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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请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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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黄时雨,很优美的一句词,很浪漫的一番意境,可前提是在这样美好的午后,对面不要坐着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相亲对象,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光荣事迹,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停歇的迹象。苏梓眉一面小心翼翼地移开面前的咖啡杯,以免被对面这位太激动的仁兄喷溅到“玉液”,一面还尽量维持礼貌地微笑着。
“你要知道,J大不是这么好考的,我当时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中杀进去的。”相亲男说到得意处,满脸通红地挥起了手,仿佛他就是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
苏梓眉微笑着点头,仿佛赞同地附和着,心里却不由地飞到了最近在追的民国旧事中。作为一名记者,她除了追新闻还喜欢追旧闻,常常利用职务之便翻看报馆以前的旧报纸,从里面挖掘那些尘封的往事。而最近她感兴趣的,是民国时一位军阀的一段风流公案。这位相亲男的一句“千军万马”,不由勾起了她的想象。当时的那位乱世枭雄,不知是怎样的气概,而那位红颜,不知又是如何倾城。
正兀自出神,咖啡馆门口的风铃声伴随着服务生的一句“欢迎光临”,表示着又一位客人的光临。苏梓眉和相亲男同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口,正好看见一位穿着黑色套装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边收着伞,一边四顾张望着,似乎在找人,她傲人的曲线和艳丽的侧脸引得相亲男瞬间双眼放光,就和刚看到苏梓眉时一样,那样激动的神情使苏梓眉猛然冒上一句古诗——久旱逢甘霖。
看着相亲男仍未回神的样子,苏梓眉暗笑着朝那个黑衣女子挥了挥手:“欣欣,这里!”
听见苏梓眉的声音,那个黑衣女子——方欣绽开一抹微笑,刹那的明丽使整个咖啡馆都似乎明亮了几分。
还没等方欣走到面前,苏梓眉便似乎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亲昵地拉着她坐了下来,半埋怨半娇嗔地靠到了她肩上:“你怎么才来啊。”拖长的尾音,合着酥软的嗓音,用方欣一贯调笑的话语来说,就是“妖媚入骨”。
面前的两位美女一婉约一明丽,相亲男一时有些晃神,但好歹他还是J大出来的精英,残存的理智使他看着两人过分的亲昵,疑惑地苏梓眉问道:“苏小姐,这位是?”
苏梓眉微笑着低声回答:“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方欣。”着重加强了“最好”两字,苏梓眉还用缠绵的眼神看着方欣,脸上应景地飘起了两团红晕,手上似乎也是下意识地收紧了力度,朝着方欣更靠紧了几分。
方欣会意地抬起另一个手,状似宠溺地拂过苏梓眉的头发,似笑非笑地问道:“只是最好的‘朋友’吗?嗯?”她也刻意加重了“朋友”两字的读音。
相亲男霎时褪尽满脸血色,张口结舌地看着她们两人过分亲密的行为:“你们……你们两个是……”
两人再次似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是啊,如你所猜测的。”方欣还意味深长地多加了一句:“真是孽缘啊……”随着她渐低的声音,苏梓眉仿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恰似正印证了方欣的话语。
相亲男见状手上一抖,一杯咖啡就这样倒在了桌上。滴滴答答的咖啡顺着桌布流到了他身上他也顾不得擦,急急站起了身:“两位小姐,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就不打扰两位了。”说着,像是逃似地窜出了咖啡馆。
见他走出了视线外,苏梓眉直起身,又恢复了一脸的温婉淡然:“唉,真是,现在的男生太没风度了,看不上人家也就算了,竟然连账都不结就走了,人家有这么可怕吗?”说着,脸上的表情随之转成“很受伤”的样子,就差没有直接上演“西子捧心”。
方欣哭笑不得地看着苏梓眉轻颦着眉头,仿佛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拜托,眉小姐,你的演技都快可以问鼎奥斯卡了。人都走了,你可以不要装了,帮人家付个账,就当安慰人家少男受伤的心灵了。”一边说着,她一边挥手招呼着服务员,收拾着桌上的狼籍。
“彼此彼此,方姑娘。”苏梓眉微笑着反唇相讥,眼中闪过一丝与外貌不相符的狡黠,“我承认什么了吗?我们说什么了吗?至于他是怎么想,我可猜不准。我只知道,他不仅没看上我,而且还落荒而逃了,要说受伤,也应该是我这颗少女心吧。”
“是啊,我们可不就是一段孽缘嘛。”方欣笑着附和,眼中满是追忆。刚认识苏梓眉的时候,她可是活泼外向得像耀眼的阳光,到哪里都能带来一片热度,而她与她,也是“不打不相识”。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梓眉渐渐沉静了下来,用温婉的外表、甜美的笑容来欺骗世人的呢?似乎,就是从那场痛彻心扉的大哭之后。想到这里,方欣的笑容渐渐敛了起来,手下意识地伸进了包里,摸着那张红色的纸。那样张扬热烈的红色,像是有温度,会灼烧痛人的那种高温。
看见方欣的样子,苏梓眉的眼神也暗了下来,轻声说着:“拿出来吧。”
方欣像是被蛰到了一般,迅速地将手从包里拿了出来:“什么?拿出来什么?”
苏梓眉淡笑:“欣欣,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手都会下意识地握起来的,你自己都没发觉吗?你自己看看。”
“我哪有?”方欣不肯承认地硬是想直视苏梓眉的眼睛,可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手飘去,想证实苏梓眉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扑哧——”苏梓眉撑不住笑了出来,方欣才反应了过来:“好啊,你骗我。”方欣正想举起手掐苏梓眉的脸,却突然停在了半空,呆呆地看着苏梓眉眼底闪过的一刹那悲哀。
“眉儿,你……”方欣呐呐叫着,霎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见方欣担忧的神态,苏梓眉重新扬起笑容,放佛刚才的刹那失态是方欣的错觉:“没事,我只是没想到,身体的本能会有高过理智的时候,竟然下意识地会觉得心口一阵发紧,我明明已经不难过了的。”
“眉儿,我其实不想交给你的,我已经把杜宇清狠狠骂了一顿了,他竟然敢帮着那个人渣人转交请帖,还让我转交给你。我当场就想撕了的,但是杜宇清硬是拦着我,他说你说不定会想知道的。”方欣急切地说着,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苏梓眉这种笑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笑容下面隐藏的,是多么深的一道伤痕。
语无伦次地越说越急,方欣干脆从包里拿出请帖就想撕:“杜宇清这个混蛋,他知道的什么。亏我还犹豫了一下,想想他应该不会乱说,大不了等我确定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再撕,就当没有这件事。”
“欣欣,我早知道了,你不用瞒着我了,更不用自责的。”苏梓眉拦下了方欣的动作,从她手里拿下了皱成一团的请帖,然后低头从包里拿出了手机递了过去。
方欣疑惑地接过手机,却在看清手机屏幕时,皱起眉咬牙切齿地低低咒骂:“这个人渣……这个人渣……”
屏幕上打开着的,是一则没有署名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要订婚了,请帖让方欣转交了,请务必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