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迷梦]去留》风过碧梧枝

2、裁判者

　　浅色的长睫仿佛初生雏蝶的薄翼一般轻轻颤动，缓缓睁开来，露出一双色泽无比瑰丽、却不存在瞳孔的湛蓝眼眸。

　　他的脸型美丽漂亮，五官比例精致秀气，纵然不笑也总含着三分笑意。
　　眉宇高华秀丽，鼻梁正而挺直，毫无血色的唇瓣唇形姣好。月华荟萃一般的长发顺着苍白光裸的肩膀滑落下来，一直垂落到的挺翘的□□下方，纤瘦的身躯修长挺拔，匀称有致。

　　修长而虚无的银白双翼收拢起来，消失在背后。不需要高踞于王座之上的美丽身影说什么，他自行展开手臂，朦胧银光笼罩住他的身体。继而，一袭纯白圣洁的宽大袍服代替银光遮住了他的身躯。

　　没有任何饰物，只有腰间一根四指粗的宽带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半截袖的袖口成喇叭状敞开，领口开得很大，露出精致而分明的两道锁骨，连带一大片细腻的肩颈。最后用金环收束起来大部分的发丝，只剩下几缕垂落在颈侧。

　　手臂垂下，他无声地转过身去，随着他的前行，轻薄的纱帐在他面前一层层地掀起。他就这么走出了帘幕后的密闭空间，来到了有形的物质世界中。

　　放开知觉感受着物质世界的一切，一股无形的威压伴随着他知觉的扩展笼罩了整个天界。所有的天使都因这阵威压而停下了手里的事物，将惊疑的目光转移到了大圣堂的方向。

　　唇边泛起一丝浅浅的弧度，自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他的使命——大圣堂中，传出了一道庄严肃穆的声音。那是主神的宣告。

　　“伊西尔，赐位‘裁判者’。掌，天界律令。”

　　**

　　魔界边境的封印世界，曾经的封印之境已经随着大天使之战的落幕和创世纪之密的消弭而泯灭。但是，那一支曾经驻守在这里的看守天使大军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召回天界。

　　问起原因倒不是某位新生的精灵王恶意猜测的一般——天界的神有什么洁癖，觉得流落在外的天使都沾染了黑暗什么的。

　　而是因为，看守天使在长期接触黑暗的世界，的确有很多纯白的心灵被画上了污点，更对天界多有不满。为了天界的安定着想，这样的天使主神是不会轻易放回天界的。

　　更何况，封印之境虽然不在了，但在冰狱之中，还停留着许多星辰之战后无法回归到天界之中的天使、堕天使——他们，仍旧需要看守。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主神遗忘了他们。

　　“又是一个天界的同伴啊。”一位黑衣的看守天使冷笑一声，漂亮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

　　“这几年到底是怎么了？天界的同路人一个接一个地出……”接着自己双生子的话说下去，另一位看守天使的话却并没有说完，而是只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双眼瞪着那朦胧而圣洁的天界之光，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在他身边，一开始说话的那位看守天使也是一样的反应——因为，他们的双眼所看到的光华，并不仅仅是他们所想象中的一般天使、就是类似于他们上次所见到的那位彩天使以赛亚那样阶别的。

　　而是……

　　只有天使长才能够拥有的、神圣的光芒。

　　“你……”喉咙发干，这两位看守天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们亲眼目睹过加百列与撒旦叶之间的战斗，对天使长的能力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们清楚地知道，天使长可不是像以赛亚或者他们这个级别的小天使能够抗衡的。

　　所以，在面对着这样一位疑似天使长的大天使走来的时候，两位看守天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但是，他们曾经背叛了天界投靠堕天使撒旦叶。这板上钉钉的堕落行为，专门为审判而生的裁判者自然有办法看出来。缓步行来，月华般的长发轻轻飘动，两位看守天使只觉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万六千七百五十八、一万六千七百五十九。”无色的双唇轻轻开合，伊西尔轻声慢道，而后优雅地将手中的长剑送还回腰间悬挂的剑鞘中。

　　“还有……八万四千二百四十一。”

　　轻念着死亡名单上的数字，伊西尔苍白美丽的容颜之上流露出一抹无比矛盾的——冰冷却又满是慈怜的笑容。

　　“我洗去你们的罪恶，将你们纯白的灵魂重新送归神的怀抱。”

　　**

　　有关于“不死者”的事件尘埃落定，生活重心从灵异事件回转到人类凡尘俗事上的回声悲哀地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今年十八岁了，正在念国中三年级，再转过半个学期就要面临大学联考。

　　台湾的国中三年级，与大陆的高三虽然叫法不同，但实际上差不多就是地狱十八层和地狱十九层的区别而已。本质上也没啥差别。

　　国中三年级上半学期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不死者”的身上，导致学习成绩下滑，到期末考的时候回声捧着自己的成绩单，欲哭无泪。

　　“回声，你要加油啊。我还想继续跟你念一所大学呢。”——这是同桌好友佩英的话。

　　“回声，虽然我不想要求你什么，但我还是觉得，考上一所大学对你更好吧。”——这是养母丽姐的劝言。

　　“无所谓，随你开心。”——好吧，在这一点上，回声显然不能指望休利耶尔这个老古董能够给自己提出什么有见建设性的意见。

　　总之，再三斟酌之后，回声还是艰难地选择了要好好学习，拼搏半个学期考大学的目标。

　　好在与天使回声同化之后，回声的各项身体指标都逐渐向天使的水准靠拢，记忆力也大幅度上升。否则，她就真的麻烦了。

　　不过，饶是如此，回声也不得不奔波于学校图书馆与家之间，开始了她忙碌而充实的国三生活。

　　说起来，回声的想法也很简单。她现在可是天使了耶，要是连个大学都考不上，岂不是太给天使这个种族丢脸了吗？虽然——天使也不都是聪明的。

　　就比如……

　　“好久不见了回声！”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飞扑而来，甜美的声线愉悦到几乎快要飞起来了。

　　“玛西亚……”被作业摧残得像脱水的青菜一样的回声有气无力地抬抬漂亮的眼睛，从课本的海洋中挣扎出来，努力调动起脸上有些僵硬的肌肉露出一个看山去不算太难看的笑容，向乐天派的声天使打了个招呼。

　　——呐，坐在等车的长椅上都不忘了手里抓本课本看，由此可见回声被国三生涯折磨得多惨。

　　“哎呀我难得跑出来一次，你怎么就苦着张脸，笑一个嘛。”精致好看的漂亮脸蛋上带着傻兮兮的笑容，玛西亚凑近了回声仔细瞧瞧，手指在回声眼下按了按。“你脸上怎么有黑眼圈？最近过得不好嘛？呐呐，我们去奇遇看看有没有人吧。”

　　“……啊，好。”木着脸反应了一会儿后才想到玛西亚在说什么，回声眨眨被玛西亚按过后不是那么酸涩的眼睛，用一种带着些许惊奇的目光看了看对方——没想到玛西亚还有这一手啊。

　　站起身，回声随着玛西亚向奇遇所在的大楼方向走去，心里又不由得有些沮丧。她果然还是太笨了啊，都已经是天使了竟然还会被黑眼圈困扰。

　　“唔，你的内键不完全嘛。这个不能怪你。”有的时候玛西亚也是会察言观色的。所以，他在看到回声苦兮兮的脸色后，吐了吐粉嫩的舌尖，调皮地歪了歪头道。

　　“内键？”听了玛西亚的这句话后，她倒是恍然了。的确，天使的知识大多数来自于先天的传承。而这份传承则是来源于主神的恩赐。她回声是天使与人类的孩子，也是违背天界戒律的存在。主神能够不追究就已经很幸运了，怎么还能够去奢求更多呢？

　　回声从来不是个不知足的小孩，所以，在她恍然之后就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从而转移了话题——“的确是很久不见了玛西亚，还有以赛亚也是。你就这么跑下来，没问题吗？”

　　“啊，这个么……”回声本来只是顺口一问，却不想正问到了玛西亚的痛楚，令玛西亚一张漂亮的脸蛋一下子皱起来了。“最近上面的纪律好严格！还不是因为父神最近设立了一位裁判者。以赛亚根本不下来，就连我也找不到溜下来的机会……”

　　修长好看的手指抓了抓自己美丽的金发，玛西亚嘟起嘴，嘀咕着。“我这次能下来还是父神特批的呢。我可是努力地唱了好久的神曲才换来下来玩一次的机会呢！”

　　“裁判者？”就像玛西亚会有能察言观色的时候，回声当然也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一根筋的迟钝。她这次就很敏感地觉察到了玛西亚话中新出现的词汇。

　　“嗯，就是前段时间刚出现的……换算成人间的时间算，也就是半年前吧。”掰着指头算了算，玛西亚笃定地点头。“对，就是！他的宫殿就在以前米凯尔席下他们的宫殿附近，是天使长的规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