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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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明远听了余王氏的话，心中也感到几分蹊跷，其中有一个关键问题依然无法释怀，他就问了余王氏，“依照折子上所言，你们一家三口同桌而食，吃一样的东西，为何单单你儿子被仵作验出是中毒而亡，你和你的儿媳却平安无事呢？”。
余王氏用手掌摸了摸眼眶中泪水，带着些哀切和痛苦，“虽然我们是同桌而食，但是那日正逢我们婆媳二人吃素的日子，因此那只鸡肉和狗肉都是我儿子一个人吃，我们婆媳只是陪着吃些素菜”。
“查出是什么毒了吗”。
清平县县令赵敬虽然当官有十载却未有一次离得真龙天子这么近，更何况是只有几步之遥，除了余悸还带有那么一点兴奋，完全忘了自己能够觐见天子的缘由，向前挪了半步，垂首低声，“回…回皇上，鄨县穷困很多方面到不不很到位，几位经验丰富的仵作都做了仔细的检验，只能确认他余郎是重了剧毒而亡，而他们却不能明确余郎他她到底重的是什么毒”。
“哦？”，皇甫明远动了动有些许僵硬的身子，眉头皱了皱，“没有一个人查出中的什么毒？”。
不怒自威的皇帝气势，让在百姓面前颐指气使的赵敬吓破了胆，就连最开始很不服气的刘繇也禁不住往后蹭了蹭，下意识的抢了赵敬的话，“蝎……”，毒还没说完，回过神的刘繇急忙住了口，恨不得当即扇自己几巴掌，让你一不留神嘴就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乱喷，总有一天你就得死到你这张嘴上，蠢得无可救药。
龙威不可触犯。
虽然刘繇停止得快，但也比不得这御书房的空旷和寂静，别说一个字就是你硬是憋着一口气放个屁都能听见，更何况他这下意识就没控制好声音，响亮的一个蝎，别人想当做听不见都不行。
“xie？”，皇甫明远睁开眼看向清平县的县令，“赵敬，你说”。
赵敬一听皇上亲口点名，心口呕着一口血，在肚子中将刘繇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还是正三品的都察院御史代天巡防吗，胆子还没他这个正七品的芝麻官大，虽然自己也被龙威给威慑住了，但也没像他这种什么话都能说，你有后台他赵敬可没有这么硬的后台，就算皇帝查出什么，还不得让他这个小县令来负全责。
天佑律法明文规定，如若案件错判，均将负有连带责任，诸同职犯公坐者，长官为一等，通判官为一等，判官为一等，主典为一等，各以所由为首；如若犯了出入人罪，情节严重将无罪者判有罪或者轻罪重判，判处将和犯人相同的罪行，即，死罪不减；如若坐杀无辜，下狱死。
想到死这种可能性，赵敬若不是还有点自制力，差点没憋住，当殿尿失禁，真若一次他可就罪加一等离死真的不远。
“回，皇上，臣经过多方查探和侦察，周氏的确有动机杀害余郎，而余王氏因为眼瞎之故，根本无力看清周氏的为难，所以她的证言并不可信，皇上明察，臣绝无冤杀之行”。
余王氏听着赵敬的话语，情急之下循着声音扑倒赵敬的身上，“你个昏官，胡说八道！我儿媳妇是好人，怎么会跟我家小小子一起谋杀我大儿子，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这个狗官还让他们死得不安稳，老妪今个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你拼了，”双手不停的撕扯着，不一会就将赵敬齐整的朝服弄得一团糟，盘好的发髻也乱的不堪，大喊着救命啊救命，直到侍卫将其两个人拉开，殿内才安静下来，除了余王氏依旧哭泣不停的抽噎声。
陈兴仰头朝着皇帝作揖，双眸端视着赵敬毫不客气的耻笑道，“赵大人，你难道忘了我天佑律法了吗。”
“下官绝不敢”。
陈兴冷哼一声，“不敢！依本官拙见，赵大人倒是忘得干干净净。按照天佑律法，为了防止出现地方官员滥用权力冤屈良民的现象，知县的完全决定权只限于自理词讼，也就是一般民事的诉状；对于重大的刑事案，知县只具备审查权而没有决策权，初审完结之后，知县必须将案犯和卷宗移交给知府一类的上一级衙门，经过知府审转之后还需呈报按察司再有督抚汇案咨结。假如是绞刑等杀头大罪，还必须经由督抚重审，再上报刑部核准，并且由皇帝最后定谳。本官可否说错”。
“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今日可否禀告陛下，为何这鸣冤的折子竟然能够跑到这承明宫，难不成这状纸长了翅膀自己飞到这皇宫里，还是你这清平县近年来的功绩都是作伪，欺瞒圣上？”。
欺君之罪可是大罪！赵敬心里现在别说是七个吊桶在打水明明就是十六个，一会这个殿前失宜一会再来个知法犯法现在再来这么一个欺君之罪，就算是把把他赵家祖辈三代算到一起也不够砍头赎罪的。
现在他只能一口咬定这案子他没有判错！虽然律法有规定杀头绞刑此类重罪是需要皇帝过目，但是一年整个天佑朝有多少重罪案子没有一一上报，他赵敬今年的祖坟肯定冒白烟了，这么不保佑他，就判了这么一个重罪还被捅到京城，他今年得有多流年不利，碰上这煞星，谁能拯救他。
“臣不敢！”，歪颈斜眼偷偷瞄了一眼跪在殷翀风身边的刘繇，舔了舔些许起皮的嘴唇，“余郎回家之后确实没有接触过除了他老母之外就剩下他媳妇周氏，而且他媳妇也说了他相公回来的时候健健康康的，仵作虽然查不出他中了什么毒，但是都很明确中毒时辰最多不超过三个时辰，因此，综合几个方面得出的结论，就是周氏因为通奸而毒杀自己的相公”。
“鸡肉和狗肉又怎么能毒死人呢”，陈兴说，“那天你们是在哪里用饭，周氏”。
“院子里有个枝叶繁茂的葡萄架，所以一到夏天我们一家就在葡萄架下摆了桌子吃的饭，大人老妪的儿媳绝对是冤枉的，她整天都忙忙碌碌的连个空闲的时间都没有，时时围着我这个瞎眼婆子转悠，她怎么可能会犯通奸而且还是跟小小子，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周氏哭的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而且我儿媳的贤惠和孝顺在外面村里都是出了名的，皇上您大可以我们村里找他们问话，看老妪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万言书也是村里的村正找全村人帮老妪弄的”。
“皇上，下官所属的清平县自下官来管理的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下官只是顺请民意将发生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给予一个合理的答复。虽然我朝律法明文规定，杀头绞刑此类重罪须得皇上亲自定夺，但是下官以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意不可违逆，下官不知余王氏的万民表是从何处得来的，但下官可以保证此种证言不可信，尤其是这种木石鹿豕的村妇最容易被人蛊惑，偏心偏疑，皇上明察秋毫定能还一正义”，说的那叫一个正义凛然，好像别人不相信他，那就是他的罪过似的。
皇甫明远挥了挥手，乔安很有自觉的走到宫殿外，扯着尖细的嗓音，“宣，按察使司按察使安沐之觐见”。
身着文职外官朝服的安沐之跪下行礼，皇甫明远挥手让其站立在一旁，“沐之，你和赵敬谈谈你这次的调查结果”。
“诺”，安沐之再次恭敬的弯腰行礼，随后站直了身子丝毫不与赵敬眼神有任何接触，傲骨凛然的正视前方，心中对这种给他们文职官员抹黑的行径尤为不吃，声调不急不缓徐徐道来，沉稳的声音给人一种可靠信服的印象。
余王氏和陈兴是安心了，刘繇这边可就乱了阵脚。这安沐之是谁啊！他可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而且从官这么多年还从未出现过冤假错案，更别说包庇徇私这种不法行径，此刻他才算是真的慌了神，匆忙抬头望着自己的舅父殷翀风，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解救之法，却发现殷翀风也早就低下头乖乖的跪着，连动一动因为跪得发麻的腿都不敢，六神无主之下，慌乱的张口想要截取天机将自己从中摘出来安全脱身，“皇上，臣当初代天巡按行至清平县之时，这个案子正巧上报到府里，臣看了案情呈文感到里面确实还存在一些问题，在周氏杀人的证据上尚显不足，定案的言论似乎也下的并不严谨国语草率，所以当时就打算亲自来复审此案。可是清平县知府和知县带着一干人等详细述说，纷纷表示反对，认为人犯既然已经招供，事实清楚就没有必要再去兴师动众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臣觉得此言可行，代天巡按拥有皇上赋予的斩杀之权，臣为了安抚百姓心中的怨恨只能够下令行刑，尽快消减民怨还清平县一片清明”，说白了圣意不可违，民意更不可违。
安沐之面对刘繇的辩词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激动，更没有和刘繇据理力争而依旧维持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平淡的讲出他所调查的经过。
“臣仔细走访了周围的村委，按照卷宗显示的内容再次回到余郎家中查看一番，尤其是卷宗中特别提出的葡萄架下，连着几日的观察，臣又让人准备了当晚余郎的吃食放在相同的位置，臣等几人站在旁边仔细观察，过了许久终于让臣等发现一丝端倪，只见一缕细丝不停的从葡萄架上直垂下来，直接渗入到那只盛放这的鸡肉和狗肉的盘子里，而这细丝非常纤细比起发丝还要纤细积分，如果不是用心且关注刻意得仔细查看，那根本就看不出来。臣当即命人牵来一直土狗，将盘子里放的鸡肉放在土狗面前，土狗吃了之后不消半刻钟就抽搐而死，此时方才明白那缕银丝有毒，而这一列的过程臣都在一旁观看确定没有任何疏漏整个过程这些东西都没离开过臣的视线，所以臣才感觉到奇怪，就让差役们拆毁那个葡萄架，在其中找到一只大蝎子，足足有四寸长，那缕银丝就是蝎子的唾液，而它是因为闻到了肉香就爬到肉的上方往下流唾液，臣询问过御医那只蝎子是域外迦南独有的沙漠金蝎，这种蝎子的螯针释放出来的强大毒液是极其致命的，功效比砒霜还要厉害几分，这才是余郎死亡的真正原因”。
安沐之只是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叙述一番，丝毫没有多余的赘述，俯首行了一礼，安静的退到一边站立，完全不将赵敬的死灰之状放在眼里。
皇甫明远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神色各异的几人，有那么一愣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清茶揉着酸涩的颞颥，轻叹一口气，蠢得这种地步的父母官自己当初是怎么选的，再看一眼自从安沐之进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的殷翀风，“左相，你说说看，此个案件当该如何判才是”。
殷翀风咽了咽唾液，深吸一口气平稳自己的情绪，“清平县县令只凭着主观臆断审判案子，不仔细真人的查案寻找明确的证据，自此造成冤案，罪不可赦，而作为代天巡按的刘繇枉顾律法，做事有事偏颇罔听罔信，对于余郎的死同样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依左相之见，此案该如何定论是好”，老匹夫就知道打太极，做官时间长了愈发显得圆滑，看似什么都说了却要害处一点都没点破，真够置身事外的，你想置身事外，他皇甫明远却偏不如他的愿，“左相为官多年，以为该如何惩处，既能让逝者安息生者如斯”。
殷翀风别的没有什么，汗水倒是不要钱的往外流，汗湿了官袍，“一切但凭依照律法皇上圣裁，在皇上面前老臣岂敢妄言”。
“既然左相都这么说了，安沐之一切就按照我朝律法处置，不可有半分偏袒”。
“诺！按照天佑律法，有关辨明冤枉之责，但凡监察御史、按察司申明案情，证实具有冤情，依律改正，坐原告，原问官吏。其中有属于故禁故勘之责任者，依凡斗伤论，因而致死者斩。清平县县令无才之能致使余郎妻余王氏及其弟而亡，须得负起全责，代天巡按刘繇没有查明详情，滥用手中之权枉顾圣意，扣其俸禄三年，左迁三级降至正六品通判一职，以儆效尤”。
乔安接过安沐之手中的折子，缓步移到皇甫明远的龙案边，将折子恭敬的放在皇甫明远眼前，皇甫明远将折子上的内容看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盖上了国之印鉴。
“一切按照律法行使，安沐之这件案子你全权处理，记住，要给清平县百姓一个交代，切莫寒了百姓之心”。
“诺，臣领旨”。
“皇上，臣&”。
皇甫明远挥手，站在门外的殿卫走进殿内，直接上手将还要喊冤的赵敬直接打晕拖了出去，撤了刘繇正三品文职管帽将面如死灰的人跟着赵敬一块拖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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