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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遇见你,什么都不太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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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干干的,每吞一次口水,都像是有刀子划过。
蒋蒋几乎是挣扎着醒来的。
窗子上上着洁白的纱,瞧不出时间,因为窗纱后又上着暗金色的厚布窗帘。
阳光零零碎碎的从窗帘的缝隙间挤进来,暧昧的昏黄。
黑得近乎发亮的眼珠在蒋蒋的眼眶中溜溜转几下,四下打量。
屋子很大,壁纸有淡淡优雅的花纹。
正面望去是一幅巨型艺术画。
蒋蒋闭上眼睛,又忽地睁开。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瞧着睡在自己右侧的羌楷,蒋蒋不禁吓得两眼发直。
昨夜的事情,蒋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至于自己是如何来的,更是无从知晓。
“上天!”他暗自惊呼。
面对无法改变的现状,蒋蒋只得随了那句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在卧室里鬼鬼祟祟了一阵之后,并未发现自己的衣服。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穿上了羌楷的衣服。大不了改天洗了还他。蒋蒋想。
出了羌楷家,才发现自己与他住一个小区,无非是一个单元楼一个江景小别墅罢了。
回家换了自己的衣服,还特意找了个品牌服装包装袋盛了羌楷的衣服。
草草洗了澡,便朝公司奔去。
公司依旧慵懒一片,想都不用想昨天的破费算是打了水漂。
尤丽丽满面春风似乎很开心。
“蒋蒋,我猜你也发现了,我们的文案不可能如期拿出来。”
“可我已经近乎完成了。”
“所以你看起来很得意,的确这也恰巧是你欠缺的。我们是在公司,我们是一个团体。”
“我了解,我也的确这么做的。”
“仅仅是凭借一顿饭?”
“我是说工作。瞧瞧我给大家带来了轻而易举找到资源的一些网址,还有,这是我全部思想的样本,都在这。”
尤丽丽近乎嘲讽的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顺手,索性帮我们大家都干了呗。这样,我们也不要奖金了,索性也算是多劳多得。”
“这太难了。”蒋蒋笑得很尴尬。
“很难不一定办不到。这是你说的。”尤丽丽耸耸肩,笑得很夸张。
蒋蒋无言以对,只得硬着头皮死啃。
同事们表面客客气气,说着辛苦,心里却洋洋得意着。
“羌总在里面吗?”蒋蒋提着那套衣服小心的询问总裁室门口的李秘书。
“在。”
“我能进去吗?”
“记得敲门。”
“要不你替我通传一声呗。”
“我们公司不兴这套,就总裁自己,你可以进的。不过,记得敲门。”
“哎。”蒋蒋答应着,咚咚敲了两下。
“进!”
“我来送衣服的。”蒋蒋笑得像个二流子。
“放那吧。”
“哦。”
哗——
“对了,记得拿走你的衣服。”
“哦。”
蒋蒋瞧着自己的包装袋,又看看羌楷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痒感。
“你干什么?”羌楷问,头依旧低着。
“带走我的垃圾袋。”说着蒋蒋便往外掏自己的衣服,准备把两衣服的包装换掉。
羌楷抬起头,眉头一皱。
“放下!”他说,语气强硬。
“什么?”
“放下,然后提着你的东西离开。”
“可是。”
“至少在沪上,可是永远没有任何意义。”
蒋蒋便不再搭话,提着衣服退出总裁办公室。
罗素去文案组询问了几次项目的进展,尤丽丽称还算顺利,指定能让主编满意。
罗素示意蒋蒋,蒋蒋也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同事们也便都帮尤丽丽打着掩护,罗素只道相信大家的能力。
这次项目结束后,公司会有很大一笔进账,这对公司下半年拟定启动的几个重要项目尤为重要,所以罗素的压力可想而知。
如今她也是悉数包揽了公司琐碎的广告文案,全文案组的重心全部放在了电影项目上。
蒋蒋每晚都会加班到凌晨。
他便也辞了周冬奕的邀约,只道挺过这段特殊时期就好了。
同事们乐得清闲,瞧着整天焦头烂额的蒋蒋。
“把尤丽丽和孙静的交给我吧。”
这是那是蒋蒋听过的最温暖的话语。
蒋蒋抬起头,阳光不急不躁的打在眼前这个青年的脸上。
他的短寸长长了些,浓浓的横眉像是紧张,不自在的抖动几下。
他的嘴巴是好看的,永远似笑非笑阳光的表情。
“谢谢你。”蒋蒋说。
“别以为我这是在帮你,我只是为了公司。”
“就喜欢嘴硬的你。”
“自恋成你这样也是蛮拼的。”唐果笑出声来。
“前几天,是我的不是。我太忘恩负义了。”蒋蒋敲了几下键盘,朝唐果那瞧去。
“我可不想背负小气的罪名,那样显得我太不是个男人。”
“那就是吃醋呗。”
“啊?”唐果不解。“什么吃醋?”他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蒋蒋笑得很假,的确唐果也是瞧得出来的。
“你这不提,我还没往那方面想呢,你跟周冬奕什么关系?”
“无聊的人才会去剖析一个信手拈来的玩笑。”
“那么开这个玩笑的人呢?怕是无聊至极。可是,你正忙得不可开交。”
“羌楷刚跟我讲过,在沪上,可是没有任何意义。”
唐果无言以对,只能笑笑作罢。
羌楷站在泛着淡淡青光的玻璃墙前方,瞧着办公室里笑得肆无忌惮的蒋蒋。
他的笑毫无任何强制或是虚假,是发自内心的,那笑声里也是爽朗跟毫无顾忌的。
毫无顾忌的笑,那无疑是迷人的。
那不是声带和空气的摩擦对流,而是一个灵魂遇见了自认为美好的事,然后咯咯咯咯地震颤。
那一刻,羌楷觉得蒋蒋顺眼极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久违感。
那种由心而生的笑,正是自己这个无可左右的身世背景所无可挑选的。
幽蓝的光打在蒋蒋白皙俊美的脸庞上,几分憔悴中又多出了对生活的激情和对美好的向往。
那种人是时刻挂着笑的。
怎么会有一个人,会拒绝喜欢那个爱笑的人呢。
羌楷抬起手中的塑料包装袋,竟莫名地笑了起来。
他也不懂,许久未曾笑过的人,今日为何忍不住地扬起了嘴角。
幽暗但不忧伤的光线打在羌楷棱角分明的脸颊上,那该是何其绚烂的场景。
浓密的剑眉,高挺精致的鼻子,牙齿整齐匀称,很白。
薄而血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眸子里的光突然灵动起来,不再是遥遥无期的寒冷跟锐利,而像是漫漫飞雪后露出的第一缕阳光,让人窒息,让人热泪盈眶。
那笑里,大概是掺杂了一种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感,才会如此动人吧。
要不一个冰冻许久的人,为何会突然温暖如阳。
连续加了几天的班,蒋蒋加重了黑眼圈。
当他有气无力地去到公司时,发现组里气氛不太对,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他问唐果。
“张静女儿住院了,说是过马路时被车撞了。”
“啊?”他这才意识到,张静今天并没有来上班。
“据说去幼儿园的路上,这不张姐刚匆匆去了医院。”
“要不,我们中午去探望一下吧。”
“后天就得交稿子了,你瞅瞅,还差多少!”
“也是。”蒋蒋无奈。
“对了。张姐什么家境。她女儿伤得严重么?”
“不晓得,不过前一阵还在显摆自己生了个熊猫血的女儿,这下麻烦似乎更大了呢。”
“熊猫血?”蒋蒋重复了一声,表情凝重了几分。
“我得去趟医院,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说罢,蒋蒋放下咖啡杯匆匆离去了。
“你去哪?”唐果,高声喊着,可并没有叫住他。
蒋蒋赶到医院时,张姐正焦急地侯在手术室外面,脸色有些苍白。
“张姐。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呢。你不应该在公司么?”
“哦,我听说你女儿是熊猫血,恰巧我也是,担心医院血库里的血不够。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张姐听了一愣,满脸愧疚。
阳光有些刺眼,煞白的墙面生生地映衬着,很是刺眼。
走廊里人声嘈杂,空气也随着人群躁动不安。
蒋蒋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阳光洒在他深棕色的头发上,很耀眼。
他不需要讲话,仅仅一个眼神,便足以叫人安心几分。
张姐依旧来回踱步,只是没先前焦急了。
门兀地被打开了。
“手术很成功。”护士说。
眼泪瞬间从张静的眼角流了下来。她对着蒋蒋破涕为笑。
“对不起。”她说。
“我并没有做什么,孩子平安就好。”
后来,唐果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带了些零零碎碎的日用品和水果,瞧着张姐女儿平安,也劝蒋蒋回去工作。
张姐一口一个道歉,说得很真诚,蒋蒋讪讪地笑着作别。
善心和好意总会被接受的,你要等,那便是耐心了。蒋蒋想。
上帝善于考验人心,而人心也从来经得起考验。
阳光似乎更明媚了许多。