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老友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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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蒙惊讶的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心想这位小爷真是“有心”啊！
打开一看，纸上写到：
“苏蒙愿为叶天翊随身侍从，依叶天翊之意：挡驾其无意之女子，觅得其属意之女子。期间，叶天翊支付苏蒙吃穿用度，若任务圆满，叶天翊将免费赠与苏蒙其所居宅邸。协议自签字画押之日起，直至叶天翊觅得娇妻为止。中途违约者，任凭对方处置。”
苏蒙把协议扔给叶天翊，环手看着他，哭笑不得。叶天翊倒是更加得意，仔细的将协议收起放入怀中，微扬着头说：“怎么样？还解约吗？”
苏蒙嗤笑道：“那叶大人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叶天翊眯着眼，依然是似笑非笑，道：“我很有耐心，我说了，除非你永远不嫁人，否则，我一定是那个娶你的人。”
苏蒙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叶大人别太自信了。我若愿意嫁给你，方才便应承了。”
叶天翊嘴角抽搐一下，一把抓住苏蒙胳膊，脸凑到她面前，愤怒的热气喷到她脸上，低吼道：“你尽可以绝情，我却不相信你是寡性之人。不管你有何隐衷，我都有耐心等着你答应！”
苏蒙一怔，没想到他这么生气，却言语控制极好。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心想她这般对她，也的确是过于狠心。他一个出生豪门的英俊男人，对自己这般宽容忍让，也算是有心了。无论如何，这份心意总是没错的，若再坚持冷漠，太过伤人也是偏执。
想到这里，苏蒙脸上表情也温柔下来，轻声说：“大人又是何苦，大人心意，苏蒙铭刻于心。今日之事，你我都放下吧。大人对苏蒙有救命和知遇之恩，怎能绝情。只是男女之情，实在不是我目前所想。大人若是体谅苏蒙，也请不要强求。”
叶天翊凝视苏蒙，半晌道：“我等得起。”
回到京城半月后，生活终于又回到了轨道。工作自然是更加繁忙了，但是总算重新理清了脉络，主要是将此行的各项收获汇总成文，做成各种计划和方案，等待上面审批。因此，渡过了一段时间的黑白颠倒废寝忘食，苏蒙终于能清闲片刻，向叶天翊告假，去看望安以怀和文媚儿。叶天翊自从那日以后，对苏蒙温柔有加，却能够保持礼数，再也没有提过成亲之类的问题。苏蒙自觉理亏，毕竟换个角度看，好象是她苏蒙利用了叶天翊的身体求得了片刻欢愉然后始乱终弃。两人相敬如宾，再加上公务繁忙，倒也是相处融洽。
几个月未见，安以怀和文媚儿风采依旧。见到苏蒙，免不了沿途趣闻乐事分享一番。安以怀听着苏蒙的滔滔不绝，掩饰不住的羡慕和落寞，苏蒙看在眼里，眼睛扫过文媚儿，看到她的眼睛扫过安以怀，神情复杂难辨。
当晚，苏蒙宿在文媚儿房中。
苏蒙先睡下，侧身躺着，胳膊肘支起，歪头看着梳妆台前的文媚儿。除去衣饰的文媚儿，只着雪白里衣，却衬得容颜更加清丽脱俗，不似舞台上那么妩媚妖娆。
“媚儿，你真美啊。”苏蒙由衷赞叹。
文媚儿嫣然一笑，缓缓梳着黑色瀑布一样的长发。幽幽地说：“美不美的，有什么打紧。倒真是羡慕蒙儿你，扮作男儿身，活得潇洒自在。”
苏蒙呵呵笑，“你还是别羡慕我了，否则，我安大哥怎么办？”
文媚儿站起身，吹熄烛火，款款走到床边，掀被躺下，黑色瀑布倾泻在枕上，衬着如雪的肌肤有几分清凉。
“蒙儿，安大哥……委屈他了。”黑暗中，文媚儿低叹一声。
苏蒙无语。安以怀也本是满怀抱负的有志青年，虽不幸遭遇家门变故，却仍然立志报国。谁知际遇巧合，与文媚儿一见钟情，投入戏班，虽然每日诗词歌赋，貌似逍遥，然而好男儿志向远大，想必他心中，也是有着另一份心情的吧。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安慰道：“媚儿不要多想。安大哥既能同你在一起，想必他心中已经幸福的很了。功名利禄，哪里比得上媚儿你重要。”
黑暗中，文媚儿不置可否的无奈一笑，幽幽地说：“蒙儿，是我在牵绊他。现在这样，太委屈他了。他理应有更好的去处。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却拖着他在戏班里消磨度日。我同他多次讲过，希望他重新振作，就算不考取功名，也尽可以在外施展他的才学和志向。戏班这种地方，我一个人漂泊就罢了，又怎是他应该屈居的？”
苏蒙心中也是戚戚然，文媚儿和安以怀只有相爱至深，才能如此各自为对方着想，哪怕是会隔开距离，也想给对方更多空间。
“其实，安大哥在不在戏班，对你们的感情并无影响啊。甚至，他无论是有个功名或者其他方向有了发展，你们便可以双双离开戏班，过更稳定的生活。这于你于他，岂不都是好事？”苏蒙说出心中的想法。
文媚儿轻叹一声，慢慢说：“道理上是如此。然而安大哥所想可能未必如此简单。安大哥虽然家道中落，却也是将门之后；我虽然只是卖艺，却终究身份低微。如今同进同退，也能偷得一时两情相悦，他日处境不同，谁能确保心意不变？我们二人，心中都有所顾忌，才会都避免触及这个话题。然而，我心中清楚，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文媚儿侧转身，正对着苏蒙，美丽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熠熠的光芒，对苏蒙说：“蒙儿，你回来便好。安大哥一向敬佩你，你去劝他，他定会考虑。”
苏蒙一愣，黑暗里也感觉得到自己的脸红了，汗汗的说：“太抬举我了啊。媚儿放心，我会跟安大哥讲，不过，他对你情深意切，固执己见，也是正常。你也不必太多包袱。你们男才女貌郎情妾意如此幸福，也无需为了凡尘俗世虚名妄利影响感情。”
文媚儿重又平身躺下，苏蒙的话让她长久矛盾的心情有些缓解，含笑道：“谢谢蒙儿宽慰。但愿天遂人愿吧。对了，蒙儿你呢？总不能就此一生装扮下去，耽误了姻缘良机。”
苏蒙但笑不语，良久方道：“我宁愿一人寂寞，也不愿两人折磨。”
文媚儿一怔，转头看苏蒙，黑暗中，依稀看到她眼中水样的光在闪烁。
次日，苏蒙便约了安以怀在茶楼见面。
一壶清茶，几块薄饼，两人倚窗而坐，散散的聊些见闻琐事，悠闲自在，仿佛都回到了最初相识的那些日子。
“还记得咱们初相识的时候吗？咱们一起去选贤厅考试。安大哥你当时选报的哪个部门？”苏蒙抿口茶，步入正题。
安以怀一怔，旋即不假思索道：“中书省，我想去史馆，日后修撰国史，不必在朝堂上勾心斗角，还可以饱览群书，通观古今，岂不妙在？”
苏蒙见他眉目比往日飞扬，含笑的双眸熠熠生辉，心下叹息，男人的世界，果然要比女人大。
“我听说中书省最近又在选贤寻才，大哥何不再去试试？”苏蒙漫不经心随意问道。
安以怀正低头喝茶，双唇抿着杯边儿，手中的杯子不着痕迹的晃了一下。再抬起头，俊雅的脸上一脸平静。
“彼时蜜糖，今日砒霜。入朝为官，早已不是我心之所向，试也无谓。”安以怀放下茶杯，浅笑着说。
“哦，大哥不爱朝堂爱美人啊。”苏蒙故作轻松，嬉笑。
安以怀，想到文媚儿美丽的容颜和含情的双眸，温柔一笑说：“自古英雄爱美人，我不是什么英雄，却能得遇美人，岂能不珍惜。”
“如果美人希望你站在朝堂之上来爱她，你又如何呢？”苏蒙半真半假。
安以怀一愣，看着苏蒙，半天才说：“媚儿叫你来的？”
苏蒙但笑不语，认真地说：“安大哥，就你个人而言，你的才学能力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这样蹉跎，岂不可惜？再为媚儿想，你若能成就一番事业，她便可以离开戏班，相夫教子过稳定的生活。岂不是两全其美？”
安以怀微蹙着眉头，半晌方道：“媚儿这么跟你说的吗？”
苏蒙摇头说：“不管是谁，都会这么想的。只有你，一根筋啊。”
安以怀唇角扯出一丝笑容，无奈地说：“方才你不是都说了吗，我不爱朝堂爱美人。男儿自然应该志存高远，然而若没有美人在侧，这功名利禄成败得失，又有什么意义？”
苏蒙恨铁不成钢，说：“谁说志存高远就一定没有美人在侧了？自古美人爱英雄，你若功成名就了，媚儿自然欢喜更加爱你！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你却看不清楚。”
安以怀沉默不语，又是良久，方道：“这些道理，我怎能不知。只是……，总之，我必须同媚儿一起，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她，”他一顿，接着又说：“还有我。”
苏蒙糊涂了，安以怀的话暧昧难明，什么叫“保全“？
正要开口问他，身后声音道：“苏大人可真有兴致，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官中做事吗？”
不用回头，苏蒙也知道那双标志性的单眼皮和似笑非笑的表情正在背后对着她得意的笑。
起身，回头，行礼。
“叶大人，我是告假出来的。”苏蒙没好气的说。
叶天翊瞥苏蒙一眼，眼睛落在安以怀身上，依旧似笑非笑的问道：“这位是---”
苏蒙刚要说话，安以怀已经起身，微微一欠身，落落大方，清朗的声音说：“在下安以怀，久闻叶大人盛名，今日得见，实属有幸。”
叶天翊回礼，却仍然端着架子站着，也不看苏蒙，对安以怀说：“安公子，久仰。素闻安公子与文媚儿珠联璧合、琴瑟合鸣，所作词曲在京城广为传唱。今日得见真人，果然名不虚传。”
安以怀脸色一黯。苏蒙赶紧抢着说：“安大哥，时辰不早了，今晚还有演出，别让媚儿等急了。”
安以怀看苏蒙一眼，会意微笑，冲眼中愠意十足的叶天翊行礼告辞。
苏蒙待安以怀走远，便径自坐下，捻起一块枣糕，自顾自吃起来。
叶天翊被晾在一边，心中火气更大，不客气的在对面坐下，直直的瞪着苏蒙。
苏蒙只作不见，径自吃着枣糕喝着茶。
眼看着苏蒙要将第三块枣糕送到口中，叶天翊终于沉不住了，伸手抢过枣糕，一把塞到自己嘴里，用力，恶狠狠的嚼着。
苏蒙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气不起来了。
叶天翊见苏蒙脸上有了笑意，也顾不得是什么笑意，放心下来。嘴上却不服软，眯眼看着苏蒙，说：“公务时间，私会戏班词人，苏大人，你就是如此当差的吗？”
苏蒙刚刚决定不生气，一句话怒意又起。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老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