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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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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明远瞧着李晔那装模作样看透人生的老学究神态,气就不打一出来,他皇甫明远如此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怎么会与这种不着四六的人同坐一条船,真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过得太滋润。
皇甫明远狠狠的瞪了一眼眼中泛着精光的李晔,冷冷的轻哼,“你李家祖坟风水不好,哪天有时间你找一个术士去帮你李家看看,生辰八字命理天数中有没有官运之说”。
“官运之行,意在中庸,讲究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细的来说就是三达德 、五达道、九经三重。俗话说,时运有高低,官运有沉浮,其中三分运气五分家境七分运作,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於,则无怨不上怨天,下不尤人,但凡能够做到如此地步,扶摇直上指日可待,怨不得恨不得。”。
皇甫明远恨恨的瞪了林汐几眼,你们俩就狼狈为奸欺负我一个人吧,“没想到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也知道中庸之道,真是不容易”。
林汐面对皇甫明远的调侃,依旧显得不紧不慢,“皇帝此言差矣,出世入世皆在一心不在于身。凡事太过执着于外形,就会本末倒置忘却本心”,啜一口茉莉花茶,花引茶香,心旷神怡,“皇甫,为君为民者,与茶之一道相得益彰,不知您是否看过茶诗中极为少见的宝塔诗”。
“宝塔诗?”,皇甫明远皱眉冥想,思虑一番。脸色不由得变的黑得都能滴出墨水来,没好气的瞪着笑的一脸促销的林汐。
难道他皇甫明远这半路出家的皇上在他们这些损友眼里就这么不靠谱吗?虽然不是自小就经历什么帝王学,不敢说什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最起码熟知典故四书五经更是不在话下,他林汐现在脸上的笑是怎么回事?
玩什么高深,宝塔诗?!皇甫明心中只能轻蔑的连哼三声,不就是普通的一七令或者一七体,明明都是山泉水装什么冰渊雪水,真当自己是天山雪莲,别人都是焖土豆。
“宝塔诗又称之一七令,从一言起句,一次增加字数,从一字到七字逐句成韵,叠成两句为一韵。整体形势犹如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之感。不知,朕说的可有半分错误之处”。
皇甫明远听了林汐的话,心里也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怎么感觉他现在有点要不到糖吃的别扭小孩!想到这一点,不禁身上一阵恶寒,赶紧转移话题,“不知这宝塔诗与你所说有什么关系”。
真敢说,要是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朕看你林汐怎么圆回去,真当自己朝堂上那些文臣老学究了,学会跟他这个皇帝玩字眼了。
扯扯扯好好的掰扯掰扯,朕倒是要好好看。皇甫深吸一口气压下刚才被李晔气出来的怒气,轻啜一口平心静气的君山银针,好整以暇的斜睨着林汐和李晔两人,默默的望着他俩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不知心中的愁绪从何而来。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自然是有关系,宝塔所讲究的是循环渐进依次递增或者依次递减,茶道也是讲究此道,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先后顺序维持中间的平衡,不同的病症就需要下不同的药,只有恰当好处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用。”。
“林汐,你什么时候对茶道还有这么深的研究”。
“研究谈不上,只是闲来无聊略有涉猎打发时间而已”,林汐晃着手中的茶,继续言语,“饮茶就好比一个人的为人处世,不经历风雨磨砺的阅历,就像温水沏的茶,只是一味得悬浮在事件的表象,永远无法领略到其中的真味,而那些饱经沧桑经历过岁月的起起伏伏,在苦乐香涩中翻滚沉浮,始终坚持努力的绽放自我的人,就像被沸水沏了一次又一次的酽茶,终将散发出沁人清香,皇上你说对吗”。
目光迥然的盯着皇甫明远,看着他已然陷入沉思的面庞,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众人都以为,新茶比陈茶好,其实不然。各种茶都有各自特性,就比如说,龙井。此种茶适时贮藏不但色味俱佳,而且还具香胜之美,乌龙茶也是同此道,保存得当同样具有香气馥郁滋味醇厚。”。
“为君帝王之道,无异于经历一场凤凰涅槃,在艰难之境中重获新生,在这之前,和、敬、清、寂是必须要经历的,逐渐学会掌握全局的味道,一步一步剔除异味,最终必将迎来馨香扑鼻”,仰首一口饮掉青瓷杯盏中的茉莉茶,“如果急于求成忽略中间的繁琐的过程,那你得到只能是淡而无味或者涩如苦丁”。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一枚茶叶采摘下来之后,需要经过揉捻、烘焙、紧压等等朱国繁琐的手工处理之后,方能成为他口中的贡茶。不易于千锤万凿出深山,可不得算是凤凰涅槃吗?
细想这几天,自己的心浮气躁以及在处理殷翀风和奶娘的问题上所夹带的情绪,为君者应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急于求成反而背道而驰,这与自己的初衷确实有点背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稍有不慎引起反弹,那左相这种三朝元老又岂能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扳倒,这次确实顺利得有点诡异,假如……一想到倾巢而出轰然倒塌,皇甫明远额头的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维护王朝的长治久安富强繁荣,坐拥天下成为霸主,这无可厚非,步步为营也没有错,如履薄冰那就错了。”。
纵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不拘小节又难成大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果他一直似近段时间这般,那天下就算到了他的手里也是千疮百孔百废待兴,这样民不聊生的天下给他又有何用?
能够当皇帝的人,没有几个是愚笨的人,只要稍加点播就会明白,只是在那条皇帝越走越远越高越寒的道路上,少了与之同行的人,同样也就缺乏能够时时在他身边提点的人。
皇甫明远感激的望着林汐,林汐适时打断,“草民只是跟皇帝谈论茶道而已,像那种参政议政的违逆之事,草民可不敢往身上揽”。
切,敢公然跟他皇甫明远的对着干的人,现在倒说不敢参政议政,你俩当着他这个皇帝面议的还少吗,更为严重的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假传圣旨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现在倒知道避嫌了。
李晔看刚才被他挑起的燥热气氛,被林汐这么三下五除二的给浇灭了,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毕竟冷静过后才想起他现在与皇甫明远之间的差距确实不能与之前相比,君威不能侵。
一时之间,整间屋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李晔这种不喜静的人立马就就得浑身别扭就跟长了刺似的,一会抬头看看皇甫明远那略显尴尬的脸庞,一会转头看看乔安和雪月那几个宫女,最后才看向林汐,接受到林汐眼眸中闪烁的笑意,李晔现在才完全放下心来,在心里给林汐比了一个万事休的胜利手势。
完全放松下来的李晔,最终又将心思摆在莫羽的身上,不看不知道,一下就被吓乐呵了,“额”,满眼无奈的瞧着刚刚还哭的呼天抢地的小人儿不知在何时就已经闭上眼梦周公去了,撇撇嘴略带唾弃的嘟囔着,“这小孩还真是有福气,吃完睡睡醒了继续吃,就跟猪似的”。
皇甫明远虽然气已经消了,也明白这段时间的错,林汐也给他台阶下,他顺着下来的同时还不忘朝着李晔投射几道冷冽的目光,直逼的李晔讪讪的改口,毕竟哪个皇帝也不乐意自己的崽子,呸,儿子被人称之为猪。
“呵呵呵”,李晔摸了摸头笑的潸然,对着皇甫明远就是一阵赔笑,“口误口误,纯属口误,皇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是猪,那绝对是龙子。你皇家的孩子那必须是龙子龙孙”。
别说是旁观者,谁被人骂做是猪,肯定不会无动于衷,除非你假装没听见。被林汐和皇甫明远那说教式的文明吵架弄得昏昏欲睡的莫羽,索性就闭目假寐,这种文绉绉摆道理的方式实在是他消化有限,胃功能弱的人真是伤不起。
正待他被林汐催眠曲般的清冷音调弄得要跟碰见周公时,李晔这一嘟囔直接让他完全苏醒过来,睁开惺忪双眸,狠狠的瞪着此刻摸着鼻头的李晔。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莫羽挥舞着手臂,直接朝着李晔的眼睛甩去,猪,离小爷远点,别把你那智商传染给我,你们叽里呱啦的说了半晌,那个无辜的奶娘我的半个娘,你们到底还救不救,再被折腾真被乱棍打死了!
蠢,不解释!
……莫羽刚在脑海中将李晔,骂的狗血淋头酣畅淋漓,立马就被李晔接下来的话打击得成为霜打的茄子焉不拉几。
李晔瞧着小孩脸部高兴得眉飞色舞,被自己那句,“浠隽,那个奶娘呢?你要罢免殷翀风的折子还在你龙案上没有发出有得挽回,那个被你拖出去的奶娘怎么办,真要杀吗”,吓得,立马僵硬在当场。
皇甫明远离李晔他们三人远,所以并不知道李晔为何突然又哈哈大笑完全没有个形象可言,他眼尖的发现,如果不是林汐揽着他的腰身,此刻他绝对抱着他儿子笑倒在地上,真是够……蠢的,额头井子凸凸凸。“李晔,真当朕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吗!”,笑声依旧不停歇,直接笑死过去吧,朕大方一点送你一个王爷的谥号,以王爷的礼仪下葬。
“乔安,去将那个奶娘带到浣衣局,终身不得出辛者库半步”。
被点名的乔安诚惶诚恐额躬身上前领旨,快步走出承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