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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客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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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恼羞成怒,朝着陆昶的额头重重的拍了一下,陆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向后退了一大步,结果撞到傀儡,哗啦一声,傀儡从椅子上掉到地上,高大的身子躺在地上,手臂却依旧直挺挺,手指着身后的墙。
陆珩和陆昶啧啧称奇,先前的玩闹使他们稍稍放松警惕,可地上这怪异的傀儡始终怪笑着看着他们,陆昶觉得浑身不自在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快速甩了几下,火折子重新燃烧起来,凑到傀儡的衣角,只消晃一下,衣角就燃烧起来。
傀儡的材质不知是什么,极其易燃。刚点着衣角,火势就迅速扩大,陆昶拉着陆珩连忙后退,几乎是一瞬,傀儡就化成一堆灰烬,冒着阵阵黑烟。
“还好没有被雨水打湿,不然还没办法处置这个傀儡。”陆昶收回火折子,心有余悸的看着灰烬,灵光一现,“这傀儡必定不止一个,我们不妨一一烧掉,也许就破了傀儡主人的小伎俩。”
于是,二人陆续将几间房屋的窗棂拆下,果不其然,屋内无一例外地坐着一个傀儡,一只手指着身后的墙,一把火烧成灰烬,顿时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随之消失。
再回想傀儡手指所指的方向,正是几间屋子的中心位置,想必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一直围着这里打转,不由得感慨世间居然有这样的异士只需用几个傀儡就能困住他们。
除去傀儡的阻挠,二人终于不在原地打转。石质的窗棂沉重异常,拆卸全部的窗棂后早就感觉腹中饥饿难耐,然而干粮在马儿身上,饥肠辘辘的人只得继续往城里走。
天色渐晚二人更觉饥饿,不多时,一间二层楼的客栈出现在二人眼前,与城内其他房屋不同,客栈以木材搭建而成,简朴不失淡雅,一条写着客栈的绒布挂在门口,客栈二字有若惊鸿,看得出客栈主人还是个对书法颇有研究的人。
两匹马正在客栈旁的马厩一边打着响鼻一边吃着草料,对自己主人的到来一点也不关心,陆珩不动声色的给陆昶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客栈。
客栈内吵吵嚷嚷一片,各路人等坐在各自的桌上专注的喝酒吃肉,不曾发觉进来的陆珩和陆昶。陆珩环视一周,这客栈鱼目混杂,且各个带有兵器,又好像与游走在各桌的掌柜的相熟,恐怕强行带走马匹并非易事。
两个人找了个空位坐下,掌柜的也飘然而至,此人以面具掩住面目,只露出两只妖异异常的眼睛,一身粗衣,却十指纤长,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可这客栈内却好像除了掌柜的并没有其他杂役,令二人好不生疑。
“二位客人来点什么?”
陆昶瞟了一眼邻桌的菜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对这个客栈也就不抱什么希望,道:“随便来点招牌菜。”
掌柜的妖媚一笑,一双眼睛在陆珩的身上仔细的打量,引得陆昶极度不满,冷声道:“掌柜的倒是做不做生意?快些去叫厨房做菜罢。”
此话一出,掌柜的脸依然对着陆珩,眼睛却转到陆昶身上,而此时整个客栈也不再喧闹,陷入一片死寂。
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陆昶毫不在意的与掌柜的对视,不卑不亢,而陆珩则一直云淡风轻的喝茶,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
良久,掌柜的细细的笑出声,说道:“客官这是哪儿的话,奴家这就去厨房给您准备。”
这细细的声音听不出男女,陆珩厌恶的皱眉,摆摆手,“快些去罢,走了一路饿得紧。”
掌柜的原地转个圈,轻快地钻进厨房。客栈又恢复了刚才的喧闹,各桌又开始喝酒划拳,陆昶暗暗的在桌下握住陆珩的手,陆珩端着杯子看向他,余光看到掌柜的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也就没出声。
掌柜的将饭菜在桌上摆好,戏谑道:“客官是喝不惯奴家泡的茶么?”
陆珩放下杯子淡淡说道:“这种陈茶,还是不喝为妙。”
刚才他一直装作喝茶,其实悄悄的把茶水尽数倒在地上,而现在地上已经洇湿一片。
此时客栈又陷入一片寂静,全客栈的人都转过头来看这边的情况,掌柜的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对眼珠定定的盯着陆珩,眨都不眨一下。
“明人不做暗事,掌柜的将我们二人引到城中又不让我们进来是作何解释?”
掌柜的不应声,而客栈里的人渐渐的全都站起来,一点一点的逼近,陆珩又说道:“既然畜生都能被当做宾客好生招待,我们二人又为何受到如此待遇?”
说着,陆珩重重的放下杯子,桌上的饭菜被震得一动,登时化作一团黑烟钻入掌柜的脸上的面具底下,客栈的人这时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
陆昶早已按住了腰间的环首刀,随时准备发难,只是不知这诡异的掌柜的究竟是人是鬼,而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对峙良久,掌柜的单手抵住面具咯咯的笑起来,声音依旧细声细气,后来变得尖锐刺耳,陆珩略为皱眉,接着说道:“我二人途经此地并无打扰之意,掌柜的执意要如此行事,连真面目都不愿示人,当真合乎礼数?”
掌柜的停止怪笑,冷哼一声,道:“暂且回房休息罢。”
说完,掌柜的连同客栈里满满的人顿时消失不见,陆珩也不慌乱,和陆昶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上楼去,试了所有的门结果全是上锁的,走廊尽头剩下最后一间,果然没上锁,轻轻一推,门便开了,掉下一张纸条。
拾起,字迹与客栈外面的绒布相同,寥寥数笔,意思是让陆珩和陆昶天亮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回来,以免节外生枝。
“这掌柜的究竟是什么意思?”陆昶虽然不惧怕那怪人,但还是无法理解怪人的行事意图,引进来无外乎谋财害命,而两者似乎都不像。
“意思是这里即将有大事发生,好心规劝我们速速离去。”
陆昶对陆珩的推测嗤之以鼻,若是好心又为何引他们进城还试图困死他们。
是夜,陆昶和陆珩睡得香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客栈内,而是在城外的那个土坡上,马儿也拴在土坡旁边的树枝上,两个人相互靠着,就像下雨之前休息时一样。
令人惊奇的是,土坡前方的小城也不见了,晨曦中,前方空旷一片,好像昨天经历的事情只是一场虚空大梦。然而陆珩一直攥在手里的纸条昭示着昨天的经历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陆昶有些懊恼,仿佛自己被戏弄了一番。
稍作休息,二人重新启程,那一晚的经历也不作他想,这世间稀奇古怪的事情数不胜数,若是一一探究仔细,还不荒废了这半生的悠闲时光。
只是自那过后,二人更加不敢随便进城,说是怕了也好,是不想节外生枝也罢,在野外猎食野物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二人皆是有过不短的军旅生活,一路上避开人烟走走停停,数月如行军打仗一般,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殿下,前方一里处又发现一村镇,请作指示。”陆昶像模像样的驽马在陆珩身周来回踱步,神情严肃却让人忍俊不禁。
陆珩忍住笑意,也配合的回道:“前锋听令,改道绕开村镇继续行军。”
“得令!”陆昶大笑着策马而去,“全军听令,急行军五里!”
陆珩也不甘示弱,扬手便给了坐骑一鞭子,不明就里的骏马像离弦之箭一般追上去。二人策马一前一后的追逐嬉戏,时光一晃似乎回到北齐未亡,斛律家正受重用的时候。
彼时陆珩还是高孝珩那个意气风发的广宁王,少年时的陆昶随着斛律光来到王府做客,见过高孝珩后便一直吵着要留在王府,斛律光尴尬得一直向高孝珩赔罪。
入夜,陆昶为了不回家竟躲进高孝珩的书房,时候久了便伏在书桌上熟睡,高孝珩不忍打扰陆昶的安睡,提出留下陆昶让斛律光独自回去。斛律光也不好拂了高孝珩的颜面,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岂知,这一留便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