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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14 turn it around ...

  •   程归一直跑在巨大建筑物的阴影中。并非是急着要逃离这里。只是不停跑着,脚步不止,就不必面对心中那块矛盾的目的地。
      一直跑到一处热闹的路口。已经不再是万豪的周边。
      跑得累了,停在一个报刊亭前喘气,额头还有点儿痛。
      “要买什么吗?”亭子老板探出头。
      程归看见窗口推介的晚报上,用大大的黑体写着“同志老板骚扰打工少年”。
      老板会意,“您是要份报纸?”
      程归赶紧摇摇头,随手指指报纸旁边一本封面浓妆艳抹的副刊。
      “这本?俏秘书忍辱嫁豪门?”老板拿下来,“多谢,五块五。”
      程归拎着副刊,和一瓶矿泉水,在报刊亭前站立一会儿。掏出手机,找到李丛木的号码,却还是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的生活一直平淡如水。现在却出现一到闸。闸门的另一边是名叫“李丛木”的洪。躲不过一世,先躲一时吧。程归坐进一辆出租车,“去虹桥火车站。”
      上海去苏州的高铁很频繁,程归很快坐上一班。在暖气充足的车厢里,左右都是打着哈欠的乘客,偶尔几抹好奇的目光飘到程归的脸上、衣服上。程归把副刊展开消磨时间。很少看这种小报,还挺新鲜,当看到俏秘书第三次说“不要”的时候,苏州站就到了,时间才八点半。
      程妈妈在苏州,看见不孝子出现在门口,诧异多过惊喜。因为程归一向让她省心,怎么这次冒冒失失就跑过来了,衣着显眼,带有酒气,脑门儿还有点儿肿。
      给儿子泡了一杯安神茶,程妈把小客厅里的沙发床布置好,九点多钟,就让程归睡了。多余的话都没问。她奉行的原则是“每个人都应该照顾好自己”,从来都避免多管闲事,最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嘴碎。她相信水到渠成,该自己费心时再费。
      第二天,程妈带程归去自己工作的中医养生堂。那是一间装修传统的二层小楼,有着一丁点儿苏式园林的味道,在一条宽阔清闲的街道旁边。
      程妈在七八年前,重回南方,没熟人没资源,全靠自己,辗转过几份零工,后来就一直留在这家中医养生堂,如今算得上是半个老板了。程归每年都来三五次,次次惊奇于铺子还没倒闭,因为客人实在很稀少,挂着中医养生的旗号,无外乎就是吃吃茶而已。
      今天依旧门堂清冷,程归趴在实木桌上,晒着太阳,打着瞌睡。他倒不担心母亲的生计,他家里历来就有些颠倒,程爸风风火火,有些直有些冲不够圆滑老道,而程妈左右逢源、张弛有度,一向是家里的主心骨。所以当初,听说两人要分居,程归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要留在程爸身边守着。无奈,在程妈心中背负上了一世不孝子的称号。
      “嘿,小伙子。”有个老头凑到程归对面坐下。
      程归抬起眼,打个哈欠,“什么事?”
      老头目光看向别处,手心摩挲着桌面,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你应该问问自己,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程归以为老头是客,抬头打算找个服务员过来,一时也没见着个人,估计都去后院了。
      “少而寡欲颜色好。”老头神叨叨念出一句。
      “嗯?”程归没听清。老头又说一遍。
      程归看的书不够,还真是没听过这一句,打听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可说破。你怎么理解,就是怎么意思。”
      “那我理解错了呢?”
      “既然是理解,何来错误之有?理解就是理解,你怎么理解,这个世界就是怎样。”
      程归归纳总结:“唯心主义?”
      老头摇摇首,“顺其自然而已。”
      顺其自然?程归正在“自己被男人亲了摸了自己是不是变态”的敏感期,难免要对号入座。这种烦恼又不好跟爸妈讲,恍然就觉得对面老头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姿态,虚心求教:“那,该怎样顺其自然呢?”
      “该?去掉该,就顺其自然了。”老头指指窗外一排树,“你看,它们都是梧桐,但中间那棵就长得比别的弯,你说是让它继续弯下去好,还是把它像别的树一样矫正才好呢?”
      “这个?”程归觉得条件不充足,“说不定它本来是直的,但被台风吹弯的呢?”
      老头超然一笑,“台风?台风也是自然啊。”
      “对哦。”程归忽然有种顿悟的感觉。可这到底要怎么应用到自己的身上呢?就是觉得好有道理,又不知如何用起。
      参悟之际,老头已经站起身走开了。
      店里的服务员过来,给程归带来一碗果仁。程归指着老头的背影,小声问她:“那个高人是谁啊?”
      “他啊,附近的,常来喝茶,精神不太好。”
      “啊?我觉得他说话很有条理啊。”
      “那都是唬人的。听说啊,他原来是个什么局的高官呢,退下来之后被查过几次,现在就神志不清了。但挺会品茶的。”
      程归懊恼了,怎么看着都觉得是好端端的人呢?
      老头这时转过身,朝程归挥挥手里卷成筒状的书,“这个俏秘书借我看一会儿。”
      “噢,好。”程归的心里凉了半截,那个俏秘书是不够顺其自然的。
      吃过晚饭,程归又乘高铁回上海了。路上,手机响起,心说是李丛木,竟然不是,这家伙果然无情无义。
      那边是雪中炭的店老板:“是我啊,我刚在闺女兜里看见你的号码票,还有用没?是1073号。”
      “没用了。”
      “那就好,就怕耽误你事。”
      程归在手机的待办事项里存上一条:找谷梁要回酒店券。心想,他已经有金条了,应该不会跟自己讨价还价吧。要回来,再放到网上卖掉,说不定能值一个月房租。
      推开家门,小夕正在餐桌上吸溜吸溜地吃着外卖,嘴唇沾着一圈红油。
      “哎呦,舍得回来啦。”小夕色眯眯地挤挤眼睛。
      这奇怪的语气,程归不解:“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应该问你自己,怎么了?”
      今天的人怎么都反问,被慕容复上身了不成?程归觉得自己昨天扮财神,是不是接通了某个次元的入口。
      小夕伸伸脖子,“李丛木怎么没一起啊?是不是被你榨干啦?”
      “什、什么榨、榨干?”
      “你俩昨晚都没回来,不是去干柴烈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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