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但她依旧不明白 ...
-
十七岁。
最近越来越难以辨认，Len的情绪了。明明在笑，眉头却皱着，用一种她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什么也不说。
铃打扫着房间，发现Len在看她，但是当她转过头，他的视线又回到了资料上。
又来了，这样的情况。
铃只是单纯的有些疑惑，明明从诞生到现在，Len都很黏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反而有了距离。孩子长大了都是这样的吗？她搜寻了一下资料。
“原来如此，是青春期啊。”机器少女恍然大悟。
于是，第二天，Len收到了一个一人高的包裹。
“什么啊这是，我什么时候买过东西了，就算是新的那批实验器材，也不会这么早就到吧。”Len疑惑的签了收。铃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于是管家机器人Andy帮他拆包裹。
“......”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少年诡异的沉默了。
资料上说青春期的男孩子不希望家长看到这种东西，所以铃躲在柜子后面观察，结果Len半天没动静，这让她不确定他喜不喜欢这个礼物了。
“——到底是谁的恶作剧啊！”金发少年整个脸红的几乎要冒蒸汽。
“不喜欢这个礼物吗，Len？”铃终于忍不住了。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吧！——”Len又羞又恼的回头，看到铃之后脸红得更厉害了，几乎是不敢直视她。
“那是什么问题？”
“是、是......到底是谁买的？！”已经无法正常思考的他转移话题。
“我买的，最近Len表现的很奇怪，所以我上网查了一下。”铃实话实说，“资料上说青春期的男孩子会有这种悸动和需求很正常，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被你这样一说更羞耻了啊！”
Len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一手扶额，掩饰自己的尴尬。在他的身后的箱子里，躺着一个等身抱枕。那上面穿着比基尼的猫耳少女，有一张和铃一模一样的脸。
“...所以说为什么要用你的脸啊！”
“Len最近老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被这么一说他更像变态了啊！有没有搞错啊他什么时候用这种变态的眼光看她了！但是一直偷偷看她这一点，怎么办他竟然完全无法反驳.....
铃顿了一下：“很抱歉，因为我不认识其他人，所以就跟店主说用我的脸。这样会让Len困扰吗？”
“当然不会...”不对可恶又被转移话题了但是对方这么无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啊！
少年觉得他仅仅几分钟就用完了一生的吐槽之魂。
“Len喜欢这个礼物，真的太好了。”明明还是没有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但他却听出了欣喜的意味。
......如果真的能出现‘欣喜’这种情感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啊。他的唇角莫名带上了一些苦涩。
最终他还是抖着手把抱枕收进了衣柜，毕竟是铃送的礼物，虽然有些羞耻但是他肯定不会扔掉。Len叹了口气，垂眸看着少女白皙冰冷的脸，再次揉乱了她的发，连那白色的蝴蝶结也有些歪掉了。
他的声线低沉了下来。
“Rin，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要去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知道了。”她顿了一下，“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会把你教坏的东西。”
“那又是什么？”
一阵浓浓的无力感涌上了天才科学家的胸口，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是他解决不了的，除了她。这样一想果然觉得既甜蜜又苦涩啊。
“Len。”
“嗯，怎么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水杯。
“那个抱枕上的我，脸为什么和你刚刚一样红呢？”
“噗——”他刚喝进去的水全部献给了墙壁。
可是少女机器人根本不明白她的话哪里有问题，于是继续说下去：“原来我的脸上也可以出现跟Len一样的表情，这样来看的话，我也可以变得跟Len一样吗？一样有‘表情’，一样有温度？”
“......”
一身白色研究服的少年沉默的擦去嘴角的水，左手撑在书桌上，像是承载着他全身的力气。
“可以吗，Len？”
铃试图对着镜子翘起嘴角，虽然她的神经系统中明明有控制面部肌肉的神经纤维，但是她还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放心吧，Rin。”他搭上她的肩，看着那镜像，镜中没有表情的少女和高了一个头微笑着的少年。他的眼底有什么坚韧的东西正在成形。
“我一定会让你，微笑起来的。”
十八岁。
“好想让你理解......人的快乐和悲伤。”
“那我什么时候能理解呢？”没有像平时一样问快乐和悲伤是什么，她也明白了那种人类的感情并不是自己能弄懂的，她只是顺着他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等我把[心]程序完成的那一天，Rin就能理解了。”
他的情绪很奇怪，似乎是——悲伤？
为什么要悲伤呢？
“Rin，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不知不觉中，你在我身边已经六年了啊。”
“是的，Len。”
[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这让我感到恐惧和揪心的难过。]
[我会长大，而你永远年轻。]
“Rin，还记得你以前问我生命是什么吗？”
他们坐在树下，还是那个位置，肩与肩之间相隔五厘米。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发丝轻柔的扫在他的耳旁。
“记得，是温暖的东西。”她调动了一下记忆芯片，很快就找到了那天的数据。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因为生命的温暖，所以它变成了很短暂的东西。消耗了所有的热量，最终化为冰冷的尘土。就像树叶和花瓣一样。”
“抱歉，Rin还是不能明白。”少女机器人眼中闪过搜寻资料的蓝光，“在我看来，树叶和花瓣一直都在树上，冬天的时候休息，春天的时候又冒出来。”
一片绿叶晃晃悠悠的落下，正好轻柔的落在他的掌心。
“不一样了，即使会有新的叶萌芽，新的花绽放，而它们，终究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生命是没有办法代替的。”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没办法回答。
Len抬手捂住眼睛，低低的笑了起来。震动的胸口竟像是在哭泣。
“等Rin能够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就真的拥有[心]了啊。”
——对他来说，时间并不是无限的。
——但她依然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但她依旧不明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