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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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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
漫漫黄尘在武士飞奔的马蹄下缓缓散开,在消散前又被后来的马匹践踏起来。今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寻常,先是晚夏时节的秋刑,接着是初冬时节的秋猎,这算什么呢?看着台上兴致勃勃的皇上不时鼓掌,欢笑,兰陵也只好像周围的大臣一样随着皇上的喜怒而不时地鼓掌,可是却笑不出来,眼前看着这些言不由衷的嬉笑嘴脸,心里只想早点回家。
“兰陵,你看那个武士的箭法多好。咳,咳。”
兰陵看着纬琦苍白的面孔:“九哥,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来了吗!本来你前几天受了风寒,我们又没带婢女,你要是——”
“不,不碍的,只是一天而已,我撑得住。而且,现在皇上对我的态度冷淡,我又是藩王得顾及身份和礼仪,现在又有朝臣——兰陵,等皇上心情好一点了,你记得帮九哥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啊!我定会答谢的。咳,咳,咳。”
兰陵拍着纬琦的背,心里又涌起难言的伤感之情:“怎么会?大哥不是也没来吗?你告假,皇上不会不准的,谁都知道你身体孱弱见不得风啊。”
“不一样的,我是藩王,荣庆王可是亲王,还是避嫌的好。不碍的,你快看骑射吧,多好看啊,真是让人高兴。”
兰陵不忍心再看纬琦苍白脸旁上的辛苦笑容,转过脸去:离烟,你怎么不在我身边啊?否则你就能分担我此时的痛苦了。
“回禀皇上,兰陵王府的两位女婢来给王爷送药。”
“哦,让她们进来吧。”
“是。”
“兰陵,你病了吗?”
“回皇上,小王没病。”
“那送什么药?”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元徵看了看来人,一个是离烟,另一个则从未见过,但身姿纤雅,容貌娟柔,与离烟站在一起恰似冰水之别,前者面如寒霜,冰冷孤傲,后者则含情默默,柔情似水,让人一见就不禁想抱在怀中好好慰籍一番,虽然两人姿容相当,但相比之下这个没见过的婢女却更有一种让男人迷恋的温柔感觉。
“兰陵王,这个妙龄美人是谁啊?”
“回皇上,是,是小王的侍婢。”
“哦?只作侍婢太浪费了,作侍妾还差不多。”
“皇上——”兰陵的脸微微热了起来,以晴不就是纬琦送给他的侍妾吗!
“哈哈,都是快要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说起这些来还脸红?你有没有和她——嗯?”
兰陵窘得手足无措,在场的大臣都笑了起来,尤其是一些近身的武士笑得更凶。
“陛下,您就不要再玩笑小王爷了,这样问也问不出来的。”一旁的伊宁不知是在帮兰陵还是故意提醒元徵。
“啊对,朕问你,你叫什么什么名字?几岁了?”
“贱婢以晴,马上十六岁了。”
“好,朕问你,你是兰陵王爷的什么人?”
以晴闻言,羞涩地抬眼望了一眼兰陵又垂下黔首:“奴婢是,是肃顺王送给兰陵王的礼物,两位王爷想让奴婢是什么奴婢就是什么。”
“哦?真会说话啊,肃顺王,你怎么不送给朕一个这样聪明伶俐的‘礼物’呢?”
“臣以为皇上富有海内,这样的粗鄙村女难以伺候皇上,如果皇上喜欢,臣下次来时就——”
“好了,好了,朕不过是玩笑,你不必如此紧张。不过这样的美人不太好找吧?”
“是。臣现在都怕此女粗鄙笨拙,又怕乡野味道太浓,伺候不好兰陵王爷,所以特意调教了一年多,乱七八糟地教了些东西,才勉强配伺候兰陵王爷啊。”
“哈哈,难得你这份心。以晴,纬琦都教了你些什么?”
“王爷和王妃教了奴婢诗歌、书画、琴棋、针线和庖厨。”
“针线和庖厨?肃顺王妃教你针线和庖厨?”
“皇上,臣的正妃曾是臣册封前身边的侍妾。”
“哄——”周围的大臣立刻低声喧闹起来,纬琦的脸微微现出难堪的神色,这位出身低贱的王妃的确是一种隐性的耻辱,从他决心将芜薇扶正时就一直是无聊之人攻击他的矛头和耻笑他的话柄,但好在自己已经习惯很多了。
“哦,”元徵点点头,他早已忘记当初冯皇后对纬琦封妃的盛怒,今天无意提及确实有些引人旧伤之举,于是转而对离烟道:“离烟,你的琴艺又如何?”
“回皇上,奴婢不会弹琴。”
“那棋艺呢?”
“奴婢也不太会。”
“那你会什么?总不能连书画也一窍不通吧?否则这个小丫头不是比过你了。”
“奴婢就是什么都不会!”
元徵本是想逗逗趣,没想到离烟又向以往一样和自己堵上了,一听就知道最后这句根本就是气话,于是当即敛了笑容,大臣们也赶忙屏息静气,不敢出声。
“好了,你们不要送药了,有什么药回去吃吧。纬琦,你也和兰陵回去吧。”
兰陵一听简直如闻大赦,跪禀后向离烟偷偷微笑了一下,可离烟仍旧是冰着脸生气元徵调笑她。
兰昕阁的正殿上烛火摇曳,大家用过晚膳坐在一起。淑嫔略带歉意地低声道:“兰陵王爷,都是我不好,我担心王爷的身体所以请敬嫔姐姐给王爷送药,没想到却惹怒了皇上——”
“不碍的,她们来的正是时候。皇上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迁怒的,放心吧。”
“是。可是,是否是以晴太过愚笨,才会惹怒圣上。”
“不是的,以晴很得体,是——”兰陵眼光漂移过离烟,没有再说下去。
离烟心里一紧,跪了下来:“是奴婢一时意气,请王爷,王妃责罚。”
“哦,原来是——离烟,你的胆子真大,连皇上都敢顶撞。”
纬琦示意地咳了一下,淑嫔连忙缄口。
“离烟,你起来吧,你的身份不同他人,我们不会责罚的,是吧,王爷?”
“是,快起来。”
听到敬嫔的话,以晴酸酸地咬了一下嘴角,垂下头:自己已经是兰陵的人了,可是兰陵王爷和王妃还是偏袒连侍妾都不是的离烟,自己哪里不好?为什么却总是不得他们的欢心?
“王爷,大事不好了。”锦帔和暧箫疾步奔进大殿,“荣庆王叛乱了,我们兰昕阁已经被前后截断了。”
“什么?!”一殿的人吃惊地站起身来,而窗外的火光已经掩映到每个人的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