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笛MAGI]黎明前》赤之鸟

6、五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虽然一早就知道练红霸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但是被他当着面光明正大的提出这种要求，我还是感觉有点接受不能。

　　“我不干。”我看了他一眼，满脸的嫌弃，“血糊拉几的谁要给你舔干净，我又不是你家那三个爱你如痴的魔导士，忍到现在没对你动手已经很好了。”
　　“是吗？”

　　对于我的嫌弃，练红霸只丢给了我这样淡淡的两个字，接着慢慢的敛去了面上的笑容，妃色的眸子被微微眯起，眼中透出的冷光着实慑人。
　　我不知道他这目光里究竟包含着几个意思，只觉得被他盯得很是难受。

　　“你……”
　　“那么，苍，现在要试试看吗？”
　　“诶？”

　　我酝酿了半天的一句话刚发了个开头的音，练红霸就已经抢去了话语之间的主导权，并且嘴角又一次的扬起了平日里那常见的开心笑容，只是眼眸之中却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这笑容的愈发明朗而渐渐下沉。

　　该怎么说呢？
　　非常、非常让人感到讨厌的笑容。

　　“……试什么？”

　　被他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只下意识的感觉到他接下来的话大概会语不惊人死不休。
　　倒是小祖宗看到我这反应挺高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只见漂亮的脸蛋又渐渐逼近几分，纤长的羽睫如蝴蝶展翅般轻擦过我的面颊，薄唇停滞在耳畔一寸，温热的吐息随着微微带笑的声音晕染在耳廓，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试试，你能不能杀了我。”

　　我几乎是在一秒之内就做出了反应。
　　利爪与剑，金属与金属相撞击时所发出的清脆鸣音，长久的回荡在这个寂静的秋夜。

　　一边承受着如意练刀不断向我逼来的巨大压力，一边还要试图在这种防御的姿态里找出空隙反击——我从来不曾怀疑练红霸那美丽外表之下的强大实力，否则他也做不到只是孤身一人，就能够将我的整个部族都彻底击溃。
　　我不得不承认。

　　练红霸，很强。

　　“怎么了？只有这点程度吗？苍。”见我这边已经在力量的博弈之上屈居下风，练红霸笑的很是玩味，“还是说，你之前放出的那些，都只是空口大话而已？”
　　“才不是空口大话哦，红霸大人。”

　　在僵持之中接受了他的挑衅，我同样扯开一个冰冷的笑容，看着他愈发兴致高昂的表情渐渐撤回了手上的力道。
　　与练红霸不同，我并不是擅长拼力气的类型，因此在这里与他继续对峙可谓毫无意义。

　　但这并不代表我认输了。

　　彻底撤回力道的那个瞬间，我借着如意练刀斩下的惯力后跃，只在刀刃将地面劈开一道深壑的同时便已经融入了这片夜晚的漆黑之中。
　　如鬼魅一般的游荡于苍茫的暗影，唯有手中刃爪带着森冷的杀意，静待着将猎物撕开扯碎的那一个瞬间的到来。

　　月下苍狼，影中夜枭。
　　——黎明前的世界，是我的猎场！

　　“去死——！”
　　“……！”

　　猛然在少年身后显出身形，手中锋利的钢爪没有任何犹豫的直取向对方的脖颈，我甚至能够凭借着这双眼睛，清楚的看见少年白皙皮肤之下隐隐跳动着的淡青色血管。
　　仅是想象着鲜血会如何从少年的脖子之中喷溅出来，属于我身体之中的暗杀者的血液，就已经开始兴奋躁动得停不下来。

　　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啊。
　　有多久了呢？

　　啊啊……是了。
　　是自从第一次遇见这家伙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再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觉了。

　　“苍，结束了哦。”
　　“……诶？”

　　但，所有的一切都会有终点。
　　就如同今晚的月色再如何皎洁美丽，也只能停留到黎明到来前的那一刻而已。

　　身体被冰冷的刀刃贯穿而过，少年淡淡的笑容被湮没在视线之中化成一片红色，映着月光，看上去非常、非常的美丽。
　　我感受着腹部迟了一秒半刻才到达的剧痛，慢慢的在他面前跪下身体，低下头，看着那把黑色的大刃自我的身体中渐渐抽离，但还是没能避免溅出的血液沾上了我的脸。

　　然后我又抬头看他，笑的很是无奈。

　　“又输了呢。”
　　“那是当然的吧？嘛，不过苍你确实很强呢。”
　　“哈哈……这种时候被夸奖，我可高兴不起来啊，红霸大人。”

　　支撑着身体的力气正在逐渐流失，连能够在黑夜之中清晰视物的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勉力的睁大了眼睛，但发现已经看不清练红霸的脸了。
　　察觉到了这点，我眨了眨眼，有些想笑，也有些想哭。

　　——没有杀掉他，好不甘心。

　　“苍对我还真是执着啊。”

　　大约是看我现在的样子有些可怜，练红霸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接着慢慢蹲下了身，把我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我有些意外他的力气，但想了想如意练刀的重量，倒也不再觉得奇怪，只是因为失血的关系脑袋开始有些犯晕，脑袋一点一点的开始打起瞌睡来。

　　迷糊中似乎听见练红霸发出了一声哼笑，辨不清是喜是怒。
　　然后有湿滑柔软的物体划过脸颊，抹去了原本黏在皮肤上的血迹触感。

　　“……我等着你哦。”
　　“等着你，杀了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