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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轩冕朝元涌翠埃,

      中天鸡唱内门开。

      云飘五峰层楼矗,

      日绕群龙法驾来。

      东方还未泛起鱼肚白,车辚马啸烛影交张,文武百官就已经穿着朝服踩着稀疏的晨光,趋行示敬立于宫殿台阶两旁。

      一番唇枪舌战白沫横飞之后,似菜市场一般闹腾的朝堂终于在身处高位衣着明黄朝服男子的一声冷咳中慢慢安静下来,“你们闹够了没有”,不轻不重却让如泼妇版争吵不停甚至有些即将要上演全武行的群臣立刻双双跪拜在地,抖声齐呼,“吾皇恕罪”。

      整齐划一的声调,瞬时的静寂,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果不是经常处在这漩涡的中心,其他人都不得不怀疑刚刚的喧嚣是否真的发生过。

      上位者的不动声色,热的跪在地上的朝臣冷汗横流,尤其是每当从上方射过来的那道探寻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更让他们有一种大雪天过独木桥的错觉,双手双腿禁不住打颤,拼命的压低身子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先避避风头,趁机将额头上簌簌直下的冷汗擦拭一部分,闷声磕头求饶,毕竟法不责众。

      “吾皇饶命,吾皇息怒,臣等知错”。

      皇甫明远轻舒一口气,终于安静下来了,快皱成一团橘子皮的眉头在他抬起头看向群臣之时立马舒展开来,脸上的苦闷即刻化整为零换上一副春风拂面不带风雨的淡然神情,波澜不惊的面孔夹带着那张泛着寒意的银质面具适时遮掩住他那半边神秘的脸颊,所有生动的表情掩盖在那半翼面具背后。瞧着匍匐满堂的股肱之臣,忽然灵光一现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声调却依旧维持着八仙桌上打掌的潇洒恣意,“诸位爱卿错了?”,抖了抖平整得没有多余褶皱的龙袍,斜眼望着那群几乎恨不得将头钻进地缝里的老陈,淡然的眼神逐一落在他们身上,“各位爱卿,今个你们倒是要给朕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让朕也知道知道这天佑国满朝文武都错在何处,别告诉朕,朝廷这么些年奉养的除了蛀虫就是一些罪臣,国之将亡家之焉存”。

      望着一个个刚刚还如悍妇满街的国之栋梁,现在都哑口无言,寂静无声的朝堂让人倍感压抑,除却那个一直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皇帝面对此种情况,驾轻就熟愈发笑得意味深长,“众位爱卿倒是说呀,怎么现在又变成哑巴了,刚才不是说得还挺精彩的吗,不愧是十年寒窗苦读,我朝黎庶皆以尔等为荣”。

      “臣等惭愧,愧对皇上的期许”。

      “众爱卿有何惭愧!这愧对之说又从何谈起,可不能冤枉了尔等卿卿”,平缓的语调逐步提高,“仰而视其细枝,则拳曲而不可以为栋梁,庞若我朝之栋梁皆如尔等这般成了哑巴,那朕这天佑国将必不受天之保佑,纵然拳拳之心也低挡不住上天的惩罚,是想让我天佑国自此消隐在历史的洪流之中”。皇帝能够将国之将亡随意说出口,但下面的属臣却不敢有此想法,若有必以乱国罪杀死。

      匹夫一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血溅三尺;而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天下缟素。

      枪打出头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尤其是当皇帝发怒的时候,那杀伤力更是广泛殃及池鱼的事情时有发生,这打鸟的准头更是准得让人发憷。有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反而是一种截图,而最为恐怖的是那种风雨欲来慢慢等死的感觉,好比是被车轮碾过了一圈又一圈。

      跪爬在地上的朝臣完全看不见皇帝此刻脸上的表情,凭借皇帝那虽然有起伏但依旧没有多大波澜的声调,完全没办法去揣测皇帝此刻的想法,不能再见风使舵的掌握契机,只能顶着窒息的恐怖气压身临其境的感受着帝王的怒气和寒冷。

      “吾皇饶命!看在老臣多年来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没出过什么大过的份上,希望皇上能够开恩,饶恕老臣一次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皇甫放松身体斜倚在龙椅的扶手上,一手轻轻抵在太阳穴的位置按揉,神态慵懒之前故意释放出来的龙威气势尽收于胸,“殷丞相劳苦功高何出此言,谁人不知殷相前半身追随先皇,出谋划策于营帐之中,决定胜负在千里之外,屡建奇功深的先皇重用,虽为武将却也拥有文官的谋略,难得的将才,因此官拜一品宰相,不知殷丞相这般说辞来自何处,你可知,大不敬于皇帝面前那可就是问斩之罪”。

      “吾皇圣裁”。

      “朕倒是想圣裁来着,殷丞相是否应该先告知各位朝臣爱卿错在何处,而朕又将为了何事饶恕你。再怎么说你也算是朕的师傅,不看在朕的面子也得看在先皇的圣谕,但凡不是投敌叛国颠覆朝廷之罪,殷老丞相都可免去死罪”,皇甫明远静静的看着殷翀风吱吱呜呜结巴半天也没道出格所以然来,只是一个人静静的聆听着,除了立于他身侧近身侍候的乔安乔总管之外没人发现平时威严不苟言笑的皇帝此刻正闭目养神神游四方。

      掐准时间,皇帝适时睁开双眸,眉头也不带抬的,站起身抬脚就朝内阁走去,“活与死,只是一线之隔”,紧随着一声语带太监独有的奸细唱腔,“退朝”。

      伴随着皇甫明远的起身直到身影消失在珠帘内阁中,殷翀风始终都没有抬起头,一直谦卑的磕头,很快,露在外面的额头已经被磕得出现一片片青痕,“皇上开恩”。

      站立在大殿左右两侧以文武分开的众大臣,在皇甫明远的身影消失的之后,随即做鸟兽散奔走向外,尽可能的远离今日这是非之地。

      乔安手持拂尘脚踩青色长筒靴缓步从铺着红绸的丹墀上走了下来,挺着身子来到依旧跪伏在地上的殷翀风面前,低下腰虚扶一把将跪在地上年过半百的老人搀扶起来,“哎呦,殷丞相你老人家可得慢点”,搀扶着让双腿因为长跪而导致下?身充血僵硬艰难站立起来,扶着他缓缓的往外走,“殷老你这又是何必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五十而知天命,你这马上都要古来稀了,你何苦在马上就要致仕的最后一段时间而搀和其中,咱家说一句不合身份的话,蝼蚁尚且贪生,大人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将水搅得更浑,于你于皇上可都不合时宜”。

      殷翀风那双曾经被岁月的沧桑繁华深深埋藏融入的眼睛里,深邃而苍白好似一滩死水,在他一只脚跨出大殿门槛之时,浑浊的双眸似乎有一丝光彩闪过,那光华辗转着,好像恢复到往日的峥嵘岁月中的喜悦和傲气,完全不似刚才那一个卑躬屈膝的佝偻男人。

      刹那芳华,一切都被掩埋在深邃的眼眸之中。

      殷翀风年迈的双腿抖得好似陀螺似的,大半个身体紧靠在乔安身上艰难的往殿外移动,一手摸着额头依旧不断往外沁出的冷汗,一边心有戚戚嫣,“乔总管,还请你提点一二,不知今日何故触动皇上的龙威”,抬脚跨过承阳宫那高高的镶金门槛时,一时头脑发昏,如果不是乔安及时的拽扶那他这个左丞相殷翀风今个就肯定要摔一个有失尊严的狗垦地。

      乔安搀着殷翀风顺着外廊的道路往内宫走去,一路上和殷翀风嘀咕个不停,殷翀风也是老有所悟的意志点着头露出赞许的表情,但额头上的冷汗在清风的吹佛下并没有干涸反而一直未曾中断,好似断了线的春雨,颤颤巍巍的一直到了御书房方才停下脚步。

      “左相大人,皇上口谕,只要您到了就无须禀告直接进去就可”。

      殷翀风一抬眼,盯着门头上挂着的鎏金大字一时怔楞在当场,难道皇上这是准备私底下要将自己处决了!但,就算是要处决自己,何不暗中直接让廷尉或者刑部将自己拿下,反而将他带到了御书房,百思不得其解,伸手手臂指向乔安,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声音打着颤,“乔……乔公公,这这不是出宫的道啊,这这可是御书房啊”。

      “左相大人你没看错,这是御书房,您老赶紧进去吧,让皇上等急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自古哪有皇帝等朝臣的道理”。

      “可是皇上他不是……乔公公皇上他到底”。

      “圣鮨并不可揣,窥视天子之意可是大罪,奴才可不敢随意揣摩圣鮨,左相大人您还是赶紧进去才是正理,皇上在还里面等着你的觐见,切不可再惹得皇上动怒,否则就算是皇上再怎么仁慈,你的功绩如何彪炳恐怕也救不了您”,乔安撇下意欲再言的殷翀风,径自转身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来了低声应答,这才带着殷翀风穿堂过帘走到拙政斋停下,两人一起觐见施礼,乔安自动站到皇帝身旁侍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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