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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威慑者 ...

  •   “好久不见,小贝西。”
      别西卜转头,看见莉莉丝姿态妍然地站在一棵巨大的橡树下面,笑容满面地望了过来。
      光明挑了挑眉头,似乎也有些意外。
      “你回来了?”
      莉莉丝嫣然一笑,“你交给我的并不是特别难以完成的任务,不是吗?”
      此时此刻,她理应在东方阻击芳香,但不知为何,这位色欲魔王出现在了雪月城。
      但这倒也巧了。
      别西卜一瞬间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光明和莉莉丝的目光同时朝他望了过来。
      他不知道莉莉丝和光明到底有何种默契,似乎他们在一瞬间达成了一种共识。
      这让他陡然意识到了不妙——只有光明一人,他可能还留不下他,但是现在莉莉丝加入了。
      情势忽然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色欲魔王脸上依然带着曼妙的微笑,就这么悠闲自然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我其实有些好奇,小贝西,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下定决心要和身为同伴的我们做对。”
      此时此刻,明明身陷危机,别西卜的心底却一派冷静,“这与你无关。”
      “是啊,我知道,但你也明明知道,我们才是命运相连的人。”
      “我的命运与任何人都无关。”
      莉莉丝的动作一顿,她侧头看别西卜,“是么。”
      “那么,如果时过境迁,尘更云换,你是否能保持这样的初心?”莉莉丝又问道。
      一种难言的愤怒从心海中澎湃地涌了上来,初心?这个词从冷酷无情的魔王们嘴里问出来,就像是一种对同为魔王的他的折辱,一种可笑的调侃。
      但别西卜的手却悄然握紧了枪柄,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愤怒之色,冷酷无情地凝视着莉莉丝,“即使我已经没资格谈及初心,也不代表我接受你拿这个词羞辱我。”
      莉莉丝却摇了摇头,活动起了右手,“这怎能算羞辱,你明明是我们之中最弱小的一个。”
      “那么,以弱小的名义,拿开你的娜扎尔之爪,放我一条生路如何?”被爪尖抵住的别西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怎能说明我不值一提?”
      莉莉丝的眼神一变。
      别西卜没有作声。此时此刻,他依然处在劣势之中,但是只要动起手来,即使面对这两个家伙,他也有一丝机会趁乱逃离。他所要做的,只是逼迫莉莉丝率先动手。
      无边的狂风从山岗之上吹去,就像遮天的幕布,抖落在火焰包围的雪月城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别西卜感觉冷汗从手心渗出,但下一刻,莉莉丝忽然大笑出声。
      她的笑声畅快放肆,仿佛被别西卜的话语逗笑了,她的娜扎尔之爪移开了,暴食的魔王感觉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不知为何,危险的预感忽然消失不见,但这一切半点不能让别西卜高兴起来。
      色欲的魔王满面微笑地望向山岗的入口,悠然说道:“看来不止是我,您也想做这个不速之客啊。”
      只因山岗上浮现出一个银红交织的影子。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那个声音沉着地说道。
      不,是时候极了。别西卜咬牙切齿地想着。正卡着莉莉丝即将对他动手的边缘。
      身着银色盔甲的红莲徐徐向着几位魔王走来,红色的披风像泼洒的鲜血,在他背后飞扬。
      他的目光掠过莉莉丝和别西卜,落在了光明身上,而后变得兴味盎然。
      后者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您从头到尾,都不曾想过留下别西卜,对吧。”红莲从容地说道,“您这样威逼他,无非只是为了让我出来。”
      光明嘴角的笑容依旧优雅和煦,“因为你们运气不错。”
      “您早就发现了我,所以才没对他下手。”红莲笃定地说道。
      傲慢的魔王坐在王座上,神情悠远地望向了远处的城市,淡然说道:“因为现在还不是和你们动手的时刻。”
      红莲挑了挑眉,沉静地看着他,“那看来我们之间难免一战。”
      光明轻笑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
      “我?”
      “孤身前来,颇有胆色,倒让我有了几分惊讶,我可从不知道别西卜有一个如此信任他的朋友。”
      红莲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眼神平和,“那您或许还会惊讶很多次。”
      此时此刻,别西卜只想发自灵魂地怒吼一声,谁和这个人渣是朋友,但是敏感如他已经意识到红莲似乎有什么别的打算,只得强行按捺住这种冲动,静观其变。
      光明的眼睛微微眯起,片刻之后,他哈哈笑了起来。
      “好气魄,那就让我看看——”
      就在这时,红莲动了。他冲到了别西卜面前,一把拽起还在发愣的他,随后张开手放出了格拉尼,带着别西卜一跃而上。
      光明冷酷地看着他们,抬起手,正准备释放暗元素的能量,忽然之间,一道清澈的金辉无声地浮现在高空之中,将别西卜和红莲一同罩住。
      光明的手陡然顿住了。他凝视着那道金光,片刻之后,低声笑了出来,“毕衡……”
      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风云骤变,红莲回过头,只见天地之间的云气骤然汇聚成一团黑白交缠的光团,如同巨龙般破晦分光地向他们叼来。
      那不是他所以为的暗元素能量,而是北辰的圣辉和暗元素交缠而成的光暗一体能量。
      纠缠的活跃让它的速度远超单纯的暗能量。
      狂风疾啸在耳畔,红莲驾驶着格拉尼向着云层的另一边冲去,巨龙灵活地穿过云气,追逐在他们身后,当眼前出现了雪月城的庞大城池时,红莲操纵格拉尼骤然下降高度,巨龙发出了低沉的嗡鸣,骤然一折,俯冲下来,风驰电掣的追逐中,红莲调开通讯器,语速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眼前巨大洁白的城池立刻亮起了一层清濛濛的荧光,荧光中出现了一小块空白。
      红莲就这样驾驶着格拉尼带着别西卜冲进了那块空白,下一刻,空白合拢,黑白巨龙轰然撞上了光幕。
      整座城市的地面震颤了起来,天地之间扬起剧烈的烟尘,大片的林木动摇之间,数不胜数的鸟类冲天而起,连太阳都被它们所遮蔽,恐慌和惊叫声弥漫在这座精灵的王都之中。
      弥漫的黑白云气未曾就此消散,他们如同毒蛇般缠咬着光幕,将光幕摧折得斑驳不均,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一名身着白袍,满头红发的严肃青年站在城墙上,静默无声地望着这一切。
      烟尘散去,他的身后走来两名精灵。正是红莲与别西卜。
      红莲的骑士看了一眼头顶的光幕,又看了一眼红发青年,最终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在示威。”他说。
      而且示威的对象不是他们,而是那个远程给他们提供庇护的毕衡的化身,伊古德拉希尔。
      这个时候,红莲不免想到,那不愧是有着堕天的路西法之名的光明,连神明的威严都不惮去挑衅。
      不,也许在他眼里,他自己就是神明。
      红发青年——镇守雪月城的皇家骑士艾克萨平静地点了点头。
      “很有效的示威。”
      他没有指望这一击杀死这两人,但这么做既以傲慢回应了红莲接走别西卜的挑衅,又让雪月城再度陷入恐慌,还试探了毕衡的界限,将他的立场和表态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可谓不一举三得。
      红莲无奈地摇了摇头,和艾克萨说了一声,“我先去安顿一下。”
      艾克萨应了一声,“我来处理防御的破损问题。”
      “我这边处理完了就来找你。”
      “好。”
      达成了与艾克萨的共识之后,红莲望向别西卜。
      两人一同走下城墙,寂静空旷的街道上只有精灵士兵来回奔跑调动的声音。红莲仰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光幕,片刻后低声开口:“你要留在雪月城吗?”
      别西卜知道他的意思,他没有指责他擅自去往最危险的地方,虽然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疑惑,但是这毫无疑问让别西卜心里好受了一些。
      “你为什么去找我?”他低声问道。
      “不去找你,让你被留在那里吗?”红莲反问。
      别西卜沉默,他其实并不习惯和他人有过于深沉的羁绊和牵连,但红莲刚刚救了他的命,他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红莲笑了笑,他其实知道别西卜为何而来,不出意外是为了那个光明祭司。事实上,他也是为了同样的事而来的,只是事关玄召的复苏,他不好和他讲明自己的真实立场。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他自然而然地转换了话题。
      别西卜微微垂下头,心里满是迷茫。
      他本想直接去找绫正芳,但光明和莉莉丝的表现让他意识到了,他们不会让他这么顺利地找到她。
      而此时此刻,他又托庇在雪月城……
      别西卜无声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第一次,他在心里产生了一种无奈的感受,不是为了命运的作弄,只是为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坚持,究竟是对是错。
      他脚步一错,转而向城门走去,红莲的动作顿了顿,转而跟上他的步伐。
      “我出城转转。”甩下这句话,别西卜大踏步地往前走去。

      绵延千里的雪月山脉坐落在雪月江流域以北,将有着广袤戈壁滩的地狱盆地与肥沃的雪月平原分隔开。
      在大江大河与西风洋的怀抱之下,这座山脉有了整片大陆上最适宜的气候,大量的落叶阔叶林遍布在山川之上,在盛夏时期,满山的青翠让起伏的山脉看起来像是沉睡的女神。
      唯有一处,与众不同。
      在最高峰帕戈斯峰的半山腰,意外地出现了一座山洞。它的周围寸草不生,覆满了皑皑的白雪,极寒的温度让一切动植物都无法生存,只有透明的蓝色精灵在白雪上追逐嬉戏,让这极寒的台地看起来宛如仙境。
      山洞的洞口结着蓝色的玄冰,这让本就高大的洞口看起来宏伟而无机质,越是往里行去,幽蓝的光芒越是盛大,将整个洞窟映得缥缈清寒。
      直到洞窟的尽头,圆形的窟顶之下,一根晶莹剔透的冰柱竖立在那里,中间是雕刻成繁星天轨的天球模型,天球模型之中则映出了一轮虚虚的圆月之影。
      月亮的星极,寒冰之心。
      它以极寒和玄渺驻临于这世间,将月亮的曜力由此扩散开来,整个雪月精灵王国以它为圣地,甚至筑起一座高塔用以纪念它。
      此时此刻,这轮圆月之影前,站着两个人影。
      “……我们已经收集到了相应的玄召之晶,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身披着华丽的黑红色宝石斗篷,有着红色魔瞳的巴尔巴神情和煦地对着对面的人说道。
      在他对面,是一个将浑身笼罩在漆黑斗篷里的人。
      “辛苦你们了。”神秘人说道,“接下来就只有时间的问题了。”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洞窟的上方,一个巨大的凸起之中,化作人形的银发骑士藏身其中。

      奥米加是无意中撞上这两个人的对话的。
      原本在艾克萨支援雪月城之后,为防寒冰之心有失,诺伦将他派往这里驻守,他按照命令行事,很快地赶赴了寒冰之心,却没想到他刚到这里不过几分钟,就听见了洞窟外传来脚步声。
      作为老对手,他一眼就认出了贪婪的魔王巴尔巴,但跟随他的那名黑衣人不存在于任何记载中,也无法辨识身份,即将被撞上的奥米加情急之中,干脆攀到了洞顶,利用毕衡的守护遮掩自己的气息,静静地听起了壁角。
      在这段对话开始之前,这两个人已经借助寒冰之心的力量洗炼了一批玄召的结晶出来——这是由于寒冰之心的固有属性是凝结,可以将大量的暗元素冻结成特殊的精华。
      鉴于这种行为对寒冰之心本身几乎没有任何危害,奥米加没有阻止他们,而是选择了等待看看这两人还会做出什么事。
      “永夜之井被重新封印了,你们大概也知道了吧。”神秘人一边将玄召之晶收起来,一边低声说道。
      奥米加看见下方巴尔巴脸上的笑容变得淡薄了一些,红瞳微微一闪,“你知道是谁做的?”
      神秘人淡淡道:“在我们出发前往这里之时,我感到一颗星辰被活化了。”
      巴尔巴皱了皱眉,“难道是太阳?古河州那群异教徒?”
      在他的认知里,能够封印永夜之井的力量只有绝对的光和热,但北辰星的力量已经衰弱到极限,甚而它的继承者们也在己方的阵营里,那显然不具备封印的可能。
      但神秘人却低低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忘记了毕衡?”
      听到毕衡的名字,奥米加神情一肃,更加专注地听了下去。
      下方的巴尔巴惊得眉头一跳,他的面容也随之扭曲了一点,“世界树上一次的苏醒还是在灵恸历58年——也就是二百一十年前。”
      “是啊。”神秘人低声说道,“时隔千年,星辰再次汇聚,毕衡在这时苏醒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更稀奇的是,毕衡这次选择了帕拉里斯。”
      “确实,”巴尔巴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寒冰之心,“也只有三颗大星才能互相阻止彼此……但毕衡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们怎么办?”
      他的意思恐怕是,永夜之井被封印之后,他们的计划有了变数。奥米加心想,微微侧过了耳朵好听得更仔细一点。
      然后他听到了神秘人的一声低笑,“我们……也要加快步伐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暂时已经不需要永夜之井了,不是吗,即使他们封印了源头,只要计划顺利,那么……即使是毕衡,我们也有把握,将她杀死。”
      咔嚓一声,一点碎裂的冰屑从头顶掉落下来。
      奥米加暗叫不好,听到了居然有人拥有弑神能力的消息,他竟没能沉住气,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动静。
      他准备好立刻跳下去,与这两个人开战,但就在这时,他感到了一阵恍惚。
      然后他看到他的下方,一串幽蓝的精灵飘了过去,掉下了一片碎屑。
      他的周身罩着一层薄薄的白色光膜,遮住了他即将暴露的气息
      巴尔巴看见了那群精灵,高悬的心不由得按捺了下来,“是寒冰之心的精灵啊。”
      “我们刚才抽取了太多力量,会出现一点魔法调剂是理所当然的事。”神秘人说道。
      巴尔巴点了点头,当即和神秘人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并不追求杀死毕衡,毕竟它在星空中不会消失,即使世界树不在了,它也能花千万年的时光,再次创造出另一个星极,我们要的只是永夜之井的力量和绝对的统治。”
      神秘人低笑道:“那么,野心将是你们最容易得到的战利品。”
      在那之后,两个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奥米加再没能听见他们交谈了什么,而很快,他们结束了交谈,走出了寒冰之心。
      空旷寂静的洞窟中一时只剩下了暗中躲藏的奥米加。
      他依旧躲在原处没有动弹。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群精灵并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有人在一瞬间内攻击了寒冰之心,精灵才会如期出现,而那层白色的光罩,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并不属于他所守护的毕衡,而属于……
      属于永光之星,北辰星。
      有人在那一瞬间帮助了他,而他的力量来源于北辰星。
      就如同上一次在逐日帝国那样,他的身边似乎跟着一个无形的幽灵,在他遭遇困难的时候替他解决一切,而始终不让奥米加知道他是谁。
      但事实上,奥米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他跃下地面,而后抬头看着他所藏身的地方,幽蓝的洞顶,轻轻抿了抿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威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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