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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柔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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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think it is the most miraculous palace of the world!”一个长胡子高鼻梁大肚子的老头站在金顶红墙宫廷外,抬头望着笔直高挺的围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住的惊叹,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帽子一早滚落到了脚边,一阵暖风后,欢快的朝远处滚了起来。
此人服饰多以动物皮毛组成,间或有零零散散的棉布穿插在里,同街道上的路人色彩缤纷、款式各异的服饰相比,显得格外寒酸。
然而,比之普通的流浪者不同,他握在手上的交关通牒,告诉大家,他是一名番外来的使者。
见惯了这类人物,龙朝百姓并没有侧目,街道上依旧繁忙。看着店铺里随处摆放的东西,在他的国家却只有皇室才能享用,使者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堂,一种想要在此度过余生的想法,悄悄的在他心里落了种子。
这里就是龙朝,那个传说中富饶、强大、开明的国家。它,不是与生俱来的强者,甚至在诞生初期,曾如南宋朝,摇摇欲坠,然而,它幸运的拥有了一位全能的皇帝——年号宝隆,谥号为明的钟穆基,当今皇帝又继承了先皇的谨慎多谋,才造就了今日的辉煌。
又是一年的花飞花,水流水……
“皇上!”一名嫩黄翠绿的宫妃,低眉垂目福在一旁,轻声呼唤着一旁着宝蓝色常服的皇帝。都说宸妃有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果然,那黄鹂才鸣了一半,便高高飞离枝头,远去了。
“皇上,臣妾有的时候十分懊恼。”
“妙妙懊恼什么?”只有他们两人时,皇帝总喜欢称宸妃为妙妙。
“臣妾懊恼没有早生几年,无福见到先皇和孝悫明皇后。”
“呵呵,那今年妙妙就配朕一起去看看父皇他们吧。”
“臣妾谢谢皇上!”
从站立角度注视举止行为恰到好处的妃子,皇帝觉得她肩膀纤细,身材弱小,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母后曾万分鄙视的宫里的规行,立即伸手搀起了她。宠妃的身体一阵轻颤,抬头看向皇帝,眼中带着一点惊恐,一点欣喜,还有一点满足。
尽管是一样的称呼,皇帝一早知道母后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宸妃到底还是有一样相同的——她也没学会把七情六欲藏在心里。
龙朝的百姓多年来习惯了皇帝在先皇的忌日时出宫拜祭。祭祀的队伍并不绵长,除了应有的保卫外,只有皇帝和皇妃两人。
宝隆皇帝葬在京郊的乾陵,区别于其他的皇陵,乾陵有大片大片的桃树林,将高高的墓包密密圈在其中。想着父皇在四十九岁时,突然颁诏退位,携母后长居于此,再没离开过,皇帝从胸口发出一声叹息。
然清风拂面,落下花雨,皇帝不得不承认父皇是个很会挑选时间的人。
“妙妙,这里美吗?”久久,皇帝都没有得到回复,低下头,原来是有人被花神慑了魂。
皇帝慢慢圈起妃子的手,细细的用拇指摸索着手指的根部埋着的茧子。念书时,曾觉得再没有什么字能比得上“柔荑”的美好了,茅草也有嫩芽,何况是人?皇帝很庆幸当年自己拥有的毅力,让他不断跑去浣衣局寻旧,终于被他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只是可惜,掌心的茧子没有办法磨去了。
一片花瓣落在美人的发髻,跟着就是两片、三片,人在“雨”中走,皇帝细细咂出了母亲当年所谓的“浪漫”是什么。
“小穆,什么时候能好呀?”蓝袅两腮嫣红,穿着白色丝缕长裙,双臂交叠,坐在花树间。裙上,不知是从树上落下的,还是由哪位巧手绣上去的花纹,重重叠叠,云里雾里。
“妙妙,不要动,再扭下去,当心把你画成朵麻花。”
“麻花也比石头中用!小穆!”蓝袅越发扭得起劲了,抖抖腿,耸耸肩,嗯,都能听见关节嘎嘣嘎嘣的声音了。
“马上马上,很快就好了!”说话间,宝隆皇帝又在画像上添了几笔,没有看见蓝袅毫无形象的动作。
听到这句话,没了耐心的蓝袅,想了想,还是耿直了脖子,继续等待。
“画好了!”随着宝隆皇帝按下花印,蓝袅的画像终于完成了。
“哎哟!”久坐的蓝袅太过兴奋,没等双腿血流恢复通畅就站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从领口掉出一串黝黑的圆珠。
“妙妙!”宝隆大步走上前,蹙着眉头,弯腰托住蓝袅的两肘,将她扶回椅子上坐好。接着右膝单跪在地,抬起蓝袅的腿,搁到自己的左腿上,慢慢的左右揉搓着。
从麻木到恢复知觉的过程极度不适,蓝袅把头抵住宝隆皇帝的肩头,龇牙咧嘴。
多亏皇帝是练武之人,懂得活络经血之法,蓝袅很快站了起来。
宝隆皇帝走回案桌,将画卷打开,一幅仕女图绽开在蓝袅的眼里。
画中女子青丝如云、双眉如黛、肤如凝脂,眉眼弯弯,斜斜勾着嘴唇,一手持着柳枝,一手插在腰间,露出翠绿玉镯,显是动着什么脑筋。
最动人的是女子面颊上的一朵桃花,如泪、如痣、如印、如心。
蓝袅望了很久,从袖中抽出一对断掌,用圆滑手腕,滑过画面,笑着对宝隆皇帝说“小穆,你把我画得太美了。”
蓝袅颤抖着睁开了眼睛,眼前不停的晃动着那双圆滑的手腕。黑暗中,夜风吹过,帐子上得雕龙绣凤的似乎就要飞扑而来!
“啊!!!”顾不得,蓝袅大叫起来。
“妙妙!”沉睡中的宝隆皇帝,被蓝袅的叫声惊醒,几乎本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将身旁的蓝袅抱入自己的背后,眼睛却还闭着。
“小穆!”面贴着宝隆皇帝背,有节奏的心跳声隔岸传来,蓝袅这才清醒过来,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小穆,我。。我梦见自己没了手,圆秃秃的。”
“不怕不怕,就是一个梦罢了。再说谁有这个胆敢砍了你的手?”宝隆皇帝才晓得原来是虚惊一场,不过好久没被蓝袅这么紧抱了,心中还是很感激那个噩梦的。
“好像是我自己,我记不太得了。我还梦见你退了位,安儿做了皇帝。”安儿似乎很威风的样子,蓝袅拼命的回忆。
安儿?那个成天跟在糖糖身后、牙齿都没长齐的小子?宝隆皇帝自己都觉得好笑,噗哧笑了出来,转过身,想看清这个做娘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啊!”蓝袅一手掩嘴,一手指着宝隆皇帝,再次大叫,但是眉眼间却没了刚才的惊恐。
“嗯?”宝隆皇帝挑着眉问。
“安儿!和梦里的安儿一样!”蓝袅心里极度不平衡,明明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一点都没有她的痕迹?太偏心了!
“哼!”宝隆皇帝以为蓝袅连做梦都要占他的便宜,半晌从鼻孔里吐出一口热气,恨恨得说“睡觉!朕困了!”
尽管看不见宝隆皇帝的表情,蓝袅也能想象到他此时的表情。侧起身,轻轻在宝隆皇帝的耳边叫到“安儿………………………………”
“妙妙!!!”钟穆基生气了,后果是很严重的。
“的父皇!”蓝袅哈哈大笑着躺了回去。她太得意了,没看见宝隆皇帝在某处扫了一眼后,露出的邪笑。
风停,帐起,你唱,我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