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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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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近入冬季,北方风冷气寒,宫门前已堆了雪,顶子上也都白茫茫了一片,真有如画中模样,红墙绿瓦隐于银妆素裹之中。都说此时万物过冬正等待着新一轮的萌芽,宫里也赶上了此等好日子,几位宫人娘娘先后报喜怀了龙胎,皇帝自然高兴万分,着宗人府按级赏赐、内务府添置必需,着实忙乎了好一阵子。
皇后率了各宫一一走访,慰问安抚,受恩宫人无不窝心,如此做派,令得宫中一时传为佳话,传入皇帝耳里,也直直称赞济吉特氏宽厚待人,有母仪天下之风范,睿福晋回忆起先帝在世时,太后的言辞犀利手段果决,较之现如今的皇后,她已然不需旁人佐持,趁此宫人喜讯之时,既占了上风又博得好名,真可谓聪明之举。
只不过人心未必都良善,也有被冷落的人眼红,绫嫔此时可也没闲着,钮钴禄氏依皇妃邀了三宫旧人及睿福晋进宫斗牌,开局才不久,便唠上了后宫事儿,绫嫔边顺牌边偷瞄钮钴禄氏,只当是感叹自语道:“哎,如今咱几个都成了干饽饽咸腻肉了。”
董佳氏仁妃问道:“妹妹这话怎么说的?”
绫嫔耍出“东风”道:“可不是么,这届八旗秀女才进宫多久,瞧见没,已经几个都怀上了,我宫里眉歪眼斜的言常在就是一个,该说咱万岁爷体格精壮还是姑娘们臭屎沟边拾银子,捡了个便宜?”
睿福晋侧耳听着,闷笑不止,钮钴禄氏摇头,董佳氏道:“啧啧。你这张嘴啊,早晚给你惹祸,瞧瞧都说的什么,能听么!”
绫嫔看睿福晋出牌,不以为然道:“你们评评,我说的在不在理啊,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这不是,谁要瞧着碍眼的趁早走远些,我也没指着谁按着谁让谁听去。”
钮钴禄氏终听不下去,方才笑道:“妹妹也别抱怨,抱怨了让谁惦记反倒犯了乱嚼舌头根子的罪名,何必自寻苦吃。”
董佳氏附和道:“是呀,真要说起,倒是菡嘉最苦。”
“哼。”绫嫔甚是不屑,却也没当着众人面儿再说什么,钮钴禄氏也不吭声,此时有些冷场。
董佳氏突然胡了牌,笑得她何不拢嘴,开局到现在她已赢了数把,绫嫔不服,把余牌一摊,负气靠上椅背嘟囔道:“不耍了不耍了,怎么总也论不上我,瞧你都赢了几把了,也合该让着妹妹几回嘛。这月银子都贴进去了,还指着给自个儿添置妆货呢。这下倒好,全没了。”
仁妃笑笑,攥着帕子指她,侧过身转向下手睿福晋道:“瞧瞧,还是这脾性,一不顺她心意的就闹,这扫兴劲儿的。”
睿福晋自担了命妇之职,时常往走于内宫,虽不是各宫都识得,这一班藩邸旧人却混的熟罗,打牌听戏的事儿也常有,私下里,甚是随意,当然,也是各自盘算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罢了,拿捏了分寸也其实还是心隔着防的。
“那是,回回绫嫔都赢的少输的多,可不得恼么。”睿福晋也打趣儿的掺和,引得各家都笑了.
绫嫔白眼一瞥道:“这话说的,可不是我手气不好么,坐着依然姐的下手,也不放牌于我,尽挑我不属意的出,能赢了才是老天不开眼呢。”
说罢,钮钴禄氏笑了,眼神却颇有深意道:“那怎么着啊,不如姐姐我这位子让了于你如何?”
绫嫔一听这话想也不想“好”字竟脱口而出,还自顾自心得意满起身拿了手炉准备换座,并未察觉满室气氛这微妙的变化。
几秒不见人动静,绫嫔瞅见钮钴禄氏暗沉的脸子,僵立在那儿,此时才顿觉刚才失言,忙解释道:“不不,我绝没那意思,姐姐你可别误会了才是。”
董佳氏也觉尴尬,劝和道:“是啊,绫织口没遮栏儿的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姐姐不必将它放在心上,来来,我们照旧还是继续吧。”
边说着边一手把僵立的绫嫔拽了坐下,求救似得向睿福晋使了使眼色,福晋苦笑暗自心想:这让我怎么说好,巧不巧一句戏言竟捅破了窗户纸,虽是无心之过,却未必真无心,怎么说合呢,饶福晋再通天本事,这时候可不白当了炮灰么。
回董佳氏一个摇头,意思是爱莫能助。
“得了得了,戏言的我还能当真了不成,可把我想成小肚鸡肠的无知妇人了,我这封赏的头衔,哪日若真承不起了,定留给妹妹机会。哦,对了,这位子你还换不换了?”
钮钴禄氏此时已回复了一脸和善,好似刚才不过是幻觉,绫嫔拾得台阶,赶忙摆手摇头道:“不换不换,姐姐的封赏那是万岁爷赐得,哪由得了妹妹我胡诌,这座儿都被我暖臀子捂热了,可也不舍得换了,呵呵。”
众人心中这才暗暗舒了口气,好在钮钴禄氏自个儿圆场,解了局面的难堪,睿福晋见状也不禁心下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