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的怪物》光中尘

2、怪物

　　教完说话之后，屋主开始教怪物各种常识。

　　“……这个地方叫做荣格之塔，外观是这样的。”屋主拿着画册告诉怪物，“你喜欢么？”

　　“喜欢……塔，不喜欢……龙哥……”怪物发不出最后几个音，不过屋主已经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屋主放下画册，问他：“为什么不喜欢荣格？”

　　“会被杀掉。”这个问题怪物回答得很快。资深的怪物曾经警告过怪物，如果在荣格之塔遇见了荣格，那么必死无疑。

　　“……说不定那是假的，荣格大师是个很好的人。”屋主劝说道。

　　怪物回答得很爽快：“不相信。”

　　这天反正屋主就是和怪物一起睡在床上了。怪物很不习惯，但是这是屋主的请求。他在床上扭啊扭，还爬到了屋主的身上。屋主那时候已经睡了，被他压醒之后吓了一跳，然后抱着他继续睡了。

　　怪物趴在对方的身上，觉得自己下面有个地方胀胀的，怎么摆都不对。

　　怪物第二天蔫蔫的，屋主发现之后让他早早在床下睡了，但是就算在床底下怪物也睡不好了，过了几天之后，人类的脸孔上眼圈黑得都找不到眼睛了。

　　屋主吓坏了，连哄带骗和怪物说了好多好话，怪物总算接受了他的建议，和人类一样站着走出房间，跑到一个穿白衣服的人面前。

　　怪物很讨厌穿白衣服的人，但是屋主在旁边，他也只好乖乖的，让对方给自己测完了各项数据，然后跟着屋主回了房间。他觉得屋主的表情有点复杂……不，是很复杂。

　　回到房间之后他发现屋子里的地上铺了毯子，床变大了，床底下变高了，高得两个人叠起来也碰不到顶。

　　晚上屋主表示要和他一起睡在床下面。

　　怪物……怪物没法拒绝他。床底下很大，两个人躺着也没有问题。

　　晚上关了灯之后，怪物想要好好睡觉，屋主却用口器触碰了他的口器。

　　怪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受到自己下面胀痛的地方被触碰到了，屋主的身体贴着怪物的身体。

　　怪物顺应本能爬到了屋主的身上，屋主顺利得脱下了两个人的衣服，然后在怪物的本能之中发出了痛苦又愉快的声音。

　　怪物这天晚上睡得很好，第二天晚上也睡得很好，第三天也很好……

　　然后有一天，怪物觉得他的本能消失了。他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屋主的眼睛上黑黑的。

　　“小窗。”屋主很温柔地对他说，“我顾及了你的本能，你是不是也得顾及我的本能呢？”

　　怪物努力地回应：“这……很……公……平……”

　　所以这天晚上的故事就是怪物怎样找回了他的本能，来满足屋主的本能。

　　后来怪物的课程又增加了走路和礼仪之是一切模仿人类的事情。怪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些事情，不过，既然是屋主的要求，做了也没有什么。反正，如果课程太多，怪物就钻到床下面去，装聋作哑！

　　屋主在这个时候也会钻到床下面去，抱着怪物，坚决地跟他讲各种各样人类的事情。

　　怪物往往就这样睡着了。

　　当怪物终于学完之后，屋主要他去进入外面的人类社会。

　　怪物坚决拒绝：“不需要！人类有什么好的？”

　　“装成人类才能活得比较好，我希望你能活得更好。”屋主温柔而坚决地劝说着，“晚上你可以回到这里来的。”

　　怪物仍然坚决拒绝：“不需要！”

　　“外面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比这里更好吃。”屋主说道，“而且会有人照顾你的。”

　　怪物被第一句话说服了，他决定去外面看一看，反正屋主承诺了，一旦他不愿意，立即就可以回来。

　　离开之前屋主说：“对了，我喜欢你。”

　　“喜欢是什么？”怪物问道。

　　“……就是你的爪子很尖。”

　　“我也觉得我的爪子很尖。”怪物很高兴地说，两只爪子团到一起，“我真的不能把指甲伸出来么？”

　　屋主坚决地说：“绝对不行。”

　　“……好吧。”怪物沮丧地说，“你的爪子也很尖，虽然你没有爪子。”

　　屋主愣住了。

　　怪物走出了门，下两层楼右拐就到了屋主说的地方，在一群人类之中找了一个地方站着。前面两个人类演示了一下怎样打架，让他们做的时候，怪物一拳就把对面的人打倒了。

　　结束之后，怪物被很多人围了起来，询问他为什么这么厉害。

　　怪物眼花缭乱，但是出奇地并不觉得讨厌，就认真地把对方的缺点一条一条都告诉了他们。

　　说完之后，对方表示要请怪物吃饭。对了，怪物现在不叫怪物，叫做肖窗。

　　怪物肖窗在对方的款待之下吃了一顿好的，晕乎乎地回了房间，也没有听到旁人在说什么。

　　他摸回了自己的房间，摸到了床底下，刚想睡觉，突然想起来应该和屋主打个招呼。他的头从床底下冒了出来，说道：“晚安……”

　　他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了，总之屋主突然就从书桌后面跑到了他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口器颤抖着凑了过来。怪物知道他要做什么，伸长手关了灯和对方滚到了床下面。

　　但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怪物遇到了困难。对方不愿意配合，怪物也一片茫然，只能问：“你想要干什么啊？”

　　屋主恶狠狠地说：“闭嘴！睡觉！”

　　怪物忽然觉得他又有本能了，但是屋主不愿意……然后第二天怪物又有了浅浅的黑眼圈。

　　屋主看他的眼神很不对，把他介绍给了“一个朋友”。对方穿着白衣服，这让怪物十分不舒服。屋主说他叫做安井。

　　对方等怪物上完课，将他带到了一个地方，眯着眼睛笑着和他说：“你不要怕，那个……小屋还没有回来，你就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我可以回屋子里等着。”怪物说道，“床下面比这里舒服。”

　　“床？这里也有啊！”然后对方在什么地方按了按，房间里眨眼间就出现了一张床，怪物慢吞吞地爬到了床底下，过了一会儿又钻了出去，挑剔地说：“没有小屋那里的舒服。”

　　“……不对，这不科学，这不科学！”安井在一张纸上记着什么，又问道，“小屋和你说过什么么？”

　　怪物说了一堆，最后说道：“他说他喜欢我。”

　　安井的笔掉了。他扶了扶眼镜，把笔捡了起来：“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他说我的爪子很尖。”怪物回答道。

　　“那你觉得呢？”安井的眼睛在眼镜后面观察着怪物。

　　怪物眼睛里茫然了一下，然后说：“我那个时候已经把指甲收回去了，一点也不尖。”

　　“啊？”

　　“所以，喜欢一个人，就再也看不见真相了吧。”怪物总结道。

　　“……”安井默然不语。他耸了耸肩，放下笔，合上了本子，对怪物说道：“对了，肖窗，我忽然想到有件事情，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

　　说完，安井飞快地离开了房间，并且在外面按了一个键。

　　怪物：“？”

　　房间里的墙壁上出现了图画，开始放映一部电影。怪物津津有味地看着，很快就被吸引了。

　　当电影放完的时候，怪物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他摸回了屋子，很担心屋主会骂他。但是没有，屋主甚至没有回来。

　　怪物松了口气，又有点担心，走出屋子转了转，一无所获之后回去，进屋之后发现安井和屋主都在里面。

　　怪物：“？”

　　屋主看见怪物之后，冲过来猛地抱住了他。怪物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怪物于是也抱紧了他，拍拍他的背。

　　屋主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着白衣服，语气森然：“安——井——！！”

　　安井双手连连摇摆：“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啦好啦，别生气，我走了。”

　　屋主等他离开之后，身体放松下来，却仍然抱着怪物，亲吻着他的头发。

　　怪物茫然地抬起头，屋主已经靠了过来，贴着他的耳朵问道：“这次能不能不在床底下？”

　　怪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抱住了屋主，直接将他按在了地上。

　　事情结束之后，屋主喘着气，完全没有睡意。怪物能够感觉到对方紧紧握着自己的爪子，和他说：“小窗，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怪物问道。

　　“我的名字。”屋主眼睛里有一点忐忑，“我的名字是……”

　　“荣格。”怪物回答道，“我看见你在书上写的字了。后来想想，如果荣格是你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屋主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原来一开始我就错了。”

　　怪物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低声说道：“我觉得你的爪子很尖的。”

　　“这个时候要说我爱你才对。”屋主摸了摸怪物的头发，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把灯关了，快点睡觉吧，明天我还有件大事要做……”

　　“什么？”

　　屋主笑了笑：“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谁。你会站在我的身边……永远。”

　　“哦。”怪物说了一声，又说，“我爱你。”

　　“你学的真快。”屋主亲吻着他，模模糊糊地说道，“你要不要知道，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