:“哪里那许多好心的大婶天天都给你下面吃,我今天吃了个馒头也就够了。我佛慈悲,要怜惜幼小。你快将这个馒头吃了,不要误了师傅的修行。"

      妙根也不再言语,将馒头仍旧收进了自己贴身的一个布袋里。嘻嘻笑道:“阿弥陀佛,佛经都只会念得两句,如何来的修行。"

      慧觉听了脸上一红,起身就要抓妙根,妙根往后一闪,笑眯眯道:"我可去打水了,要不然等到天黑,你渴死也别指望我。”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德安堂内原是有一口水井的,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干涸了,妙根她们喝水便只能到庵堂外的一条小河边打水。

      妙根只有九岁,身形瘦小拿不动扁担,只能提着个木桶打水。
      河边经常有人洗衣服,妙根嫌水脏,绕了个大圈圈跑到一棵柳树下,见岸边杂草丛生,料定很少人来这里,便将桶提了在这边打。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天虽然没有全黑却也不大亮堂了。妙根用脚将杂草划拉到两旁,给自己开了一条路。小心翼翼的拿着桶蹲到岸边,奈何人小胳膊短,她一不小心竟然将桶掉进了河里。这河里的水原是平静无波,木桶掉下去了也不至于滑太远。可是妙根心急之下,伸手在水里扑了两下,就这两下木桶离她就有两臂的距离了。

      妙根蹲在岸边骂了一句小王八羔子,便要去找棍子捞桶,转身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走不动了,像是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现在这河边也没有什么人,妙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低头一看却是一只血淋淋的大手,这一惊更加不得了,身子像筛糠一样的抖了起来,吓得说话都有了哭腔:“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是佛祖的弟子,各种恶鬼快快远去,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滚吧滚吧滚吧快滚吧!”

      这只大手却兀自不动,只是死死的抓住妙根的小腿。

      妙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妈妈呀!师傅啊!有鬼啊,我大白天里见了鬼了,我都要崩溃了啊!”

      她哭闹一阵心里只是害怕,小脚一顿乱踢,这只手忽而就把她放了,妙根心里一喜闭着眼睛撒腿就跑,冷不防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跌了一跤。她睁开眼睛险些吓昏了过去,自己正趴在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人的面貌却已经看不清了,满头满脸的都是鲜血。妙根只道是鬼,乱哭乱叫。想爬起来,奈何手脚都吓软了,爬了几次又跌了下去。这鬼却突然动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妙根的手道:"小和尚救救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庵里的小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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