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主角战争》失格菌

6、独行者

　　周淮秋不紧不慢地走在通往办公室的长廊上，路过的学生频频对这位老师投去好奇的目光，这是由于他有一头与其他男老师迥异的长发，不知情的见了可能还以为他是个音乐或者美术老师吧。
　　学校并没对男老师的发型进行硬性规定，只要求仪表整洁即可，当然这对制止某些流言蜚语毫无用处，更是时时有鄙夷与揣测的视线投射在周淮秋身上，好在周淮秋本人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自幼辍学的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人们的恶言相向与胡乱猜忌，这些经历放在普通少年身上或许还有使人崩溃的可能性，于他却是习以为常不痛不痒。他像是人世间的独行者，无父无母无亲无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这个世界里他依然没有亲朋好友，靠孤儿院养育长大入读师范大学直至毕业，毕业后凭借自己优秀的成绩跟丰富的实习经验很快成为了这所市级名校的合格教师，不过校方也并没有多么稀罕这个人才，仅仅安排他到新高一最差的16班担任数学老师就说明了态度。
　　嘉育实验中学向来有条墨守成规的定律，每个年级倒数第二个班是全年级水平最差的班级，被编入这个班级的全都是入校成绩最差的学生，安排给这个班的老师也都是刚毕业的小年轻，相当于学校默认放弃对他们的培养，同时又能兼顾对年轻老师们的磨练。
　　一所名校干出这种卑鄙的行径不得不说让人幻灭，说到底还是为了升学率。
　　正因为是被放弃的差班，学校给这个班任课老师的指标也放水得可以，按理说周淮秋应该安得自在，可事实并非如此。

　　赛特给他安排的个人任务目标是让16班的数学平均成绩在最初一年内进入全校前十，且不允许任何一人不及格。如何让四十几个差生的数学成绩在升上高二前冲到全校前十呢？真是让人头痛不已，更别说周淮秋对教书育人这种事本身就毫无概念。
　　与他有着同样命运的是10号成员卓跃，这个外貌老实身体高壮的男人担任的是16班的物理老师，两人昨天关于学生名单交流之后确定辛七的存在是他们这次试炼中最大的不可控因素，今天上午两人本想跟辛七会个面，那小子却在跟班主任报道后匆匆早退，连开学典礼都没参加，说是家里有点事被叫回去了，两人只好作罢。
　　最初在云梯选拔中辛七伪装“沉睡者”的行为已表现出他不浅的城府和与他年龄不符的心智，若是他的个人任务目标与成绩有关还好，无关的话，自私的他根本不会介意其他人的死活，这对周淮秋跟卓跃来说都是很不利的，然而周淮秋似乎早有成算，卓跃也没把辛七这个不可控因素看得多么严重。

　　“熊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打一顿就行了。”
　　这是卓跃的原话。

　　卓跃爽快包揽了劝服辛七的活儿，剩下的学生他们需要与班主任跟其他老师商量对策，周淮秋此行就是要去找16班的班主任。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埋头书写的年轻人，周淮秋进了办公室，径直走到这个清瘦的年轻人身边问：“陈老师，怎么还不去吃饭？”
　　陈扬是16班的班主任，担任本班兼其他几个班的语文老师，他见是自己班的数学老师，很是友好地拉出一把椅子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周老师，坐。”
　　周淮秋坐下来看向陈扬写了一半的语文教案，调侃地问：“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努力啊？”
　　陈扬腼腆地笑笑：“这个班的学生基础不好，不太好带，当老师的不多下点功夫怎么行呢？”
　　不是不太好带，是相当不好带吧。
　　周淮秋装作不解道：“连学校都没对这个班抱期望，你这么拼一不值得二费心力，反正带过这三年就能换到正常班级任课，到时再努力也不迟。”
　　陈扬听周淮秋这么说瞬间瞪大了双眼，情绪激动地反驳道：“就算被学校抛弃，他们也是我的学生，作为老师怎么可以对学生不负责呢？周老师，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这些话。”
　　周淮秋心说正中下怀，面上却是不显，一边举起双手赔罪：“陈老师你冷静一点，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陈扬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回头写起了教案：“上午跟学生们见过面，他们都不像坏孩子，不该被成绩好坏所局限，只要还有带领他们重新启航的机会我就会去践行，我坚信每一个学生都是有救的，成绩不能说明什么。”
　　周淮秋听罢一改态度正色道：“陈老师，其实我跟教物理的卓跃老师与你抱有同样的想法。”
　　陈扬停了笔，转向周淮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是说……”
　　“让我们一起带领这个班走向光明的未来吧！”
　　办公室门口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陈扬没说完的话，这人正是卓跃，他的身后还站着其他学科的老师，似乎是被卓跃强行拖来的。
　　“周老师，卓老师，你们……”陈扬有些恍惚。
　　“16班的小崽子们能不能逆袭就靠我们了，对吧？”卓跃把其他老师推进办公室，老师们稀稀拉拉地应和。
　　“大声点！”卓跃吼道。
　　“就靠我们了！”老师们迫于淫威只好大声起誓。
　　“很好。陈老师，你有信心吗？”卓跃看向陈扬，陈扬动了动嘴唇，终于重重“嗯”了一声：“必须有！”
　　卓跃满意地勾勾唇，跟周淮秋对了个搞定的眼神，周淮秋没想到卓跃这么有魄力，一下子就“说服”了其他科目的老师们，倒是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天生武者的主角光环原来是这么用的。
　　开学第一天他们这群差班的老师们也没什么事儿，卓跃本打算带着一群老师去下馆子增进感情，没曾想陈扬这个班主任竟要推辞，卓跃问及原因，陈扬说自己弟弟今天要给喜欢的女生表白，他被喊去捧场，又问周卓二人要不要也去看看。周淮秋没听说过表个白还要大庭广众喊人捧场的，卓跃是个没谈过恋爱的自然也不理解小男生的浪漫，两人都拒绝了陈扬的邀请。
　　与陈扬分别后剩下的老师们看班主任都“逃”了也各自编了说辞要走，卓跃自然不准，一个个拧了回来扔进饭馆，具体情形略过不表。

　　一天结束，周淮秋回到了学校附近的教师公寓，第一件事就是把装了好几本书的公文包放在鞋柜上，终于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第二件事是去洗手间冲了个澡，出来后把湿发用毛巾包裹起来，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进了厨房，热了袋牛奶，边喝边上了床。
　　这一天对周淮秋来说委实毫无收获，不但没见到辛七，也没探寻到关于循环的任何信息，至于其他班的备选组成员他暂时不打算跟他们见面，首先他们之间并没有利益纠葛，见了也没意义，其次有心有能者自会竭尽全力打探每个人的消息，他不必出去表达立场，而无心无能者更没接触的必要，因为这种弱者是注定会在试炼中被淘汰的。他在等待一个时机，谁需要他，或是他需要谁，他才会出现在明面上做主动的一方，正如现在他需要跟辛七卓跃达成一致，比起结束循环的主试炼任务威胁性更大的是每个人的个人任务目标，因为结束不了循环也不会死，只是会不断循环下去罢了，可完不成个人任务目标是真的会死。
　　周淮秋叹了一口气，他对主角战争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既不想做主角，也没多少活下去的渴望，但要他在试炼中随便死掉的话，还是为生而战好一点。

　　“上次坐在教室里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翻开床头备份的教师用书研究了会儿，周淮秋兴致缺缺地扣上了封面。
　　“不行，根本看不下去。”
　　道理都懂，但究竟要怎么教？让一个讨厌学校的人当了老师，赛特一定是故意的。明天就得上第一堂课，他连教案都没写，周淮秋仿佛回到了小学暑假最后一天通宵赶作业的时候。
　　于是他决定第一节课用来让学生们自我介绍了。
　　要进年级前十的方法有很多种，他这个任课老师的教学水平高低也不是多么重要。要么敌不动我动，学校的老师教不好那就赶他们去外面补课呗；要么敌动我不动，其他班的平均分下降16班就上去了。恩后者相对过于理想了。
　　周淮秋去鞋柜上取回了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家长电话薄。
　　想让学生们补课的最好途径就是给他们家长做思想工作，没有哪个爹妈不想孩子成绩好，更何况周淮秋对辛七今天早退的原因还挺好奇的，最先拨通的也是辛七家的号码。

　　“你谁？”电话里传来的是辛七凶巴巴的质问。
　　“你应该说‘请问’，毕竟我现在是你的数学老师，你得尊敬我。”周淮秋耐心解释。
　　“2号那蠢货？我很忙没空跟你扯。”辛七一副要挂电话的样子。
　　“忙个人任务目标？”
　　“你烦死了！”对面的辛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破口大骂。
　　看来真的跟个人任务目标有关。周淮秋正要再问些什么，辛七抢先开口道：“等等，你说你是数学老师？”
　　周淮秋说是。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别扭地说：“……来给我补课。”

　　就这样，半小时后，周淮秋跟辛七在辛七家里会面了，顺便也叫来了卓跃。
　　卓跃按周淮秋的要求带来了物理课本，看看周淮秋又看看辛七，疑惑地问：“这是个什么展开？”
　　辛七抓抓头发不耐烦地把一张黑色卡片丢给卓跃，卓跃端详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张卡片这样写道：
　　■主试炼目标：结束为期三年的循环
　　注：此任务为集体共享项目，任何一人完成任务则试炼结束。
　　■分配身份：高一16班学生
　　■个人任务目标：获得一次年级最佳进步奖
　　注：1.每次循环都要求完成一次个人任务目标，不能完成则记录一次失败次数，失败次数不可以超过两次。2.年级最佳进步奖的评选条件是期末成绩进入年级前两百且比起期中成绩进步名次超过三百名。3.考试中作弊则自动判定个人任务目标失败。

　　“笑你个头啊！”辛七作势要打人，卓跃一只手就把他摁住了，另一只手捏着卡片笑得前仰后合，气得辛七吱哇乱叫。
　　向来所向披靡的辛七遇到卓跃再不服气也只能跟个真正的14岁少年般毫无还手之力，武学天才也不敌天生武者，该说主角光环就是比关键字牛吗。
　　卓跃笑完了才放开辛七，拍着大腿道：“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学渣。”
　　“你才学渣呢！”辛七跃跃欲试还想上去跟卓跃干架，卓跃一巴掌把辛七扇趴下了。
　　周淮秋在一旁看辛七单方面挨揍，再次感叹卓跃的主角光环太好用了。
　　“现在是你求我们，态度好点，知道吗小子？”卓跃敲了敲辛七的脑瓜子，辛七的眼神虽然狠毒，却是不敢反抗了。
　　“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辛七阴阳怪气地嘟囔，卓跃听到了挥起手作势要打，辛七立马噤声。
　　见辛七安分了卓跃把物理课本摊开说：“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你想翻船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周淮秋也把数学课本拿了出来：“没错，你最好乖一点。”
　　辛七瞪了周淮秋一眼：“你们就不能给我把分改高点？”
　　周淮秋哑然失笑：“那不也是作弊吗？而且也不一定是我们改到你那张卷子。”
　　卓跃道：“别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少说话多干事，你教案写了没？”
　　“没写。”
　　“我也没，你来教教我怎么写这个。”
　　“我也不会。”
　　两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一起看了看辛七：“算了，你最没用。”

　　今夜，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赶作业小组成立，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